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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恶人也会伤心(1 / 1)

我看着绿枝男人没入竹林的背景,心里突然颤出一丝不舍,这种感觉在母亲和青儿那里也曾体现过。晃动的毛竹林已经归于平静,这个强悍的男人已经悄悄的走远了。

天色已经趋于昏暗,我想我也该走了,我现在需要躺在我那张破旧的小床上,来消除今天的疲劳和慢慢消化这不期而至的太多事情。

我一个人孤独的穿越在这片山林里,但此时我的心情,第一次感觉不在孤独。因为那个强悍的男人承诺过,他会和我并肩作战,会把我培养的和他一样强大。我信任他,也相信自己。

身上的体温早已烘干了白天雨水淋湿的衣服,密林上的夜空布满了无边无际的闪烁星光,明天会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我在近林里穿越了三个时辰,终于赶回了家中。堂屋中透露出昏黄的烛光,我知道母亲一定坐在烛光下等着我。这是一个幸运的夜晚,因为村长没有出现。我走到堂屋,轻轻的叫了一声:“阿妈!我回来了!”

母亲一如往常一样,从来不问我在外面干了什么,哪怕今天回来的特别晚,也不问原因。我明白母亲这么做,是为了能给我最大的自由,因为她不想让我这早熟的性格产生一点奴意。我心想如果我告诉母亲,我今天杀了村长的儿子,不知道母亲会是什么反应。但是再好奇,我也不会对母亲说出实话的,甚至在山林里遇到的那位绿枝男人,我也要隐瞒母亲。因为我从来给母亲讲的,都是能让她开心的事,但母亲却从来没有开心过。

母亲轻柔的对我说:“饿了一天了吧!快来吃饭吧!”

我坐在桌子前,吃起碗里简陋却很热乎温暖的饭菜。我第一次如此凝神认真的看着母亲,昏黄的烛光下,母亲的脸夹又清瘦了许多,但她眼神中的那种深邃与坚毅,依然丝毫不减。

我第一次发现母亲是那么的漂亮,虽然因营养不良而身体瘦弱,但依然掩饰不了她那匀称高挑的身材,修长葱白的臂弯,玲珑有致的五官。尤其她那口雪白璀璨的细牙,我想母亲笑起来的时候一定更美,但她从来都没有笑过。

这一刻我看得有些痴迷,母亲发现之后,用手晃断我的视线说:“小家伙!看着我发愣干什么?还不赶快吃饭,都要凉了!”

我如梦初醒,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尴尬,猛扒碗里的饭菜。吃完饭,我对母亲说了一句晚安,然后向自己的东厢房里去了。

我躺在床上,心想又过去了一天,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可真够多的。现在不仅身体累,心更累,连续经历了几次杀与被杀的高度紧张状态,认谁都无法平静的接受。我以为这一夜,我会因为失手造成卢大炮的惨死,而心里紧张的睡不着觉。但事实恰恰相反,这一夜我睡得特别香沉,甚至几次梦见那个绿枝男人。我知道这一切的原因,都是那个绿枝男人带给我的安全感太大了的缘故。

一夜的睡眠,缓解祛除了我所有的身心疲惫。脑中的生物钟,如实的在夜半三点钟时刻催醒了我。我如往常一样,抹黑钻进了地道里。现在因为地道深入的原因,我可以放心的在里面点上蜡烛,而烛光会因地道曲折的原因,不会泄露出去半点。

我看着手中微弱的烛光,心想蜡烛真是个好东西,它不仅能给你照亮黑暗,更能给你带来温暖。有时候,我会一个人在地道理,看着一支正在燃烧的蜡烛,发愣到很长时间,就是如同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这是一种享受,一种体会人生酸甜苦辣的思考。

在这深入荒辟山林的两个村寨里,电只是一个传说,只有蜡烛与火的完美组合,才是唯一能给寨民带来光明的实际物品。在这一点上,村长没有像吝啬食物一样,吝啬的供给我们娘俩的蜡烛。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提着成捆的蜡烛,一把扔在我们的堂屋里。我不知道他在这一点上,为什么会那么的大方,但是有好多回我都幻想着,蜡烛若能食用,那该多好,但事实是蜡烛永远不能食用。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村长如此大方的送我们蜡烛,他无非就是每次在黑暗中欺负我母亲时,能看清母亲痛苦的样子,来满足他那颗变态的心。蜡烛啊蜡烛!你照亮了黑暗,也照清了丑陋。

想到这里,我无心再想下去了,思绪被拉回了现实,最实际的还是多挖深些地道,这才是有利的重中之重。现在手里多了一把绿枝男人送的精钢匕首,再加上原先的那把小铲子,可以两手同时开工,工程刹时提高了一倍。

从这把匕首插入泥土时传在我手中的感觉,我绝对坚信他的材质不比那把开山刀差。而这把匕首又小巧玲珑,只要被我偷偷的塞在裤腰或书包里,可以携带到任何地方而不被发现。尤其是绿枝男人飞掷匕首的那手绝活,那种力道绝对可以瞬间刺穿十米之外敌人的脖颈。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学会这套绝技,到时候就给村长的脖颈上扎个窟窿,让他对这些年做的恶行彻底的透彻一回。

我越想越豪迈,手中的进度自然加快,再加上又多了一把称手的工具,今天的工程量很快就完成了。我爬出地道,看着天色尚早,就没有打扰母亲,自己煮了几块番薯吃了。吃完饭,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在身上藏好了土方布袋,然后向近林里的那条山道上奔去了。

我一路上撒着土方,小步慢跑的前行。在经过那段诱骗卢大炮落入陷阱的山道上,心里不免有些害怕,不知道卢大炮的尸体有没有被人发现,或许还依然保持那个姿势躺在陷阱里。不过我现在必须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是为了我自身的安全。同样还有一个人也必须这么装着,他就是跟在我后面的眼线阿虎,他是为了家人的安全和那颗代表财富的钻石。我敢确定,阿虎就在我身后的一百米之内。经过昨天的事情,我可以随时叫他出来见我,同样,只要他阿虎愿意,也可以自己随时出来见我。但是我们都不会这么做,因为我们要做出一副一如从前的假象,来迷惑村长的眼睛。

我按时的到达了学校,学校里一切如常,也间接证明了卢大炮之死到现在还没有被发现。因为在这个没有任何娱乐的偏僻小寨里,任何一件怪事,大事,趣事,都会惊动整个村寨,并被津津乐道的说上几个月,包括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也会津津传送。

上课时,青儿偷偷的问了我一句,昨天为什么没来上课?我编了个谎言,对她说昨天在山林踩了一天的草药。

她“噢!”了一声,就不再说什么了。我心想阿虎也会不会编个这样的谎言来欺骗村长呢,这个世界太没有信任感了。我默默的念叨着:青儿!对不起,请原谅我为自保而违心的欺骗吧。

在这节课即将下课的时候,一位老师不顾自己的形象,疯狂的从大门前的传达室里向每个班级的门口跑去,同时他嘴里不停的吆喝着:“死人了!死人了!山上意外死人了!”

顿时,学校里如同炸开了锅,老师再也无心讲课了,学生们更是无心听课了。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好奇,刺。他们冲出了班级,将这位带来新鲜消息的老师,如明星般的围在中间。他们迫切的想知道内幕,每个人都拼命的往里挤,嘴里乱七八糟的问个不停。这个带来消息的老师已经,有的撑不住,现场就直接吐掉了早晨吃的食物。但他们没有一个愿意离开的,都在现场热烈的讨论起这个死尸会是谁,又是什么原因导致死亡的。人群随着后面的加入越来越大,我看到连朗坤寨的人都开始陆续的到达这里。

我好奇尸体到底变成什么样了,娇小的身躯很容易从大人们腰下的空隙里向前钻去,我发觉这一刻,那些寨民们暂时忘却了,接近我会给他们带来村长欲找的麻烦。当我钻到前面,看到陷阱里卢大炮的尸体时,这一刻我也差点没忍住吐了出来。尸体被雨水淋了一天,已经变成了白茫茫的颜色。最严重的是,尸体已经遭到了野生动物的毁坏,整个后脑勺和上半身的后背被野兽咬得面目全非。

我怀疑这是一只山豹所为,因为别的动物很难有这种敏捷的身手,毕竟这个陷阱虽然已经暴露,但杀伤力却一点也没有减少。任何一只动物掉了进去,底下的木刺会瞬间的洞穿它的肚皮,也只有山豹这种拥有矫健的跳跃身躯,才会用后腿挂在陷阱沿上,前腿伸到陷阱里卢大炮的尸身上,才能啃咬他的尸体。但就算这样,也不能很好的享用美食,最终只得把尸体咬烂,却又不得不放弃。

这时哄乱的人群突然静声不再说话,并有序的打开一条通道。这表明村长驾到了,不然那些人不会有这么好的自觉性。我不想被村长看见,娇小的身体又悄悄地钻进了人群之中,并偷偷地观看村长的一举一动。

村长被几个手下拥簇着,从人群后面走了进来。像这种意外死亡事故等大事,都是由他处理定夺的。他现在肯定还不知道这里面躺着的尸体,就是自己的儿子卢大炮。他来到陷阱前,看了一眼里面的尸体,也露出了一个恶心的表情。然后问了问周围的寨民,有没有人认出来这是谁家的亲人。寨民们没有回答,他也确定了尸体到现在还没有人认领,就吩咐手下先用钩绳将尸体拽上来再说。几个手下领命,扔出钩绳,几下子就把尸体提了上来。原本斜趴在陷阱里面的尸体,现在横躺在开阔地上面,几个手下瞬间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大少爷卢大炮。他们都同时石化般的的看着村长。其实村长比他们石化得更早,我亲眼看到村长在几个手下把尸体勾上来的那一刻,就已经石化了,因为那时,他已经发现了这个尸体是自己的儿子卢大炮。

村长石化了几秒,最后如同火山突然喷发似的,猛扑到儿子身上,并伤心的哭泣。我心想,原来恶人伤心和常人伤心,原来都是一样的表情。村长哭了一阵,突然露出凶戾的眼神,扫视着周围寨民一圈。寨民们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却又不敢离去。这时,村长冷冷的说:“是谁最先发现的?”

寨民们依然不敢吭声,但那个叫二狗的,却被寨民们推搡着从人群里推了出来。二狗惧怕村长的眼神,自己低着头手足无措的站在人群之外。村长冷冷的说了一句:“带走!”然后自己抱着儿子的尸体,率先走出了人群。几个手下押解着二狗,紧跟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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