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着嬷嬷的附耳低声,不禁一怔,而后就笑了起来:“这小猴头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让他们都进来吧。”
嬷嬷应诺退下,不一会儿就把苏静卉和轩辕彻引了进来。
两人才站定,太后便啪的一声猛拍手边的小几,面上往日的和蔼慈祥也无影无踪,正板脸沉眸满面威严,更是陡然一喝:“无召入宫,可知罪!”
“彻儿知罪。”
轩辕彻想也没想就膝盖一曲,干脆的从太后跪了下去:“听凭太后娘娘惩罚。”
苏静卉也跟着跪了下去。
太后的眼睛虽不好,可两人的衣服都鲜艳得标志性,做小动作太后是看不出来的,可跪下这样的大幅度动作,却也是看得出来的,忍着没笑,依旧沉颜沉声道:“当真听凭哀家惩罚?”
轩辕彻倒是机灵,当即就听出了不对劲,立马道:“太后……”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有信方可立威,转头就耍泼皮无赖不认,可如何让人安心托付终身?”太后凉凉的打断他。
苏静卉听得想笑,却是被轩辕彻瞪了一眼,而后就听他应道:“太后娘娘,您就别逗彻儿玩了,还是让彻儿快些起来给您捏肩捶背吧。”
“说起捏肩捶背,哀家这肩还真是有些酸了……”太后顺口说了一句,却在轩辕彻要起身之际,就开口又道:“不过,哀家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那粗手粗脚的捏捏捶捶,还是卉儿好。”
顿了一顿,就冲苏静卉展露了如往日一般慈祥的笑脸:“来,卉儿,给哀家捏捏肩,让那臭小子继续跪着反省去。”
“是。”
苏静卉一如以往的乖巧得让轩辕彻想咬牙,她还真不给他求情啊?
眼睁睁看着苏静卉到了太后身边,当真默默一句话都不说的只给太后捏肩捶背,轩辕彻郁闷得半死,却是太后乐得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还发自内心的感慨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真是说得太好了。”
轩辕彻跪在那里,不禁唧唧歪歪个不停起来。
殿内的人都听得到他在嘀咕,却也谁都听不清楚他到底在嘀咕些什么,也默契的谁都不理他……
无召不得入宫,他偷偷跟着苏静卉的轿子潜进来确实是他不对,若是被人知道自是不会在这里罚跪这么简单,大家都心知肚明,他自己也清楚,还这般不过是大家装着糊涂看他做小丑,逗太后乐呵而已,毕竟这事也就只有太后能罩着他,罚他跪一下实在不算什么!
这时,内侍来报:“太后,皇后娘娘求见。”
“人前脚进哀家的永乐宫,她后脚就来了,够快的。”太后淡淡喃了句,面上却是一层不悦,对轩辕彻道:“到后边去继续跪着,哀家不让起,你就不许起。”
皇后就在殿外,轩辕彻自是不会挑这时候耍嘴皮子,应了一声就屁颠着往后边去了。
太后这才轻怕拍苏静卉捏肩的手轻带,将她从身后带到跟前:“给哀家捶捶腿。”
苏静卉暗暗挑了挑眉,却也没有流露什么的便应诺着跪下,轻轻给太后捶腿。
太后是面向着殿中侧卧在贵妃榻里,苏静卉这般跪下给她捶腿,就背对了殿中,到时候皇后进来……
敢情太后这是让她一会儿不用给皇后行礼?
心下这般想着,那边内侍就将皇后引了进来,乍见苏静卉背对着她给太后捶腿,怔了一下,而后面色就微妙的难看了起来,再看太后,却见太后闭目养神中。
皇后自是不至于笨到看不出来苏静卉这样是太后授意的,而太后这些年为了西北为了轩辕彻的母亲秦氏的事,虽也算不上多喜欢皇后,可也好歹看在皇后是后宫之主的份上没给皇后什么难堪过,这般还是头一次……
皇后心中难免不快还委屈,可面上却得忍着不发作,恭恭敬敬的给太后行礼问安之后,才猛然看到跪那里的是苏静卉一般惊讶道:“诶呀,本宫说这背影怎么这么眼熟,不是恭亲王家那老三的媳妇儿么?”
她都提到苏静卉了,照理说,苏静卉该起身给她行礼拜见她了,可太后却眼也不睁的跟着就往腿上指了指:“这儿也挺酸。”
明摆着让苏静卉继续这么呆着。
皇后的脸顿时就绿了,却又奈何不得太后怎么,只好厚着脸又道:“母后哪儿不适?可寻了御医来瞧了?”
说着就自个儿往太后去,准备尽尽做媳妇的孝道,却哪想还没走到阶前呢,太后就开口了:“说吧,你这个时候来究竟什么事。”
语气还像是“我很累了你要拐弯抹角半天不说我就赶你出去了”。
连尽孝都被阻着,皇后的脸面自是不好看,脸皮子发绿又发红的同时,心念飞快的转了一圈,干脆道:“也不瞒着母后,皇上这次选秀挑了几个不错的姑娘送去了恭亲王府,说是老大和世子都谢恩把人领回院子去了,可彻儿那孩子就是怎么也找不到,本来彻儿寻不见,卉儿点头让了人进院子也就算成事了,却不想母后竟这个时候召了卉儿进宫……”
太后却兀自道:“哀家喜欢这丫头,那几天有她陪着哀家,哀家做什么都舒心,这几天她回去了,哀家就睡不好吃不香了,哀家要留她多住几天。”
皇后一听为难了:“母后,如今那轿子停在聚宝苑外不得门进……”
“不是赏彻儿的美人吗?找彻儿去呀。”
太后淡淡打断皇后的话:“亏得还是长辈,过来人呢,怎么就硬得下这心肠,己所不欲还要强施于人,实在寒人心啊……”
这话中有话,苏静卉是听得不太明白,可皇后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太后是在说她当年阻了秦氏进宫当皇妃!
自己都不愿跟人分享男人,却要人家分享,实在是……
皇后自是更加难堪,只好在苏静卉这会儿背对着她,让她瞧不到苏静卉脸上的神色,否则,不管苏静卉此时是露了惊诧好奇还是一如既往的事不关己平静如水,都是犯了皇后的忌!
“母后……”
皇后硬着头皮厚着脸还要继续说,却就听到太后沉声赶人了:“赏彻儿的就寻彻儿领去,来哀家这里抢什么人?难不成洞房时找不到彻儿,也让卉儿去替他办事?”
听着这话,苏静卉差点没噎着,而皇后的脸,更是发着辣的难看,挣扎道:“母后,这是皇上……”
“哀家累了,扶哀家去歇会儿。”太后直接拉着个脸打断她的话,把手伸给苏静卉的同时还来一句:“一会儿的晚膳也别送来了,哀家饱了。”
眼下已近申时末,快是晚膳的时候,却说饱了不用送,不就是气饱了的意思么?
皇上以孝治国,素来身先士卒,凡事以孝为第一考虑条件,今儿个皇后却把太后气饱了……
皇后几乎可以想象一会儿见到皇上时,皇上的脸有多难看,可太后这都赶人了,她还能怎么样?好歹是一国之母这后宫之主,难真要厚着脸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
眼睁睁看着起身的苏静卉礼貌的冲她颔了个首后,便扶着太后往后去了,没一会儿就脱离了皇后的视线,皇后的脸那叫一个难看的,不是一个狰狞扭曲可以形容的……
不一会儿,内侍进内殿禀告:“皇后娘娘已经走了,走时还回头看了看永安宫,不知是不是怀疑着什么。”
那话一落,众人目光纷纷落向还跪在那里的轩辕彻。
太后摆摆手让内侍出去,才沉声对轩辕彻道:“都听到了?”
“回太后的话,都听到了。”轩辕彻一副知错的模样应道。
太后又问:“都听清楚仔细了?”
“听清楚听仔细了。”轩辕彻又点头如捣蒜。
“可知道错了?”太后依旧没有好脸色。
轩辕彻这回却是点头又摇头:“知道一部分,但想破头也不知道另一部分。”
太后的脸颤了颤,还是绷紧着,沉声又道:“知道哪部分?又不知道哪部分?”
“无召入宫是错,彻儿知错并深深反省,但是……”
半天没再有个屁,那一脸为难的夸张模样太后就是看不到也感受到了,脸一拉,沉声却慷慨:“说,哀家恕你无罪!”
“那彻儿可真说了。”
轩辕彻给了个缓冲,就真不怕死的语出惊人来一长串:“彻儿实在想不明白,皇上睡不完的女人为什么非得硬塞给别人不可?塞给别人就算了,为什么连彻儿也要算上呢?因为彻儿还无后吗?可彻儿这不是才成婚没几个月嘛,这让卉儿情何以堪……”
太后嘴角抽了抽,依旧板着脸:“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更何况,恭亲王府你这一辈还行,可再小一辈就实在凋零了些,这么些年也就只有那么两个……身为轩辕家子孙,你们有责任有义务多开枝散叶。”
“若要说开枝散叶,那自是人人有责,却为何没给恭亲王也多放两块地播种?恭亲王随随便便就有了彻儿兄弟四个,而再看彻儿那大哥二哥,努力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大哥争气点,二哥咳咳……恕彻儿直言,只怕彻儿这一代一个不如一个,都有着根本上的问题,不如老当益壮的恭亲王!再看恭亲王那矫健身手和吼起人来都如雷贯耳的嗓门,彻儿相信,不过多开枝散叶而已,他定然还能胜任。”
轩辕彻一本正色胡扯,就是苏静卉也忍不住嘴角直抽抽,更别说太后了,老脸抖抖绷绷,绷绷又抖抖,到底是没忍住的喷笑出声来,嗔骂道:“大白天睁眼说瞎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浑说八道还一套一套的,莫怪恭亲王追你满府打,真是活该!”
面对太后的嗔骂,轩辕彻却不为所动,还是一本正经的道:“皇上以孝治国,彻儿身为臣子,自是要积极配合,不如,彻儿就将那美人孝敬了恭亲王,太后觉得如何?”
“少拿哀家当盾牌,这事儿哀家不管。”太后凉凉道:“哀家倒要看看,这世上是不是真有猫儿能不沾腥的。”
苏静卉默默,暗道看来太后也对男子三妻四妾颇反感,只不过生在这个时代,无力之后就麻木了而已,如今轩辕彻这么做,倒是挑醒了她那些沉睡多年的叛逆想法……
当然,苏静卉也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太后会为此而多偏向她!
太后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很高寿的了,真正经历过最残酷的厮杀最温柔的斗狠,也享了天下第一的名利荣华,她这种人,早已看透了这个世界的悲欢离合,恐怕有私心也不会私心到哪里去,但绝对有一份习惯了的责任感催促着她以大局着想,而她的大局,就是这片她与先帝血泪拼下又守护了几十年的大明天下!
太后略显挑衅的话,却是换来轩辕彻咧嘴一笑:“那太后可要好好仔细看着了。”
“那你回吧。”太后也不吃他那一套:“哀家一定好好仔细的看,你除了躲之外还能怎么坚持下去。”
轩辕彻一听,脸垮了下去:“太后,这天儿不早了,夜路可不安全啊,更何况,您不是没晚膳用嘛~”
太后一听就抽了嘴角:“哀家是不想吃,不是没得吃,你个皮猴子,浑说八道什么。”
轩辕彻立马一个好大的夸张的惊愕表情:“太后不想吃?没食欲?”说着就蹬蹬当年跪着到了太后那软榻边,很狗腿的给太后捶腿:“没食欲不是问题,包在彻儿身上,彻儿保证一定让您胃口大开。”
太后看着他,一本正经的眨眨眼后道:“仔细这么看,卉儿陪你真心委屈了她,不如哀家……”
轩辕彻拉这个脸打断她:“太后娘娘,亲亲皇祖母,拆人姻缘可是会嗯哼~的。”
太后终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道:“行了行了,赶紧去弄些好吃的来。”
“是,这就去。”轩辕彻赶紧应诺起身,屁颠着去烧饭菜讨好太后的胃,争取能在这里赖个十天半月。
而,轩辕彻那头火还没起,御膳房做的晚膳便送来了,不过太后很果断的把晚膳拒了门外,连后来皇帝闻讯带御医来,都被堵了门外不得进。
皇帝吃了闭门羹,心情当然不会好,自是要寻对象发泄,于是首当其冲就是把太后“气”到了的皇后,可皇后却是委屈得不行。
哪里是她气得太后吃不下饭啊,分明是太后气得她吃不下饭!
不过,皇上心情不好,宫里谁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包括近来颇受宠的贤妃……
“要不臣妾去劝劝太后。”
贤妃轻声软语一脸贤惠,却是直接就被皇上甩了冷脸子:“你去?你是最不适合去的!”
那被晾在聚宝苑外无人认领的,可不就是贤妃的侄女,那新任左都御史郑允同的庶出女儿郑秀珠!
郑秀珠虽是庶出,可父亲郑允同如今是正二品大员,官盖苏静卉父亲苏渊整一级,何况还有个皇妃姑姑,就是以小妾的身份进了轩辕彻后院,苏静卉也难欺了她去,而郑秀珠却是可以利用小妾的身份接近轩辕彻蛊惑轩辕彻……
皇帝当初就是听了这些话,又看那郑秀珠确是棵好苗子,才点了她给轩辕彻吗?却哪里想到,他算到了轩辕彻会跑会躲,却是万万没算到太后会挑着这时候来一脚,硬是先一步把苏静卉接进了宫,还得那郑秀珠如今还被晾在聚宝苑外!
“臣妾有信心能说服太……”
贤妃自信满满,却直接被皇帝泼了一瓢冷水:“你当朕的母后是什人?你以为你三两句话就能像迷惑朕一样迷惑了她?不知天高地厚!”
言辞之间,不难看出他对太后的敬畏发自内心,可听在贤妃耳里,却是一肚子火,暗喷皇帝没窝囊骨气,堂堂一国之君却那么怕老太婆,果真是宠坏的孩子没出息!
面上却挤出委屈和可怜兮兮来:“皇上错怪臣妾了,臣妾只是想为皇上分忧……”
“朕够烦心的了,你就不能少添点乱吗?真是到哪都不让人省心!”皇上拉着脸说着,就拂袖甩开了贤妃的手,起身大步往外走。
贤妃怔了一怔,反应过来皇帝却是已经出门上步辇,头也不回的走了。
“贤妃娘娘……”
嬷嬷见不对劲而进屋来探,却是迎面被以茶杯给砸了脑门,当即头破血流。
“滚出去!”
贤妃这么一喝,那嬷嬷当即不顾得满面血都滴到了地上去,捂着伤口就爬滚着往外去。
没人比她更清楚,贤妃自出事后就性情大变,跑慢了指不定就没命了,而,也正是她跑得快,才没听到身后那句阴沉沉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果真是不错,哪怕是前一晚还温情软语,今日也能翻脸不认人!”
这种人生,这种日子,她多过一天都是折磨,她绝对不要这样过了这一辈子,她一定要,一定要取而代之……
此时,恭亲王府,聚宝苑前,青衣小轿中精心打扮美艳动人的郑秀珠,正不断深呼吸隐忍胸膛里那股磅礴的怒气。
进宫不成,被点做人妾也算是庶女的命,可进了门却进不了院是个什么意思?居然也没人替她解围就这么晾着她,她隔着轿子,都能强烈的感受到四面八方看热闹的视线……
她虽庶出,却是父亲唯一的女儿,生母又早逝,自小就是长在嫡母膝下的,算不上万千宠爱,却也至少没受过今日这样的侮辱!
陪嫁的妈妈生怕她沉不住气闯出轿子来闹,一个劲的在轿边安抚她,却不知那些所谓安抚更让她火上浇油,气不打一处来,可气有什么用?
没人知道轩辕彻去了哪里,苏静卉还被太后召进了的宫,苏静卉没点头允她进院没喝她敬的茶,她在这里连个妾都不算,又拿什么冲人撒气?更何况,她来之前就被警醒过了,聚宝苑里的婆子丫鬟,尤其是那个苏静卉那些陪嫁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这还没正式就摆架子让她们逮着踩,日后还得了?
忍忍忍,忍出一肚子气,竟然还有人来捣乱……
“诶呀,我就看看嘛,看一眼又不会怀孕。”
郑秀珠听着声音是个男孩,正纳闷王府里怎么会有这么个大男孩时,就听到陪嫁的妈妈恭敬劝阻道:“九皇子,这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会不吉利的……”
九皇子轩辕璟一听却是笑疯了,口没遮拦就道:“都这份上了还说什么吉利不吉利,吉时不是早过了吗?吉时都过了还说什么吉利,既然都已经不吉利了,干嘛还在乎多不吉利那么一点……”
轿子里的郑秀珠一听,差点没气昏过去,抬手就要去掀了窗帘子呵斥几句,却手触及之前又硬生生的僵住了,硬生生的收了回去,继续只深呼吸而不说话。
陪嫁妈妈生怕郑秀珠冲动,一面冒死阻拦九皇子轩辕璟的同时,一面瞥着轿子的动静,见半天并未响动,才总算松了半口气,继续劝阻固执不走的九皇子轩辕璟。
好在不多久,恭亲王府的两位侧妃结伴着来了。
“就皇子用过晚膳了吗?”史侧妃笑盈盈的问。
九皇子轩辕璟点头:“今儿醉仙楼有爱吃的菜,就留了醉仙楼用。”顿了顿,问:“皇叔回了吗?”
吕侧妃应道:“王爷昨儿出的门,今天还不见归来,兴许得明天了。”
九皇子轩辕璟点点头:“我还以为他回来了呢。那你们忙,我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了。”
看着小祖宗走远,郑秀珠那陪嫁妈妈才暗暗松了口气,给两位侧妃行礼。
吕侧妃低声道:“妈妈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妈妈一怔,而后点头,便跟了两位侧妃出几步说话。
郑秀珠趴在轿子上也只是隐约听到人声,根本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不过很快,那妈妈便折回来将意思递给她:“夫人得知小姐的处境,特地来请两位侧妃帮忙,可恭亲王也不在府里,三爷也实在寻不到人,而三夫人更是被太后召进的宫,两位侧妃也不好做主让您进聚宝苑,可先下天色确是不早了,便说就近给您安排个小院,让您先住下,您看……”
再怎么,也总比晾在这里挨饿受冻被白眼看热闹的强!
郑秀珠自是点头:“听凭两位侧妃做主。”
听清楚了,是做主!
那妈妈自是听清楚了,不禁面色一变,低声提醒道:“小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两位可是恭亲王的侧妃。”
那么说,说好听是是让人家给自己做主,可不好听了,又何尝不是强硬逼着人家替自己做主的意思?而两位侧妃跟郑秀珠不亲不故的,跟郑秀珠的嫡母也不过是个认识算不上熟,肯出面“照顾”,自是收了好处,可那点好处也指定不到让二位侧妃在郑秀珠这个小辈面前低声下气的地步……
换言之,郑秀珠那话若是被两位侧妃听了去,两位侧妃绝对是不高兴的!这进门就得罪人,日后她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郑秀珠倒不是笨的,被那妈妈一提就想到了这些,却是当即一口气又哽住了喉咙,气恼又委屈,却还是应道:“我知道了,请妈妈好好回话吧。”
心中愤愤然直骂人,当了一辈子侧妃而不得扶正的人有什么好神气的!
她,绝不会当一辈子的小妾!
——分——
某些人的雄心壮志在有些人的眼里,屁都不是……
轩辕彻成功的在永乐宫里赖了一夜,却也得天不亮就得潜出宫去神机营报到,并临行前,根本没得见苏静卉一面,倒是听到太后说:“不许再来了。”
当然,只是不许偷偷再来了,而也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轩辕彻无语至极,只能瞪一眼永乐宫,而后悄然离去。
神机营里,有位公公奉命等着轩辕彻,却是伸长脖子也不见轩辕彻的人,好不容易有人好心的告诉他轩辕彻其实早来了,就在神机营来,却他跑遍了神机营也就是不见轩辕彻的人……
傍晚时分,这位公公颓然回到皇后跟前。
“人就在神机营你居然找不到,明天继续去,守不到他你也甭回来了。”皇后今天又被太后拒在门外,自是火气不小,再听这回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喝走了那公公,就转头令嬷嬷把太子妃叶茜玉找来。
“那苏静卉好歹是你名义上的表妹,进宫来住你也不懂得去找她说几句话……”
太子妃叶茜玉倒是知道这两天宫里的事,可实在没想到一来就被劈头盖脸的骂,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道:“是儿臣疏忽了,母后莫恼,儿臣明儿就……”
“还明儿?现在去不行吗?”皇后火气一喷不可收拾:“没点眼力价的东西,没瞧见眼下正是给太后送晚膳的时辰吗?”
太子妃叶茜玉忍着气,应道:“是,儿臣这就去准备。”
说着就要退出去,却又被皇后喝住了:“回来。”
太子妃叶茜玉再忍一口气,恭敬的靠了上去,就听到皇后压着声道:“若是得进门,你就……”
——分——
太子妃叶茜玉憋着气来到永乐宫前时,二皇子妃贾白兰和三皇子妃沈天香都已经各带膳食等在那儿了。
三皇子平常就没什么存在感,三皇子妃沈天香也就跟着少结仇了,可二皇子跟太子却是打小的死对头,自然二皇子妃和太子妃结的怨恨不会浅……
一瞧见太子妃叶茜玉,二皇子妃贾白兰就不禁勾唇一笑,阴阳怪气道:“哟,太子妃真早呀。”
分明就是说她晚!
本来在皇后那么被喷了一顿就够郁闷的了,又身为太子妃却来得最晚也难堪,还被二皇子妃贾白兰点出来,脸色自是好看不到哪里去,却也不甘示弱的挤出笑应道:“这不是有事耽搁了吗?倒是二弟妹来得挺早啊,二皇弟如今怎么样了?”
二皇子妃贾白兰一听,就想起了二皇子被轩辕彻揍的那个惨样,又想起了找苏静卉算账不成反输得胃出血,本来挺好的脸色也一下难看起来了,好在,都是修炼过变脸绝技的,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笑眯眯若有似无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一脸幸福道:“多谢太子妃关心,二皇子如今很好,可不就是好极了才……”
说着就脸一红,没有说下去,可在场的都不是瞎子,自是明白那意思——她怀孕了!
众人都是一怔,太子妃叶茜玉更是不敢置信的盯着她还平坦的肚子看,脱口而出就道:“你骗人!”
她都还没怀上,贾白兰怎么能先怀上!怎么可以先怀上!
太子妃那震惊的脸成功的取悦了二皇子妃贾白兰,她笑眯眯道:“母妃和二皇子都是高兴得不得了,催着我来跟太后报喜呢。”
玉贵妃今天也吃了闭门羹,二皇子则是不好掺和这些事,就才只好让二皇子妃来试试运气……
只要能让太后开心了,皇上自然就开心了,而皇上开心了,他们好处自是少不了的,这样的功劳,当然人人抢着争。
三皇子妃沈天香默默看了看二皇子妃的小肚子,抿唇不语的低头看向自己的,不禁揪紧了手里的锦帕。
德妃是个不争的,三皇子跟着也是个软的,累她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可如此下去怎么行?他们不争,人家就真的放过他们不管吗?何况,都是龙子,凭什么太子和二皇子就高高在上,而三皇子就……
三人各有心思时,永乐宫里的管事公公带话出来了:“太子妃,二皇子妃,三皇子妃请进殿。”
长辈们都被堵了门外,她们不过是来试试运气的,却不想竟的进门,不得不说是意外之喜,当即三人都流露出了笑,由长而幼鱼贯进入。
听说二皇子妃贾白兰怀孕了,太后很是欢喜,还赏了好些物件,而后就命人将她送回宫去。
二皇子妃贾白兰本不愿走,却是因为太后一句:“孩子比什么都重要。”而不得不先离开。
送走二皇子妃贾白兰,太后便叮咛起太子妃和三皇子妃来:“你们两个也要好生努力才行。”
二人自是应诺,可心中却都为这事烦得很,纷纷岔开话题侍候太后用晚膳。
好不容易太子妃叶茜玉才逮到点点空隙跟苏静卉说话:“卉儿表妹,你来一下,跟你说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