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顷草3克，胡叶3克……”偌大的石室中，回响着少女轻声的喃喃自语。微风从石室与外界相连的那个长洞中穿过，时不时发出些轻微的呼啸声。
冰兮儿睁大眼睛盯着石桌上的一个小型天平秤，指针哪怕微移一个极小的角度，都被冰兮儿记得一清二楚。这可是和自己的身家性命有关，不敢有丝毫怠慢。
“3克，perfect！”满意地一拍手，将标准3克的胡叶从天平上小心地倒入一个精致的玻璃杯中。接着把桌上另外三个相同的玻璃杯收集起来，屁颠颠地奔到石床上的光头老头身边。
“空老头，你说的准备工作我都完成了！现在可以开始教我怎样制作魔法药剂了吧？”冰兮儿将四个玻璃杯放到老头面前，顺手将他手中的一盘芝麻绿豆糕给没收了过来。
“哎！”空辽冷不防地被抢走手中的美食，不禁从口中惊呼而出。看着床边微笑的黑发少女，空辽无奈地耸耸肩。右手手掌向上慢慢上升，而随着其手掌的动作，石床上的那四个玻璃杯则像是被无形的双手托住一般，跟着老者的脚步移到了石桌上。
“其实制作魔法药剂很简单，简单到只要是有手有脚的人都能制作。”空辽悠闲地在石凳上坐下，目光看向坐在对面石凳上略显好奇与激动的少女。“但是会做不代表做得好，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做出来的魔法药剂基本是无效的，甚至可能会起到相反的作用，因为他们通常只会将原料相加，而不懂得先后顺序与相隔时间。”
冰兮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紧盯着空老头在石桌上摆弄的手。只见他手一伸便又从不知道哪个空间里拿出来了一个装满液体的瓶子和几个同规格不同颜色的空瓶子，将大大小小几个瓶子全部摆好在桌上，抬头看着冰兮儿。
“药方是制作魔法药剂时不可或缺的东西，因为没有药方你就不知道药材的比例和用量。而我刚才说的添加顺序和间隔时间，药方上是没有写的，但是药方下有写。”
“……”尼玛，这是在玩什么文字游戏啊？！冰兮儿嘴角微抽地看着空老头将那张兽皮药方的反面朝上，却不知道他要怎么做。
“只要是一张正规的药方，药方的反面一定会有特殊魔法墨水书写的说明，其中会告诉你药材的添加顺序，以及每一道工序所需的时间。而这个墨水用肉眼是看不见的，必须将精神力注入其中感知，才能看到上面的文字。”空老头似乎是注入了精神力，给冰兮儿示范了一次，不过后者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喏，我刚才已经把精神力注入这张药方了，所以我现在就知道了具体的工序。当然，你在这张药方的反面不会看到什么字，因为你现在精神力全失了嘛！”
……不来寒碜我会死啊！
冰兮儿白了这个得瑟的老头一眼，二郎腿一翘，对着空辽说：“我知道了，那你开始吧。”
“啊？”正要走回石床继续享受美食的空辽愣了愣，疑惑地看向黑发少女。
“你都说了，我精神力全失，那我就看不到那个真正的药方啦，所以制作这个为了恢复我的精神力的魔法药剂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伟大的空老头你身上喽！因为这里除了我就只剩你……”
“你说闻到香味，是真的？”
“我还骗你么？而且就在这个山洞口。可是我进去这个山洞中，除了一个爬不进人的小洞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冰兮儿的话音未落，便听见两道轻却清晰的声音从洞外传来，带着些空灵的回声。空辽眉头一皱，起身后大手一抬将冰兮儿拉到身后。精神力谨慎地延伸到洞外，旋即转头看向冰兮儿。
“魔法执法队……是来找你的？”
冰兮儿目光悻悻地望着头顶的石顶，喏喏地点了点头。见空老头脸色有些不对，冰兮儿小心地问道：“空老头，怎么了？你是一个以一人之力打退魔族的空间魔法师哎！难道还怕打不过那些执法队的？”
空辽显然对于冰兮儿的这句话十分不满，眼神不屑地往山洞外的方向斜去，“老头我没把他们的脑袋搬家，他们就该偷笑了！只不过我现在……不想见外人。”
空辽的目光中突然出现一股沧桑和沉重，这让冰兮儿不禁皱起了眉头。能让这个自恋成狂又行为奇葩的老头不想又或是不敢出去，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丫头，再这么下去这个洞迟早会被发现。为了避免因为你而暴露我的行踪，你现在自己出去把他们给引开。”眨眼间，空辽面色便恢复了正常，转头不怀好意地对冰兮儿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讨价还价的余地。随即他从空气中掏出一叠厚厚的兽皮纸，精准地投入冰兮儿的空间手镯之中，“这些是老头我多年珍藏的魔法药剂药方，随便一张放在帝国的任何一个拍卖所拍出的金额，都够你用一辈子了。现在都送给你了，算是我对于你在领悟空间力量时发生的事故的赔偿吧。”
冰兮儿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的手镯，大脑一时来不及反应。什么情况？怎么突然间就好像是生死离别，老死不相往来一般？
“这些药方是宝贝，但是如果你没有精神力量，那一切都是空谈，所以你出去之后必须要将精神力恢复。一旦你的精神力回来了，老头我可以保证，你已经领悟了空间力量，勉强可以算一个空间魔法师了。”
虽然这个消息很令人雀跃，但是冰兮儿心里很不舒服，因为她面前的空老头此时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没有了这几日平常的幽默滑头和自恋，却像一个孤独寂寞的普通老人。冰兮儿这几天第一次发现，原来空老头是这么苍老的一个人。
“丫头，”空辽深吸了一口气，将不常出现的这些情绪一并收起来，面色平淡地对冰兮儿道，“你出去之后就不必再回来这里了，因为我会在你走之后重新寻找一处隐居之地。但是在你离开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要求？冰兮儿抬头疑惑地看向老头。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相处时间不久的老人，不知道从何时起变得格外亲切，打打闹闹从来都没有疏远和距离，这是冰兮儿人生中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不管是在亚特兰蒂斯大陆上的时间，还是穿越之前的人生。
“空老头你说吧。”冰兮儿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坚定，目光炯炯看着跟前的老人。
“跪下。”
“……”虽然心中疑惑，不过冰兮儿没有直接问出口，而是选择遵循空老头的要求——弯下膝盖跪在了地上。
空辽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布满皱纹的手覆上冰兮儿的脑袋。巨大的信息量通过老者的手输送到冰兮儿的脑中。后者顿觉头痛欲裂，嘴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死咬着嘴唇，眼角溢出星点泪花。
“冰兮儿，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空辽的徒弟。刚才传给你的是我毕生所学的空间魔法，日后你自行修炼即可。虽然你现在精神力还未恢复，但是——作为我空辽的徒弟，按照你的话说就是——恢复精神力都是小case！”
空辽低头看向少女的眼神变得柔和而亲切。冰兮儿忍着脑中剧痛笑着抬头看了一眼空老头，随后低下身子磕了一头。“师父果然还是喜欢开玩笑的空老头……我会努力寻找恢复精神力的方法，将师父的一身绝学发扬光大！”
空辽微笑着将地上的少女扶起来，再次叮嘱了一句，“不要找我，也不要和人提起我。到适当的时候，老头我自然会来找丫头你的。记得掩饰好你身上的祭司王圣袍和那个连我都没见过的无限空间手镯，这两样东西是好，但是会给你惹来不少麻烦。”
冰兮儿甩了甩疼痛稍稍缓和的脑袋，对着空老头点了点头。看着他抬手即将要将自己利用空间转移瞬间送到山洞外，举起手正欲挥动几下道别，却见老头再度开了口：
“对了，平时做好吃的时候帮我也留一份啊，我哪天心情好说不定会过来取的！你看我送了你这么多东西，还收了你为徒，丫头总要记得孝敬师父我吧！”
“……”冰兮儿眼角抽了抽，将挥别的手放下。目光鄙视地看向那个笑得得意的老头——江山易改，本性果然难移啊……
空间魔法在瞬间便将冰兮儿送到了外面的山洞，相比下来当初冰兮儿一点一点从那个通风用的长洞里爬进去真真是毅力坚强……小心地贴着山洞的石壁挪着步子，冰兮儿伸长脖子往山洞外面探去。只见两个身穿魔法执法队队服的男法师正在洞外仔细检查着地上的脚印，应该便是刚才说话的两个人。
该死……精神力没了，连牧师技能都用不了……冰兮儿在心里烦躁地想着，因为她发现自己完全没可能逃过魔法师工会的搜查。先不说如何从这两个实力高强的执法队法师眼下溜走，就算她避过了后山上所有搜查人员的耳目，最后还不是要回到魔法师工会中么……
“不管了，先溜出去再说！”心下一横，冰兮儿便做了个起跑的准备动作，下一秒身子便冲出了山洞。选了个没有法师的方向没命似地跑去，身后却是传来了激动的叫声。
“是冰兮儿！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