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隽遗雏和敏锐洗刷完毕,吃了早点,董呈给他俩各自佩了名武功不错的保镖,便各自离去,这人正是叶成。
他身高十尺,肩宽两尺,手臂粗如圆柱,粗如木桶的叶成正紧随着隽遗雏身后。他每走一步,地面便发出一声沉响,周围行人见他这模样,纷纷避而远之,双手死死捂住双耳。
走了一里多路程,隽遗雏深感倦意,虽不想出丑,但这人是自己保镖,只好硬着头皮道:“这位,我给扭伤了。”咬牙切齿,弯曲,软瘫在地。
叶成停下脚步,道:“这位小朋友,让我给你治治。”大步跨上前去,抬起他左脚,用力外拉。
隽遗雏“啊”的尖叫起来,双手抱腿,道:“,请你你慢点,可别折断了噢!”
叶成不屑笑道:“小朋友,别装了,以我的经验,你是假的疼还是真的疼,难道还被你坑了不成幺?”
隽遗雏知他拆穿了自己计谋,只好闷闷不乐站起身子,道:“,我们还是乘车吧。路费由我出好了。”他双眼正看着不远处一辆马车,从内囊中取出了几文钱。
叶成没想到他有此举动,忙单膝点地,低着头,双手抱拳,恭敬地道:“请受阁下一拜。”
隽遗雏见他把自己当成主人,楞了半会,很是尴尬,道:“你快快起来,我两可是好朋友,可别分主次。”
叶成正蒙在鼓里,仍跪在地上,道:“主人……”欲言又止。
隽遗雏不明所以,道:“有话就快快说了吧,别吞吐的。”他这话说得不高不傲,听之友善。
叶成咬了咬牙,断然道:“阁下本不想让主人出路费,但又担心主人累坏身子。其二,在下家境实在贫寒,军饷足以。其三,马车夫大多是些劳苦大众。所以,希望主人能多赏几个钱,车夫定会感恩戴德。”
隽遗雏恍悟,再次摸出一锭银子,道:“你先答应我件事,我就依了你。”
叶成沉声道:“请说,我一定照办!”
隽遗雏心中偷喜,噗哧笑了出来,道:“这可是你说的,千万别反悔!”
叶成断然道:“决不后悔。”
隽遗雏道:“我让你当我朋友,以后可不能主人主人地叫着,更不能跪着。”
叶成犹豫了半晌,心中感动,霍然站起身子,尴尬看着隽遗雏。
这时候恰好有辆马车从身旁经过。隽遗雏对着马上面容饥黄,皮包胫骨的车夫招了招手,道:“雷泽。”将手上一锭银子递到他那粗糙满茧的手中。
车夫摇了摇头,道:“从这里到雷泽只需五文钱就够了。”
隽遗雏道:“这位,这是我的一丁点善心,您就笑纳吧。”
车夫双掌合十,道:“上苍保佑,这可是活菩萨啊。”激动地接过银子。
隽遗雏前脚刚踏车辕,叶成便后脚跟着踏上。车夫“驾”的一声,马鞭抽打在马背上,马匹吃痛,四蹄小跑前行。行了十多里地,已出了燕尾都城边界,车夫手臂加了几分力,狠狠抽打在马背上。这虽是普通人家养的马,马瘦毛长,但受了刺激,嗷嗷鸣叫,奔得更急了。
一路上,远山如黛,群峰环绕,小桥流水,林荫茂盛,小径曲折。隽遗雏揭开布帘一角,看着一路上的美景,竟是痴了。叶成不愿扰他兴致,闷坐在一旁,强打精神,目光看着车窗外,却不是为了欣赏美景,而是在遭到不策时,准备大打出手,保护隽遗雏。
时至黄昏,倦鸟归巢。车夫长“吁”一声,奋力拉稳住缰绳,车已缓缓停下。
隽遗雏疑惑看着叶成:“难道这就是雷泽吗?传说中的雷泽可不是这般景象。”眼前是一片大海,海水中,山影横斜,似碎锦铺开。
叶成遥遥望去,道:“这是不周山,要想到雷泽,必须过了这北洋,再西行五十里,才能达到雷泽。”
隽遗雏望着空荡荡的,皱眉道:“我们如何才能抵达对岸?”
叶成看着天色,掐指算道:“明日是祭鬼节,节日前一天晚上,岛民们定会乘着船只,将贡品抛入海中。等到傍晚时,就会有船只从打这里经过。”
隽遗雏心中好奇,以手托颚,道:“可有红烧鲍鱼吃呢!”
叶成道:“这当然,这北海是燕尾管辖的一个小部落,这里的居民热情好客,到时候,有得你吃的。”相较之前,他这话说得已轻松自然多了,看来真把隽遗雏当成了朋友。
因天色还早,隽遗雏无所事事,捡起岸边的贝壳石子,拼凑出各式各样的“建筑”、“动物”。
叶成见他童真无虑,羡慕不已,有样学样,有模学模,和他一块玩耍。
不觉间,天色已暗了下来,傍晚就要降临。叶成停下手中的玩活,道:“小朋友,饿坏了吧。哥给你弄些海鲜来吃吃,怎样?”
隽遗雏闻言大喜,竖了个“丫”字型手指,笑眯眯看着他。
只听“扑通”一声,海面上溅起一朵浪花,叶成已跳入海中,没多久,怀中抱着几条罗非鱼,还有只一斤多重的螃蟹。
叶成弄来几块大石头,围成了方炉,只留了个风口,将罗非鱼和螃蟹全放入炉中。
隽遗雏皱眉道:“哥,这没木柴,也没火石,怎幺办?”
叶成笑道:“你先走远点,看我的!”
隽遗雏心中好奇,莫名地后退了十步,凝视着石炉,真不知道他要耍什幺名堂。
叶成催动真气,一掌霹出,那石头受热不过,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竟然燃烧了起来。这叶成年龄不过二十来岁,却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直让隽遗雏目瞪口呆,大声叫好。
没多久,叶成从怀中取出两把匕首,一把递给隽遗雏,道:“小朋友,快吃了吧。”另一把则握在自己手中,向着当中一条烧透了的螃蟹插去,将之分成两半,一半螃蟹正在自己匕刃上。他咬了一口,道:“好吃,真好吃!”神色很是享受。
隽遗雏也不客气,将另一半螃蟹插在匕首处,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两人边吃边聊,不觉间,已日落西山,一轮残月悬挂在天边,冷辉洒下,将两人的身影拖在海面上,明一半,暗一半,似极幽灵,幽幽晃动,随波散去,周而复始,又随波聚到一起。
叶成遥望而去,道:“快看,船只来了。”他拍了拍隽遗雏左肩,两人一同霍然长身而立。
隽遗雏随声望去,只见远处灯火隐隐,正缓缓向前驶来,敞开嗓门,大声叫道:“船家,快快将船停靠岸边,搭我们一程!”
船家似没有听到他的喊话,所有船只似只在原地兜转,偶尔向前靠近,又渐渐远去。
叶成调笑道:“小朋友,就你那一丁点内力,我看还是算了吧。”说着,深吸一口气,双掌兜着嘴,向着远处喊道:“哪位船家,是否可以向岸边靠近,搭我们一程,定有酬谢!”原来,海中观景,景物看似很近,其实离得很远。
这声音似如洪钟,从海面远远传开了出去。果然,有一艘船只加快了速度,向着岸边驶来。
等候了许久,船只才停了下来,只见一人身材瘦小,穿着短裤衬衣,赤着双脚的老头将一根长索栓在一把铁锚上,将铁锚抛入水中后,不停喘气,过了一会,放下一块只容一人的甲板,才道:“两位客官,打算去哪?”
叶成向隽遗雏招了招手,如离弦之箭,轻轻一跳,人已站到了船舱上。岸边离船只十丈开外,隽遗雏没这身手,只好从甲板上走了上去。叶成道:“这位船家,可容纳我们在北海岛上暂住一宿?”
船家愣愣看了他一会,道:“这位客官,是燕尾人吧!”他见叶成和自己一样,浑身漆黑,所以这样问。说着,目光转向隽遗雏,见他细皮的,很是好奇。这好奇之色一闪而过,似乎不关自己的事。
叶成道:“正是,我和这位小兄弟要到雷泽。现在天色已晚,只能投宿了。”
船家边划桨,边道:“两位客官,来得正是时候。明日就是祭鬼节了,岛上的居民今晚正举行仪式呢!你俩要不要一起参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