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唇角讽刺更甚:“一个擅闯藏书阁的贼,竟还想明目张胆的离开?你当本官是吃素的么?”
乔慕糊涂了,不知道他到底是几个意思。
她感觉脑子疼,为什么她会没有后面的记忆呢?那些记忆都是些什么?
司寒待她的态度,可不像是待一界之后该有的态度啊。
也罢,那些事她记不起,此时被抓个正着,她也没什么好狡辩的。
心里有些小郁闷,她记忆里藏书阁是个冷清的地方,冷清到根本没人出入,她运气也太差了,竟然一来就被逮到。
叹了口气,收起那小心谨慎的态度,开门见山道:“你打算把我怎么样?”
“哼…”司寒重重的哼了声,脸色很臭:“你来藏书阁做什么?”
乔慕撇撇嘴,也懒得再隐瞒,记忆里,这个司寒还是很可靠的,他现在既然在辅政,想来对慕君年也没有什么恶意,否则以慕君年这些年的作为,司寒若是有野心,慕君年估计也活不到现在。
犹豫了一下,便将她的来意和盘托出。
说完之后还补了句:“实话我也说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谁想司寒听了,脸色越发的臭了:“本官就道他好好的怎就突然要放弃生命,没想这一切竟又和你有关”
“你这个女人,真是害他不浅,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你什么”
乔慕噎一脸:“这你得问他”
“你…”司寒被气到没脾气。
乔慕又道:“司寒,我能看出来慕君年在你心里的位置,以你之见,如今可有什么好方法来解决这一切?”
司寒真是不想多看她一眼:“本官要是有办法,何至于日日跑来藏书阁”
乔慕:“…”她总算明白了,搞半天司寒往这边跑,也是为了寻找帮助慕君年的办法。
“司寒,既然你我目的一至,能不能请你暂时放下偏见,让我留在这里寻找法子?”她提议道。
司寒本是不太情愿的,想了想,还是没有反对。
他政务缠身,加上藏书阁书籍诸多,搬到书房也不是个办法,来这边都是抽着时间过来的。
眼前这个女人他虽然不喜欢,到底也同他一样担心着君年,退一步双方有利。
司寒冷冷道一句:“看在你一心为了君年的份上,本官就不同你计较了,但是…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这,冥王宫其他地步切莫涉足半分,否则出了任何差子本官可不给你担保”
乔慕慎重点头:“我知道”
有了司寒打掩护,乔慕总算是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虽然被逮个正着,也算是因祸得福。
站在司寒身后的江缘脸色由之前的着急变得淡定起来,凑近了打量了司寒几眼。
忍不住轻叹:“这个男人虽然长着一张比屎还臭的脸,骨子里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冰冷嘛,还是有点人情味的”
“姐,这下你不用提心吊胆的了,我也可以在此睡个好觉了”
说着,她又敲了下头:“不对,我得回家先同娘打一声招呼再过来,不然她得担心了”
乔慕给了个眼神,无声的在说:“好”
她们两姐妹在这里打着眼色,丝毫没发现司寒的脸色越发的寒冷,转身之迹,视线直勾勾的落在江缘身上。
江缘被这个眼神给盯的,没由的一个咯噔,那种人被发现的恐惧感再次浮上心头。
她转着眼珠看向乔慕:“姐,他、不会是发现我了吧?”
别说,这一幕还真有点内味,不只是江缘,连乔慕都觉得,司寒是能看见江缘的。
其实玄界这些事情,她并不是很懂,有些事情她也理不清楚。
好比外人看不到江缘,但是她和师父却能看见,所以…有没有可能,这位司寒也能看到?
万幸,两姐妹打马虎眼之迹,司寒微微停顿了一下步子便径自离开,连一个余光都没给她们。
两人齐齐松了口气,见司寒离开,江缘捂着胸口惊叹:“吓死我了,这人的眼神真可怕”
乔慕:“他可能只是对我疯颇深吧”
话音刚落,肚子又传来咕咕声,乔慕挺郁闷的:“哎,好饿,又不能离开此地怎么办?”
江缘:“那什么司寒真是有毛病,既然同意你留在这,让你走出去找点吃的又怎么了?”
“姐,要不我们照先前的法子,你先出去吃点东西再说”
这时候刚走出没几丈的司寒又顿住了脚下的步子,回头,目光不善的看向乔慕:“饿就撑着”
乔慕:“…”
两姐妹齐齐面色一凝,江缘立马捂住了嘴,乔慕也在想司寒有没有听到她前一句。
待那人彻底走远,乔慕才暗暗开口:“你先回去同师父报平安,我再撑两日”
江缘:“姐…你这是何苦呢”
想到慕君年,想到凡界的一切,乔慕无耐摇头:“从古籍上寻找线索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不然让我干等着,我会更加煎熬”
江缘没有经历过如此刻骨铭心的情爱,她并不是很能理解乔慕,只能无耐的随她去。
得到许可,乔慕回到书桌前,这次总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翻书,不用畏手畏脚了。
时辰不知过去多久,那些比较冷门的古籍都被她翻遍,顶着饿极的肚子,还有止不住打架的眼皮,乔慕感觉整个人同行尸走肉般。
脑子里,眼里,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文字,密密麻麻的在脑海里不停盘旋,甚至连罕见的杂症之解都有,就是没有她想要的书籍。
终于…最后一丝精神力被耗尽,她无力的倒了下去。
司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倒在书堆里的乔慕,苍白的脸色没有半分血色。
司寒眉头紧了一下,内心颇不是滋味。
召人将乔慕带回了冥王殿休息,随后才去了一趟冥王宫的禁室。
此地存放着的,就是传说中的越界镜,上次天医也是无意中得知慕君年的状况,才恳求司寒让她进去的。
司寒在禁室门口踌躇了一会,最终还是踏了进去。
越界镜开,凡界的景象让司寒大跌眼镜。
慕君年…。
他软软的趴在榻边上,虽然仪态依旧得体,体态也匀称,可是整个人透着一股莫名的丧。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曾经的高冷贵气,那双自带灵气的眸子黯然无光,整个人看上去废得就像是失去银河的星星,浑身布满了苍桑与孤寂,让人一眼看着都不禁跟着心疼起来。
他紧紧握着伸展上女子的手,而榻上躺着的女子让司寒有些许意外。
司寒脑子里不禁浮现在藏书阁碰到的那抹虚影,他一时有些弄不明白情况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才抬手注入一丝精神力,温声开口:“君年”
闻声,慕君年黯淡的双眼总算是亮了一下:“司寒”
这道嗓音又哑又破,司寒都快听不下去了。
“君年,你怎能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我最欣赏的那个冷傲冥王哪里去了?为了一个女子,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值吗?”
慕君年看向榻上躺着的人,颓废的脸上勾起一丝淡淡的浅笑:“我怎么了吗?”
“我、很好啊”他说他很好,却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短短几个字眼,他的声音却无法自控的在颤抖。
顿了顿,他接着道:“你看,我没有像在营地时一个满面胡渣,那时瘦走的肉也长回来了,我有听她的话,我有好好照顾自己,也有…好好照顾她”
说起乔慕,他浑噩的脑子才微微清醒了几分,兀的望向头顶。
“司寒,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的慕慕…她、她…”他不敢去猜测。
其实这段时日以来,他不是没有猜疑过,只是他根本不敢去证实,其一是这样的机率很小,其二…他目前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他再次动用禁术去查探什么。
他是真的怕了…,怕再次与她分离。
怕哪日她醒转之后,他却出了变故,她还有气息,只是昏睡着他尚且度日如年。
若他真出了意外,哪日她醒了,又怎会苟活。
司寒一般是不会主动找他的,能让司寒主动找他,就说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这让慕君年颓废的内心看到一丝无声的希望,他再次问道:“司寒,你能否帮我查查慕慕的情况?看看她现在…到底怎么样?”
司寒道:“你该知道,玄界之人是不可随意插手凡界之事”
“君年,为了这个女人,你不但犯了戒,还屡次动用禁术,这才造成你身体如今的情况,付出这么多,你就半分没有后悔吗?”
“呵…”慕君凄凉的笑了起来:“司寒,你该知我有多在乎她的”
“你…”司寒竟无言以对,饶是过去这么多年,他仍忍不住的想问一句:“你认识她的时间也不过区指几载,与你所生存的时间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为何你偏偏就对她动了心?”
慕君年垂下眼睑,视线再次落到了榻上的人身上,他并没有回答司寒的问题,沉默的样子,像是司寒不帮他,他就不理对方了一样。
司寒真是败给他了,重重的叹了口气,才道:“她很好”
“虽然那个女人总是给你带来灾难,我并不喜欢她,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她对你的心是真情实意的”
慕君年眼睛亮了,一撇前一瞬的死灰,黯淡的眸子里燃起丝丝星火,过于激动,嗓音一度哽咽:“真的?”
“嗯”司寒应道:“不过…有一事很奇怪,按理说,她遇难灵体离躯,这样的情况,是不可能拥有实体的”
“可是她现在看上去就跟正常人一样,除了能力弱了些,一切无碍,君年,你可知这是什么情况?”
慕君年心头震了几震,兴奋不过片许,面上表情刹那变得悲喜交加,一番挣扎之后,他还是欣慰的笑了。
“好、好,只要她好好的,在哪都是一样的”
“我…终于心安了”
司寒:“你们现在这玄凡两隔的情况,你竟还能说得出好?”
“还有你这身体,也不知到底什么情况,天医真人虽然保了你一口气,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你在凡界百年之后就能顺利的回到玄界”
“君年,你的精神力已要耗损到极致,已经伤及身躯根本,若没有好的方法,你的情况是非常危险的”
慕君年没再看榻上躺着的人了,转而走出屋子,坐到了屋子前的台阶上。
他在笑,很欣慰的笑:“我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好”
司寒恼得咬牙:“你们这对痴男怨女,一个个的,真是全疯了”
慕君年从他的话里听到一丝不正常:“她怎么了?”
司寒哼了声:“能怎么?为了改变现状,在藏书阁连翻了七日古籍,滴水未进,最后撑不住倒下了”
“你怎么不拦着她一点?”慕君年语调埋怨。
司寒沉默了一下,他当然不会说他故意不让乔慕出门只是单纯的替慕君年不平而已,这才故意不让人去送吃的,也不让她离开,甚至还设法把江缘给困住了。
顿了下,司寒才道:“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现在主要的是想想看,以你的经历来看,眼下这个情况要如何改善”
“到底有没有办法将她送回凡界过完此生,或者…你有没有办法提前回到玄界”
司寒视线飘在了榻上的女人身上,又道:“听天医说你们在凡界已经孕育了子嗣,虽然不是以她的身体孕育的,说起来也是你的种”
“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们两,是想继续留在凡界,还是放弃凡界的一切回到玄界”
“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尽最大力量帮你,你若是想到了好法子,就…”联系我这三字硬生生的被他吞回了腹中。
转而道:“从今日起,我每隔三日都会开启越界镜寻你一次,你先好好调整一下心态,再想想办法”
慕君年没再回应,呆呆的坐在那里久久无声,司寒只得把越界镜撤了。
回到冥王殿吩咐下人好好照顾乔慕的同时,自己又折回了藏书阁。
慕君年呆呆的坐在屋子前,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他高兴乔慕还活得好好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十分的复杂,复杂到他想一想就觉得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