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不经意扫见对面恨不得下一刻就会扑过来的某人,她默默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不过对上那双亮得闪瞎眼的眸仁,苏岑默默用手遮住了额头,不忍直视,如果现在有条尾巴,某狼简直能摇上天去?
大哥,端王还在一边啊?!咱能低调点不?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直视端王?本来早上已经够丢人的了……嗷,明明说好的面瘫呢?说好的成熟冷静呢?嗷,都被狗给啃了么?
苏岑觉得她现在整张脸热的都能煎鸡蛋了,她偷偷从指缝间瞄了对面的陵慕端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光照得看不清楚的缘故,陵慕端垂着眼,整个人隐在半明半暗中,瞧不出表情,让苏岑觉得更加不自然了,他们会不会被端王鄙视啊,以为他们这是在故意秀恩爱?嘤嘤嘤,整个人都不会好了好吗?咬着唇瞪了对面的某人一眼。
陵云渊却是回以了最大的热情,薄唇勾起,一张冷峻的脸因为这笑容,风华绝代至极。
苏岑无端觉得他现在傻气透顶了,却依然忍不住也笑了,觉得眼睛热热的,有种想哭的冲动。觉得他们今天这一天都过得七上八下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惊心动魄。
陵云渊也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回来,整个人都狼血沸腾了。
如果不是看到一旁的陵慕端,他几乎就要扑过去把人抓回来好好询问一番,只是……很快这份惊喜被回来的车夫与秦珊榕打破了。陵云渊嘴角的笑意在看到秦珊榕时淡了下来,一双墨瞳盯着秦珊榕,恨不得现在就质问过去。
却被苏岑快速挪到了他身边,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装作不知道。”
苏岑说完就快速抬起头,她还指望着借着秦珊榕这条线找到黑袍人,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让阿渊这个时候把秦珊榕给处理了。
陵云渊歪过头,视线对上苏岑的,苏岑眨了眨眼,以口型道:黑袍人。
陵云渊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反正他一张冷脸,平日里也不怒自威,这样不言不语,倒是看不出什么。苏岑相信端王也不是多嘴的人,所以这才笑眯眯看向秦珊榕。
刚才她只顾着阻止陵云渊出手,所以并未注意到车夫与秦珊榕的情景。等看清楚了,整个傻眼了。
只见车夫一张黑脸红透了,抱着浑身湿淋淋的秦珊榕,秦珊榕则是一张脸黑沉到了极致,气得几乎要翻白眼了,却因为泡了冷水,冻得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车夫哪里敢继续抱着秦珊榕,连忙把人放了下来。
就立刻退后几步,慌声解释道:“这、这不管小的事,小的本来是听这位姑娘的跟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只是刚走到一个小溪边,就看到这位姑娘背对着小的开始哭了起来,然后说着什么‘失了清白还不如死了好了’,然后就跳了进去。小的一看这是要人命的啊,就直接也跳了下去,后来……”车夫一张脸红的说不下去了。
苏岑自动脑补了一番,估计秦珊榕以为来找她的是阿渊,所以就跳下去打算让他英雄救美,然后她就可以顺势让陵云渊把她抱回来,然后她再以自己泡了水重病为理由,加上所谓的‘失身’让阿渊内疚,这样,阿渊就会照顾她了?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应该会嫉妒啊,然后觉得陵云渊对不起她,就自己一怒之下走了?
苏岑幽幽瞅着秦珊榕,觉得自己怎么看着她这冻得抖抖的模样这么想拍爪子呢?她觉得这个时候不能放弃任何打击情敌,不,打击伪情敌的机会。
苏岑走到秦珊榕面前,低咳一声:“秦姑娘啊,你遇到什么事这么想不开要跳河啊?”
秦珊榕冻得根本站都站不直,此刻拉着车夫刚刚递过来的薄毯缩在里面,听到苏岑的问话,小身板一抖,随即幽幽怨怨地瞅了陵云渊一眼。
无奈后者根本目不斜视,只是盯着火堆,防止自己一个不小心怒意外泄,就直接把人给解决了。
秦珊榕的脸白了白,觉得自己出师不利。
本来想好的计策,怎么就夭折了呢?
她搓了搓脸,当然不可能说自己失身给了渊公子,否则,直接就把她骗人的事暴露了。她垂下眼,似乎很“伤心”,“顾全大局”的没说出委屈的事:“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掉进河里罢了。”
“咦,可我怎么听车夫说你说什么‘失了清白不如死了好了’?”
苏岑眨眨眼,蹲在秦珊榕面前,看着她瞬间更加白的脸,觉得自己可真坏,这样刺激别人的小心脏,万一刺激过了就不好了?
果然下一刻,就看到秦珊榕泪盈盈的:“应该是车夫听错了,珊榕并没有这么说……”
说完,低下头,看起来一副相当委屈的模样。
垂首时,还幽怨地看了陵云渊一眼。
车夫也觉得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毕竟女子的清白还是很重要的,立刻打哈哈:“也许是小的听错了听错了!”
苏岑呲着一口小白牙,应着:“那应该是错了。”说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秦姑娘有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啊?这大冷天的,别冻病了。”
秦珊榕应了声:“带、带了。”生怕苏岑听出什么,如果真的与渊公子一解释,那她可没这个胆子承受渊公子那暴虐的怒意。
一想到那种画面,她就更冷了。
苏岑觉得逗弄的差不多了,才掩着唇打了个哈欠:“那我去帮你拿过来吧?”
说完,就走了过去,翻找着衣服,很快就找到了秦珊榕的包袱,然后提着包袱一蹦三跳地走了回来。陵云渊黑漆漆的眸仁落在苏岑的身上,以及她手里的包袱上,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会这么好心?
苏岑自然不会这么好心了,她在走到秦珊榕身前两米的位置时,突然脚下一滑,就直接朝前甩了去,陵云渊当然不会让她摔倒了,直接飞身一掠,就把人拦腰扶住了。
只是苏岑手里的包袱却一个没拿好,就直接滑出了一道极美的弧度,“啪嗒”一声,掉进了火堆了。
秦珊榕:“……”
车夫:“……”
秦珊榕整个都傻眼了,半天才猛地反应过来去抢救衣服,只是本来布料就极容易燃烧,等她抢救回来时,衣服已经烧掉了一半,打开,所有的衣服都不能穿了。
秦珊榕彻底僵在了原地,怒目而视,猛地转过头:“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苏岑“弱弱”地躲在陵云渊身后,无辜地探出一个头:“秦姑娘不好意思啊,你也看到了,我一不小心差点摔倒了,所以一失手……你不会生气的哦?”
秦珊榕刚想发火,却对上陵云渊阴森的冷目,顿时就蔫了下来,气得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恨不得把那女人的脸给抓花了!竟然把她所有的衣服都给扔到火堆里?她肯定是故意的!可恶!可恶可恶!
秦珊榕气得要死,可偏偏根本不敢发火,只要她表现出任何的不满,都会影响自己在渊公子与端公子面前的形象。
她于是只好勉强扯了扯嘴角:“不、碍、事呢……”
只是脸上因为强忍的愤怒几乎扭曲了,映衬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看起来格外的骇人。
苏岑笑得愈发无辜:“那真是太好了,秦姑娘真是善良又可爱又单纯好相处的好姑娘啊……”
秦珊榕嘴角抽了抽:“呵呵。”她真想扑上去掐死这个可恶的女人啊。
苏岑对着手指:“可衣服都烧了,秦姑娘你身上都湿透了,这样会生病的吧?”
秦珊榕恶狠狠扭曲道:“是啊,所以苏姑娘现在怎么办呢?”不如把你身上的衣服让给我怎么样?秦珊榕恶毒地想要扒掉苏岑身上的衣服给自己换上!
苏岑咬了下手指:“我想到了,端公子手里有预防风寒的药,秦姑娘你吃了,应该就不会生病了,这样等到了京都,再给秦姑娘买几套新衣服就好了,阿渊,你觉得呢?”苏岑仰起头,无辜地瞧着陵云渊。
陵云渊为了顺着苏岑的意,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应声:“嗯。”
秦珊榕几乎要吐血了,而不远处,已经默默脱了外袍打算给秦珊榕递过去的车夫,默默又把衣服给穿上了。而苏岑已经跑去向陵慕端讨药了,陵慕端偏过头把药箱拿了过来,就翻找出治疗预防风寒的良药,把一整瓶都递给了苏岑,苏岑丢丢跑回到秦珊榕面前。
倒出一颗,递给秦珊榕:“秦姑娘,药。”
秦珊榕死死盯着,气得咬牙切齿,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憋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接了过来,扭曲地笑笑:“多谢苏姑娘了。”
苏岑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瞧着她,露出两排森森的小白牙:“不客气呢。”
秦珊榕在几人注视的目光下,只好把药吞了下去,只是刚咽下去,就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惊呼:“呀,不好,这药丸怎么是红色的,别是拿错成了毒药吧?”
秦珊榕一听,猛地咳了起来,就要去抠自己的喉咙:这女人是诚心来折腾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