467真相(1 / 1)

杨旭尧不动声色地想着,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笑,笑得略显热络。

接着,端木绮又带着杨旭尧给四房、五房的叔父婶母们也见了礼,再后面就轮到了小辈们。

长房的端木纭和端木绯都穿了新作的夏裳,一个着海棠红,一个着玫粉色,眉目如画,尤其是年长的端木纭明艳夺目,只是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就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端木纭变得更美了!

杨旭尧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心里暗暗地发出惋惜的慨叹,耳边传来端木绮淡漠的声音:“夫君,这是我大姐姐和四妹妹。”

端木绮也注意到了杨旭尧的异状,暗暗地揉着帕子。

一旁的端木缘瞥到了这一幕,看着端木绮那憋屈的样子暗自冷笑。

杨旭尧郑重其事地对着端木纭和端木绯作揖:“大姐姐,四妹妹。”

新人走了半圈,就来到了三房的端木珝、端木缘和端木璟跟前,客套地行礼:“二哥哥,三妹妹……”

端木缘心里对端木绮还恨着,只要一看到她,就想起露华阁的一幕幕,恨不得一巴掌抽到她脸上,可是她的父母不在京,外祖母、舅父舅母还有表哥他们都被抓进了东厂诏狱……如今的她就仿佛是一朵没有依靠的浮萍,任谁都可以拿捏她。

万一祖父把她许给像杨家这样的人家……

只是想想,端木缘就觉得可怕。

端木缘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正在喝茶的端木宪一眼,正襟危坐,压下心头的恨意,规规矩矩地叫了声:“二姐夫。”

认完亲后,小贺氏就令丫鬟摆了席,男人们在正厅,女人们就去了隔壁的偏厅入席。

这一顿饭的气氛很是生硬,比一桌陌生人坐在一起还不如,起初四夫人任氏还想说几句调侃一下新嫁娘活络一下气氛,可是端木绮神情淡淡,端木缘还不时阴阳怪气地嘲讽几句,到后来任氏也不说话,女眷们皆是自顾自地吃东西。

午膳后,新人就在未时告辞了,小贺氏依依不舍。

其他人各归各院,端木绯挽着端木纭悠闲地走在一条九转十八弯的游廊中,她酒足饭饱,倦意就上来了,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游廊外蝉鸣阵阵,高亢而不知疲惫。

院子里不时可以看到举着长杆在粘蝉的下人,端木珩今秋要参加秋闱,小贺氏唯恐蝉鸣吵着他读书,每天都让下人在府中粘蝉。

小八哥最喜欢看粘蝉了,经常追着这些长杆跑,还不时截胡。

看着小八哥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的身影,端木纭笑得眼睛都半眯了起来,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停下脚步道:“蓁蓁,昨天马场管事来禀说,马场里有一匹母马生了小马驹,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这段时间可说是最热的时候,平日里端木绯都宁可窝在湛清院里足不出户。

一听到姐姐提起小马驹,端木绯的瞌睡虫顿时就飞走了,黑白分明的眼眸绽放出晨曦一般的光彩。

“姐姐,我们去看小马驹吧!”

她的声音甜糯,撒娇地看着端木纭。

端木纭被妹妹这可爱的样子看得心都要化了,原本是打算明早再带她去的,想也不想地应了,吩咐紫藤去备马。

于是乎,姐妹俩根本就没回湛清院,直接调头往仪门的方向去了。

一盏茶后,姐妹俩就骑着霜纨和飞翩自一侧角门而出。

自打去岁买下了栖霞马场后,马场一直都是端木纭在打点,这还是端木绯第二次去栖霞马场。

马场的管事一听说两位姑娘来了,他立刻就赶来马场口相迎,“大姑娘,四姑娘,里边请。”管事是一个劲瘦的中年人,皮肤黝黑,脸上带着憨厚的微笑。

端木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马场已经和她上次来时很不一样了,干净,整洁,那些破旧的屋子和马厩都已经重新修整过了,风一吹,可以闻到风中带着青草和马儿的味道。

马场的长工们忙忙碌碌,有的整理干草,有的在刷马,有的赶马……

端木绯只是看着那些在栅栏里飞驰嬉戏的马儿,就觉得心情轻快了起来,她让人解开了飞翩和霜纨的马嚼子和马鞍,让它们在马场里自己玩去。

飞翩乐坏了,立刻就像是从笼子里放出去的鸟儿般欢快地撒着蹄子跑了,霜纨不近不远地跟在它身后。

“四姑娘,您这匹马真是好马!”管事当然是个懂马的,不由赞了一句。

端木绯得意洋洋地笑了,“那是当然。有其父必有其女的,飞翩的爹那可是马王……”端木绯一说起奔霄就是口若悬河。

话语间,她们就在管事的引领下来到了一排马厩前。

“大姑娘,四姑娘,这边请,母马和马驹就在最前面的一间马厩里。”管事恭敬在前面为姐妹俩引路,“母马护犊,容易受惊,小的就专门给它安排了一间马厩。”

马厩里的气味并不好闻,管事起初还有些担心两位姑娘受不住,却不知飞翩几乎是端木绯看着长大的,亲力亲为,早就习惯了。

她的眼里只看得到那匹可爱的小马驹。

刚出生才三天的小马驹才只有鹿那么高,眼睛水当当的,仿佛能滴出水来,身上长着稀疏的胎毛,四条腿显得尤为细长。

它才出生三天,就已经十分活泼,一直围着母马打转,看到他们进来时,就从母马身后怯怯地探出头来。

“姐姐,它可真可爱!”端木绯一眨不眨地看着小马驹,脸上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越看小马越可爱……当然比自家的飞翩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它的腿看来与乌夜小时候差不多长,以后一定是匹高大矫健的马儿。”端木纭含笑道。

端木绯笑得两眼宛如月牙,频频点头,正想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一个生硬的女音:“真是没意思!我还以为这里能有什么好马呢?看来看去,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马,比起我们草原,可差远了!!”

那个挑剔的女音听着有些耳熟。

端木绯转头看去,就见五六个年轻的姑娘家在马场副管事的引领下朝这边走来。

这几个姑娘眉目深刻,身上都穿着颜色鲜艳的长袍,修身的衣袍衬得她们的身段窈窕玲珑,腰侧佩戴的铃铛饰品叮咚作响,带着明显的异族风采。

走在最前面的少女身材高挑,五官深刻,秀美的脸庞上带着一抹倨傲。

正是罗兰郡主。

不仅是端木绯看到罗兰郡主,罗兰郡主也看到了端木绯,脚下的步子微缓,心道: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这对姐妹也来这个马场看马。

因为这些部族王公们被皇帝留在了京中,罗兰郡主、花城县主等部族贵女们也就没回去,整天在京畿一带四处瞎逛,游山玩水。

也是最近听说这里有家马场,几个部族贵女就约好了过来看看。

她们也都认识端木纭和端木绯,上前彼此见了礼。

副管事恭敬地对着姐妹俩禀道:“大姑娘,四姑娘,这几位姑娘是过来看马的。”

罗兰郡主闻言怔了怔,她本以为姐妹俩也是来马场挑马的。

“原来这家马场是端木家的。”花城县主笑着与姐妹俩寒暄了一句,“倒是巧了。”

也难怪这里的马不过如此。罗兰郡主漫不经心地随手甩了甩手里的的马鞭,不屑地想着。

她昂了昂下巴,扫视了一眼马厩里的几匹马,声音骄慢,“端木大姑娘,这里的马实在是差了点,我刚才在马场看了大半圈,都挑不出一匹好马。你这里难道就没别的马了,可别藏着掖着啊!”

“是啊,端木大姑娘,要是还有什么好马,赶紧牵出来啊。”一个穿翠绿衣袍的贵女上前一步,走到罗兰身旁,用挑衅的语气说道。

随着这两人挑衅的话语,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空气中隐约有火花闪现,花城县主脸色微僵,其他部族贵女也是面面相觑,面色各异。

“郡主请回吧,我们马场的马不卖郡主。”端木纭神色淡淡,黑亮的眸子里明亮清澈,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般,显然没有被罗兰郡主她们激怒。

空气又是一冷。

姐姐威武。端木绯暗暗地给姐姐鼓掌,小嘴抿出了一个可爱的弧度,梨涡浅浅,一副天真单纯的样子。

罗兰郡主冷冷地嗤笑了一声,下巴昂得更高了,“端木大姑娘,你这是承认你这里的马上不了台面?!”

端木纭皱了皱眉,瞳孔中掠过一抹不快。

这栖霞马场是妹妹的嫁妆,当然是最好的,不过是罗兰不懂相马,还故意找茬罢了。

“我们马场的马随便挑一匹,都比郡主的马强多了。”端木纭抬眼与罗兰郡主四目对视,声音清冷。

“端木大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罗兰郡主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神色间掩不住的嘲讽。这对姐妹还真是一路货色,名下有个马场而已,莫不是以为她一个养在京城闺阁中的闺秀会比他们还懂马?!

不知天高地厚!

罗兰郡主骄傲地抬了抬下巴,环视身旁的几个部族贵女道:“谁不知道我们西北草原的马是大盛最好的马!”

几个西北部族的贵女深以为然,频频点头。

罗兰郡主挑衅地看着端木纭,“端木大姑娘,你既然敢如此狮子开大口,那可敢跟我比比!?我押二十匹西北的宝马。”

端木纭动了动眉梢。

她虽然没兴趣和罗兰郡主较量,但是对方提出的二十匹西北马却让她心动了。

罗兰郡主是过分自傲,但是她有句话说的也没错,西北马确实是大盛马中的良马,而这百川族是西北诸族中最强盛的一族,所拥有的良马也是赫赫有名的,平日里可没那么容易弄到手。

有人送马上门,这若是不收,岂不是太浪费了?!

只是弹指间,端木纭心里就有了决定,从容地说道:“比就比,那我就押两千两白银。”

普通的马七八十两就可以买一匹,西北马优于普通马,一百两上下也差不多了,两千两与罗兰郡主的押的二十匹马正好价值相当。

她不会占罗兰郡主的便宜,更不会轻率地拿妹妹的嫁妆来赌,既然要打赌,就干脆出一趣÷阁价值相当的赌注。

罗兰郡主自然不在意这区区两千两的彩头,对她而言,只要她赢了,就可以狠狠地打这对姐妹的脸,这就足矣。

她今天骑的马是父王送给她的一匹宝马,千里挑一,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还有气势,都不会输给这些荏弱的中原马!

她自信地说道:“那就请端木大姑娘随便挑一匹马吧,我们绕着这里的马场跑一圈,谁快就算谁赢,你觉得如何?”

“好啊。”端木纭一口应下,朝旁边的马厩看了看,指着其中一间马厩对马场的管事道,“吴管事,我看那匹四蹄皆白的棕马不错。”

“是,大姑娘。”吴管事唯唯应诺,连忙亲自去把那匹棕马牵了过来。

那是一匹精瘦的棕马,比起罗兰郡主的那匹白马,它不够高大,也不够健壮,两匹马站在一起时,高下立见,棕马平庸无奇,就像是一匹路上随处可见拉车的马儿。

那些部族贵女们出身北地,自打会走路就会骑马,也稍微懂点相马之术,不禁暗暗摇头,彼此交换着眼神。

这个端木家的大姑娘毕竟是京城娇养大的姑娘家,马球是打得不错,骑术也尚可,但是显然对马是一窍不通。

这场比试根本就毫无悬念,端木纭输定了!

罗兰郡主也是这么觉得,看了看那匹棕马,好意地提醒道:“端木大姑娘,你要不要再换一匹马?你妹妹的那匹黑马是不错……”想起飞翩,罗兰郡主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郁,“这一匹还差得远呢!”

跟这种马比赛,自己未免胜之不武。

反正这个马场的马,她刚才都看过了,根本都是些劣马,除了端木绯的那匹黑马,这里没有一匹马可以与她的马相提并论。

端木纭点了点头,引以为豪地说:“我们家飞翩当然是最好的。”

说话间,她从吴管事手里接过了那匹棕马的马绳,喂了它吃了一块松仁糖,又摸了摸它修长的马脖子,气定神闲地说道:“这匹马也不差,以它与郡主一比,绰绰有余!”她明亮的眼眸中熠熠生辉。

那匹棕马满足地发出“咴咴”声,蹭了蹭端木纭的手,神情亲昵。

真是不识好人心!罗兰郡主嫌弃地看了那匹其貌不扬的棕马一眼,反正她提醒过了,也算仁至义尽了,是端木纭非要自取其辱。

“罗兰郡主,请。”端木纭一手牵着棕马,一手做请状,领着众人朝跑马场的方向去了,一副主人的做派。

与此同时,吴管事很快就使人把跑马场一带的马匹都赶去了别处,清了场。

端木纭和罗兰郡主分别上了各自的马,在起跑线前立定,花城县主自告奋勇地替她俩发令。

一切就绪后,马场周围陷入一片寂静,只有不远处的马群那边偶尔传来马蹄声和嘶鸣声。

所有人都屏息地看着一旁手执鼓槌的花城县主。

“铛!”

当响亮的锣鼓声响起后,两匹骏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马蹄飞扬,踏在细砂铺就的地面上,尘土飞溅了起来。

那匹白马不愧是西北宝马,很快就领先了棕马大半个马身。

白马上的罗兰郡主回头朝端木纭抛下了一个得意自信的微笑。

就她凭这种劣马还想与自己的马一争,真是井底之蛙!

今天自己要让这端木纭知道她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罗兰郡主高举马鞭在马臀上又甩了一鞭,“啪”,白马发出急促的嘶鸣声,跑得更快了……

罗兰郡主意气奋发,将身子伏得更低了,打算把端木纭远远地甩在身后……

“哒哒哒……”

马场外观战的端木绯、花城县主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端木纭和罗兰郡主的身上,不少人都暗暗摇头,那翠衣贵女直接嘀咕道:“这场比赛胜负已定。”

确是胜负已定。端木绯心道。

对了。

端木绯想起一件事,对着一旁的吴管事招了招手,附耳吩咐了一句。

吴管事点点头,朝端木纭的方向看了一眼,飞快退下了。

周围的那些部族贵女们都没有在意他的去留,注意力集中在了跑马场的比赛上。

一白一棕两匹马越跑越快,很快,赛程就跑了近三分之一,两匹马在前方开始沿着椭圆的跑道转弯。

渐渐地,局势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花城,她……她好像追上来了些。”有一个部族贵女不太确定地说道,她口中的这个“她”指的当然是端木纭。

端木绯在一旁一边吃着松仁糖,一边又点了点头,心道:不是好像,是确实。棕马的马首已经追上了白马的半身……唔,这么算算,下一个转弯,姐姐应该就可以领先了吧。

她背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马蹄声,飞翩闻香而来,“咴咴”地叫着,撒娇着讨糖吃。

端木绯随手投喂了它一颗糖,飞翩咬了糖后,就屁颠屁颠地又跑了,对场中的比赛毫无兴趣。

没人注意端木绯和飞翩,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场中的端木纭和她胯下的棕马上。

少女那精致的侧脸在阳光下仿佛在发光似的,她修长纤细的身体与马似乎融为一体,这一点在转弯时,显得尤为明显,转弯时,马速一点也没有缓下,少女灵活娴熟地配合着那匹棕马调整姿态与重心……

“哒哒……”

一时间,周围似乎只剩下了那两匹马的马蹄声,其它的声音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哒哒哒……”

观战的那几位部族贵女惊讶地双目园睁,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端木纭轻松地超越了罗兰郡主,以大半个马身的优势越过了终点线。

“啪啪啪!”端木绯热烈地给端木纭鼓起掌来,笑得神采飞扬。她的姐姐可真棒!

那一白一棕两匹马又冲出了数十丈才渐渐地停了下来,马蹄还在原地轻轻地踱着,鼻腔喷着气。

罗兰郡主的脸色难看极了,完全不相信自己竟然输给了端木纭,喃喃自语地嘀咕了好几句“不可能”,然后,她目光如剑地看向了端木纭,尖声质问道:“你……你到底做了什么,这只是一个破破烂烂的马场,能有什么好马!”

对,一定是端木纭动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手脚,以前父王好像说过,有的人会给马下药,还会在赛场动手脚……要作弊的手段多的是。

端木纭冷冷地给了她四个字:“一叶障目。”

顿了一下后,她眯了眯眼,又道:“罗兰郡主,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放心吧,我不会赖账。”罗兰郡主脸色黑了一半,咬牙道。他们百川族一向说话算话。

罗兰郡主心里其实不服气,可是方才是她当众允下了彩头,如果她不给的话,别人只会说她赖账,说她百川族失信。

“郡主不会赖账就好。”一旁的端木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颇为欣慰的样子。

她走到了端木纭的身旁,对着吴管事做了个手势,吴管事立刻就把方才拟好的欠条拿来了,呈到了罗兰郡主跟前。

“还请郡主画押吧。”端木绯又道,小脸上笑得更可爱了。

飞翩屁颠屁颠地跟在端木绯身后,就像小跟班似的,它咬咬端木绯的袖子,意思是,糖呢?!

罗兰郡主看着这对姐妹俩和她们的马,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很是憋屈。

她才刚说了不会赖账,只能以拇指按了红印泥,在欠条上盖了手印,然后不服气地又道:“端木大姑娘,我要跟你再比一次,我再押……”

“罗兰。”这时,花城县主出声打断了罗兰郡主,表情有些复杂地说道,“这匹马应该是匈奴马。”

这马看似普通,其实是匈奴马。

匈奴马体形矮小,皮厚毛粗,其貌平平,实则不惊不诈,勇猛无比,它在起步与冲刺上也许不如大宛宝马、乌孙马等,但是它四肢强健,奔跑的速度均匀稳定,体力耐力尤为突出。

这一回是罗兰看走了眼,这场比赛的输赢毋庸置疑,即便是再比下去,罗兰也只会输得更多。

匈奴马?!罗兰郡主再次看向端木纭胯下的那匹平凡的棕马,惊道:“这不可能!你怎么能弄到匈奴马?!”

八十年前,匈奴族被被当时的镇北王带领镇北军屡屡挫败,不得已举族西进,曾经令人望之生畏的匈奴军马也就渐渐地在历史的长河中湮灭了,消失得无声无息……

最近这几十年来,只是偶尔有人在西北草原和北境草原看到一些匈奴马神出鬼没,但是这野马野性未驯,想要拿下并驯化也并非易事。

端木纭才懒得跟罗兰郡主多说,只给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说着,她翻身下了马,在马脖子上温柔地摸了摸,那匹棕马欢乐地犯翻了翻上唇。

这匹马真的是匈奴马吗?!罗兰郡主看着端木纭身旁的棕马,心里还有几分狐疑,趾高气昂地又道:“我要买一匹这匈奴马!”

“不卖。”端木纭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这匈奴马她本来就不打算卖,更别说是卖给罗兰郡主。罗兰郡主此人既没相马的眼光,骑术又不好,对马又毫无爱护之心,根本就配不上自家的马。

罗兰郡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还想说什么,但是端木纭已经没兴趣听了。她淡淡地对吴管事吩咐道:“吴管事,送客。”

吴管事与副管事连忙上前,皆是对着罗兰郡主伸手做请状。

端木绯崇拜地看着姐姐,心里再次叹道:姐姐威武!

端木纭不想再理会罗兰郡主她们,挽起了端木绯的胳膊又往马厩的方向走去,“蓁蓁,我们去看小马驹去。”

罗兰郡主目光阴沉地看着姐妹俩的背影,终究甩袖而去,花城县主等人也紧随其后地离开了栖霞马场。

端木纭挽着端木绯一边往前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蓁蓁,这个马场,我打算不以做买卖为主,我想要繁衍马种。现在马场里有匈奴马、河西马、波斯马……”

端木纭说起来马来,神采焕发,端木绯傻乎乎地看着姐姐那精致的侧脸,心道:当初买下这个马场的时候,这里有这么多种名马吗?

她记得这里原本都是些普通马吧?

端木纭仿佛猜出了端木绯的疑惑,转头对着她笑了,解释道:“都是我拜托岑公子帮忙买到的。”

岑隐?!端木绯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神情微妙,为什么这些她都不知道!!

马厩里的那匹小马驹反应比端木绯更大,它看到两个陌生人又来了,猛地弹跳了起来,三两下就躲到了母马的身后,然后好奇地探出头来,再躲回去,接着又探出来……

看着小马驹那可爱的样子,端木纭不禁勾唇笑了,唇间逸出了清脆爽朗的笑声,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匹小马驹。

“蓁蓁,它是不是很棒?”端木纭的神情中透着一抹慈祥的味道,“它的母亲是乌孙马,父亲是匈奴马……”

她话音未落,就见刚才那匹四蹄皆白的棕马在她们身旁跑过,欢快地跑进了马棚里。

小马驹立刻就从母马身后跑了出来,亲昵地蹭了蹭棕马,棕马用长长的马尾巴拍了拍小家伙。

看着这一大一小亲昵地彼此互动着,端木纭眸色微微凝滞,似乎想到了什么,周身散发出一种怀念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悲伤。

“姐姐。”端木绯上前一步,拉住了端木纭的袖子,与此同时,在她身旁蹭了好一会儿的飞翩也咬住了她的袖子。

当端木纭转头看向妹妹时,看到的就这一幕,忍俊不禁地笑了,眉目疏朗。

“蓁蓁,当年在北境的时候,爹爹就想过也试过培育马种,我还留有一些爹爹的趣÷阁记,这半年来我一直在研究这些趣÷阁记。爹爹曾说,如今战场上常用的乌孙马、辽东马体型高大,性子温顺,耐力也不错,却不如这匈奴马勇猛沉稳,不畏严寒……”

“这次又得了百川族的西北马,也是意外之喜了。听说西北马四肢关节结实,听觉灵敏,夜晚入睡也能听到声音,而且记忆力很强,尤其对于饮水、食草的地点记忆清楚,那些西北部族要是在草原里迷路,只要相信他的马,就能回到驻地。”

端木纭看向前方的棕马和小马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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