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文。。。
!!!
陈缙之只道是,精神识海如一团乱麻似的纠缠不休,头疼欲裂。
原来这熟悉的感觉。。。
竟然是。。。
陈建文。。。
不可能。。。
怎么可能啊。。。
!!!
“你怎么了?”
欧阳青见陈缙之的神色有些痛苦,于是一把拉过他的手,问道。
欧阳青也是大吃一惊,他从未见过陈缙之如此失态,其手心处,竟然满是虚汗。
陈建文!!!
。。。
真是他吗。。。
竟然没死。。。
曾经,属于昔日百刀陈氏的记忆疯狂流转,陈缙之仿佛无比清楚地看到,在他那永远也不愿意去回忆的记忆中,他的兄长——陈建文。
这太荒唐了。。。
这个寒鸦,就是我亲哥?
。。。
“带我去见他。”
墨色帝气尽数发出,让欧阳青大吃一惊,不明所以。
陈缙之难以掩饰此时的情绪,只得以自身帝气中的那份暴戾,来找回平日里的那份狠厉之色了。
“在最深的地牢里。”
欧阳青难以招架他的帝气,于是松手道:
“让小涛与你去吧,我这还有些政务要处理。”
话音刚落,他便招来门外一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竟是比陈缙之高了一头,非常健壮,若孔武有力的猛虎。此人便是欧阳青口中的小涛,大概是欧阳氏中一个内族子弟——欧阳涛。
“嗯。”
陈缙之难以平复的情绪终于有些收敛,当即是辞别了欧阳青,随这欧阳涛而去。
“客卿大人,您请。”
欧阳涛虽然长的鲁莽,礼数还算是周到,陈缙之逃婚之前,在这铸都欧阳氏算是一等客卿,故他如此称呼。
这地牢极深,令人不得不感叹。难以想象,这铁山城位于西南部山区,在坚硬如钢铁的岩层中,向下挖掘了近百丈的深度,这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如此底蕴,恐怕,放眼北境,能做到的势力屈指可数。
不过,现在的陈缙之没功夫感慨,跟在欧阳涛身后,然而,“陈建文”这个名字已经彻底充斥了他的头脑。
那种感觉。。。
熟悉的感觉。。。
越来越近了。。。
难道。。。
呃。。。
心力憔悴的感觉。。。
怎么会。。。
呃。。。
难道。。。
真的。。。
陈缙之极力掩饰着心绞痛的感觉,似乎他的帝气骤然躁动起来,缭绕于其躯体之上就若腾蛇乱舞。
《逆命九天》!
一定是。。。
同一功法所修出的帝气相互吸引。。。
真是他。。。
兄长。。。
怎么会。。。
陈缙之脸色惨白,无力地扶着冰冷的石壁,步伐紊乱地,气息急促,更是颤抖。
“客卿大人,敬请小心。”
台阶走到底,欧阳涛将火把递与陈缙之:
“在下先行告退。”
“你去吧。”
陈缙之没有看他,沙哑地答应道。
火光烈烈,但也无法映亮陈缙之的面容。他低着头,极为不自然地向那地牢深处走去。
欧阳涛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敢多想,快步退去了。只因在陈缙之周身数丈远的范围内,那恐怖的压迫感,简直就像要将他的五脏六腑尽数挤扁。
嘀。嗒。
隐隐有滴水的声音。再往深处,便是没有路了。
一个人,无比安静地吊着,气息微弱异常,不过其竟然是睁开了眼。
仔细看之,这人的样貌与陈缙之非常相像,如果不是显得老,那么几乎难以辨别。这人一头蓝发,大概是修炼功法所导致吧。
“真的。。。真的是。。。你。。。哥哥。。。”
陈缙之语无伦次,勉强倚靠着人屠刀方才站稳。眼前这人,这气息。。。无疑,就是他的兄长——陈建文。
陈建文的嘴唇轻轻颤动,似乎在说什么,但又没发出声。
“我带你走。”
陈缙之则当即是拔出了人屠刀,墨色帝气极度狂暴,仿佛只要有一个火星,就能爆炸开来。他挥刀,刀锋凌厉,就要往一旁的锁链上砍去。
“小九。。。”
回头,陈缙之只闻陈建文非常微弱地低语着,呼唤道。
“是你吗。。。小九。。。”
陈建文气若游丝地吐出这几个字,断断续续。
“哥。。。”
陈缙之这才发觉陈建文那空洞的眼眶,那两只眼睛竟然是硬生生被人挖去了,两道早已经凝结了的血迹无比狰狞。
“咳咳咳。。。听我说。。。”
陈建文似乎是感到陈缙之又试图砍断锁链,咳嗽道。
“我没力气了。”
陈建文很干脆地说道,这是事实。陈缙之也只好由着他,收刀入鞘。
“小九。。。你怎么来了的。。。”
陈建文问道。
陈缙之于是告诉他,自己是羽氏内阁长老,以及关于他和羽榣,欧阳松等人的一些事情。
“这样吗。。。咳咳。。。”
陈建文闻之,神情竟然是极度惬意而安详:
“十五年前。。。那天晚上。。。我在城西。。。带着一些族人。。。侥幸逃脱。。。之后我便往西部去了。。。”
十五年前。。。
陈缙之不堪回首,此时,陈建文又开口道:
“有幸得到宝刀。。。咳咳。。。一长一短为一体。。。刀名——凛绝。。。后建以冰芒城。。。拥兵。。。咳咳咳咳。。。咳咳。。。三十万。。。咳咳。。。”
“别说了。哥,我带你走。”
陈缙之上前扶住陈建文那吊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身子。
可恨,可恨。。。
又感到心酸。。。
陈缙之再度拔刀,陈建文却道:
“你想过后果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我怎能不念手足之情。。。!”
“不要。。。”
忽然之间,陈建文的话音仿佛抬高了几分:
“不要和他们两家翻脸。。。”
“那你怎么办?”
陈缙之将人屠刀插在石砖上,牙关紧扣,已经咬出血来。
“那天。。。似乎是。。。是羽玉溪。。。和欧阳家那几个来审我。。。羽玉溪很强。。。假以时日。。。咳咳。。。必然是。。。必然是北境当之无愧的第一强者。。。咳咳。。。不要。。。”
陈建文没有回答陈缙之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都是命。。。命数。。。一百多年前。。。器灵前辈逆天改命救下了我们的先祖。。。咳咳咳。。。而灭族那日。。。便是报应。。。”
陈建文猛烈地咳嗽着,呕吐出一大口血:
“你我。。。能于此再见。。。也是。。。命中注定。。。”
“别说了。”
陈缙之欲阻止陈建文继续说下去,而后者还是开口说话,龟裂的嘴唇惨不忍睹:
“我想。。。我想我那天晚上杀了。。。咳咳。。。欧阳家内族的人。。。我。。。必死无疑。。。”
陈建文稍作喘息: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碎空宗。。。咳咳。。。要灭了你并不难啊。。。”
陈建文停顿了片刻,神色十分痛苦:
“我。。。我已是残废之人。。。也不愿苟活于世。。。小九。。。咳咳咳咳咳。。。活下去吧。。。这。。。即是我等鱼肉的生存之道。。。咳咳。。。”
“可是。。。”
陈缙之欲说话,陈建文打断了他:
“尚有。。。二岁小儿陈浮海。。。冰芒城。。。就。。。”
话音突兀地止住了,忽然有许多东西像是凭空摔落下来似的,一件一件地掉在坚硬冰冷的砖石上。
这大概是陈建文极为艰难地强行打开精神识海,将其中所收藏之物尽数倾倒出来了。
“就。。。托付给。。。给你了。。。”
陈建文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垂下了头:
“小九。。。给我一个。。。痛快。。。吧。。。”
“这。。。”
陈缙之无言以对,他只道是一身冷汗,前额处,手背上,青筋尽起,他双手死死地撑着刀柄,可人,却是不由自主地跪下来了。
“多补几刀。。。切记。。。切记。。。”
陈建文说道,竟是带着笑容。
“我。。。”
陈缙之真的很想脱口而出:我做不到啊。。。似乎双手使不上一丝一毫的力气。。。
又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他的血管里面爬动着,啃咬着,使陈缙之只感觉到整个人似乎都麻痹了,动弹不得。
“你我兄弟一场。。。”
陈建文见陈缙之迟迟不肯起来,又是开口说道。不过这两句话,声音之微弱,陈缙之几乎是听不到了:
“难道要我求你吗。。。”
你我兄弟一场。。。难道要我求你吗。。。
你我兄弟一场。。。难道要我求你吗。。。
你我兄弟一场。。。难道要我求你吗。。。
你我兄弟一场。。。难道要我求你吗。。。
你我兄弟一场。。。难道要我求你吗。。。
。。。
这两句话,千遍万遍,喋喋不休。回音无数,阴魂不散似的,就像是在陈缙之心里泛起了千层涟漪,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他只感到,他的内心在破碎,仿佛一切都坍塌了似的,好像一直以来的某种矛盾的心结,完全向一方倾塌而去了。
“哥哥。”
陈缙之低着头,大口喘着粗气,像是头顶着一座山似的,极为艰难地站起身来。
“哥哥。”
咣当。。。
一声清脆的响,只见陈缙之颤抖着,手中的人屠刀轰然落地,竟是连那满是斑驳血迹的砖石,都差点被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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