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妃余光早就发现了御案前垂眼站着的陵云渊,长挑的眉眼勾着风情,落在陵云渊颀长的身形上,一袭绣金黑袍,衬得一张脸冷峻疏离。
可偏偏这模样,莫名得让人念念不忘。
澜妃嘴角一扬,朝着陵云渊深深瞧了一眼,这才从陵帝身上下来,嫣然一笑:“皇上,瞧,七皇子来了呢,那臣妾就不打扰你了……稍后,一定要记得来澜月殿啊。”
陵帝也回过神,低咳一声掩饰自己异样的情绪,捏了捏澜妃娇嫩的脸:“去吧。”
澜妃这才扭着纤细的腰肢,朝外走去。
只是经过陵云渊身前时,忍不住停了下来,扬起脖颈,露出姣好的曲线:“七皇子,那本宫就先走了,你好好和皇上说话啊。”
鼻息间萦绕的香料味,让陵云渊忍不住眸色深了几分:“嗯。”
陵云渊冷漠的态度澜妃也不恼,一步三摇地离开了御书房。
陵云渊默默往一侧站了几步,才觉得澜妃留下的香味散了些,抬头,冷漠的目光波澜无痕:“父皇,不知找儿臣何事?”
“渊儿啊,你三皇叔离京也有五载了吧?”
陵帝把身体往龙椅上一倚,瞧不出他的心思。
陵云渊垂眼:“是,已经五年了。听闻战况极好,相信三皇叔很快就能凯旋而归。”
“明日大军就回京了。”
“嗯?”陵云渊抬眼:“仗打完了?”
“是啊,已经完了。”
陵帝摩挲着面前的砚台,眸光灼灼:“渊儿,你觉得,这次你三皇叔回来,朕要怎么赏赐?”
陵帝说的漫不经心,可听得陵云渊眸色却是深了几分。
陵帝看似无意,看来,到底还是警惕着陵慕端。
军中五年,陵帝当年的无心插柳,现在却成了如鲠在喉。
当年陵帝把陵慕端派出去的原因,不过是想把京都的那些人全部都引出去。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仗一打就是五年,而五年的时间,陵慕端在军中战绩赫赫,颇得人心,加上医术高超,宅心仁厚,恐怕这一次回来,只会功高盖主。
不过好在陵慕端没有修习灵力,否则,以陵帝多疑的性子,分分钟就要找人灭了陵慕端。
陵云渊自然明白他如今的担忧,抬起头,回道:“赏赐啊,儿臣也说不好,不过三皇叔一向喜欢研究药籍,如果父皇能找到一些孤本,相信比任何赏赐都能让三皇叔高兴。
”陵帝眼睛蹙然一亮,对啊,他不想给陵慕端实权,却能送他医书,既投其所好,又不会落人口实。
陵帝这才直起身,瞧着陵云渊,目光透着赞赏:“渊儿你真的……长大了,这些年为父皇排忧解难,父皇都记着呢。”
“这是儿臣的职责。”
陵云渊语气不咸不淡,脸上依然瘫着,瞧不出喜怒。
陵帝也不介意,解决了一件心头大患,心情极好:“渊儿也好多年没见你三皇叔了吧,那明日,你就陪父皇一起去城楼上迎接你三皇叔凯旋而归好了。”
陵云渊垂眼:“是,儿臣遵旨。”
陵云渊出了御书房之后,陵帝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只是视线落在一处,眸色深了几分。
想了想,站起身,走到暗格处,拿出了一副画轴。
走回到御案前,陵帝摊开画轴,慢慢打开。
画卷上,被画师用精致惟妙惟肖的笔墨描绘着一个女子,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在暗夜的流光里仿佛能发出光,绝色的容颜,被水浸润的凤眸,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一般。
陵帝的指腹不自觉地落在女子的脸庞,目光痴痴的:“真的……只是朕当年,南柯一梦吗?”
御书房的门,在这时被敲响了,陵帝眸光恢复了些,抬头:“什么事?”
“皇上,奴才回来了。”
陵帝脸色一喜:“进来!”
御书房的门很快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常服打扮的太监,进来之后,跪在地上。
陵帝显得迫不及待:“找到了吗?可有比澜妃更相似的?”
“回禀皇上,奴才无能,并未找到特别相似的,只找到两位模样眉眼和画卷上的女子有两分相似的女子,不知……可要留下?”
陵帝脸上失望一闪而过:“先送进后宫去,朕改日再看吧。”
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不会比澜妃更像了。
陵帝坐回到龙椅上,揉了揉眉心,难道他只是找个模样相似的都不能?
望着画卷里浑身都透着灵气的女子,陵帝攥紧了手:“继续去找!就算是走遍整个东陵国,也要找到,再不行,就往南晔国去……”
跪在地上的大太监浑身一颤,头垂得更低了:“是,奴才遵旨!奴才这就派人去办!”
挥退了大太监,陵帝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罢了,至少暂时还有个澜妃,能够聊以安慰。
陵云渊出了御书房,一路往暮云殿而去,只是脑海里,不时闪过陵帝盯着澜妃出神的模样,薄唇紧抿着,周身的冷气也更浓烈了,这让经过他身边的人,愈发胆颤心惊。
就在陵云渊快到暮云殿的时候,绕过石子路,刚要拐过去,陵云渊警惕地感觉前方有人。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
前方假石后,冒出一道轻盈的身影,直接歪在了地上:“哎呦……”
声音娇媚,抬眸朝着陵云渊直勾勾瞧去,媚眼如丝:“七皇子,你可真不知怜香惜玉。”
陵云渊冷漠地盯着澜妃,如果不是他刚才躲得快,就被这女人撞上去了,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直接绕过她,也不说话,就要往前走。
澜妃瞧着,气急了,匆匆站起身:“七皇子!本宫知道你爱慕本宫!”
陵云渊眉头皱得更紧,转过身,黑漆漆的眸仁里透不进半分光亮。
澜妃瞧他停下,得意地勾了勾红唇:“怎么?七皇子,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本宫吗?每次皇上醉心于本宫的容颜时,你都脸色很不好,难道不是在吃皇上的醋?”
澜妃边说着,边往陵云渊的方向走,虽然这七皇子年纪不大,可这容貌、气度,以及这沉稳的性子,无一都比这宫里所有的皇子都出色。
尤其是沉默寡言的俊模样,只是这样冷冰冰地瞧着她,都让她喘不过气来。
“吃醋?”
陵云渊薄唇微张,吐出两个冷漠的字眼。
视线漠然的在她面容上扫过,轻嗤一声:“你还真看得起自己。”
澜妃却只当他口是心非:“那你生气做什么?”
嘟着红唇,豆蔻染成的手指就往陵云渊胸膛上凑。
陵云渊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黑漆漆的眸仁几乎能把人吞噬进去:“生气,你还不够资格,本皇子最想做的……是毁了你这张脸。”
每次瞧见陵帝透过这张脸脑海里想着的却是苏岑,他就想毁掉这女人的脸。
澜妃被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吓到了,半晌,才动了动红唇:“七、七皇子……你想做什么?”
陵云渊冷漠地挥开她的手臂,澜妃一个不甚,就摔倒在地上:“再敢动歪心思,别怪本皇子无情。”
澜妃完全被陵云渊刚才的表情给吓到了,低头瞧着红通一片的手腕,是真的害怕了:“你、你敢伤本宫,就不怕本宫告诉皇上,你打本宫的主意?”
陵云渊的视线凉凉扫过她,理也不理。
直接转身,颀长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澜妃的视线里。
在澜妃看不到的地方,陵云渊掏出雪白的帕子,漠然地擦拭着双手,眸仁里透着一股暴躁,却始终无法纾解。
到了暮云殿前,陵云渊面无表情地踏了进去。
暮云殿的人经过的宫婢太监,连忙屈了屈腿,就快速离开了,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陵云渊随手抓住一个:“苏姑娘呢?”
那宫婢连忙道:“禀、禀告七皇子,苏姑娘在偏殿。”
陵云渊随意的摆摆手,那宫婢连忙跑了,陵云渊这才抬脚往偏殿去。
只是快到的时候,敛了周身冷漠的气息,眸光也柔和了一些。
苏岑正在偏殿里逗弄二呆,拿一段红绸缎逗着到她腰间的雪狼,看着雪狼在地上乖巧地像是猫儿一般打滚,乐得笑出声,玩到兴头上,干脆和雪狼一起在偏殿里滚来滚去。
虽然偏殿每日都有人打扫,可到底还是弄脏了衣服。
夏兰在一旁无奈地瞧着:“苏姑娘,你又忘记殿下的话了,等下殿下回来,又该拉着你去沐浴了。”
雪狼整日在外面跑,即使每日都有清洗,可爪子上还是带了不少的灰尘,苏岑的衣服上就印了不少爪印。
可偏偏这苏姑娘根本不在乎,兴之所至,无所顾忌。
“没事啦,你别告诉他,阿渊不会知道的。”
苏岑挠了挠凑近的雪狼的下巴,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服,上面的确蹭了不少爪印。
刚想抬起头,要不趁着没发现先回去洗洗?
只是,她还没站起身,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是吗?我不会知道?嗯?”
苏岑猛地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外身材高大的少年,立刻呲牙一笑,挪了挪位置让雪狼挡在身前,掩藏罪证:“哈、哈哈哈,阿渊,你今天回来的可真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