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了几天就是端午节了,蚊虫也逐渐多了起来,石小满早早地就准备了苍术和白芷,打算在这天好好地熏一熏。短短几天她胳膊肚子上就被咬了好几个红肿的包,窗户重新糊了一遍还是抵挡不住凶恶的蚊子。
也不知道是孟寒皮厚还是怎么,偏偏他就一点事都没有。每每都让石小满羡慕又嫉妒,愤愤不平地盯着他,直看得孟寒心里发怵,还以为她要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石小满早早地起了大早,把菖蒲和艾叶扎一起挂在门口,有驱邪的功效。又把孟寒从炕上拉起来,提了个香炉进来,孟寒困顿地揉了揉眼睛:“你在干什么?”
“熏蚊子。”石小满言简意赅,把前几天采的苍术和白芷捆在一起,见二者缓缓地燃起来生出薄烟,便把孟寒从屋里推了出去。苍术白芷燃烧后还能散发香味,一直在院里都可以闻到,神清气爽。
石小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这几天可算是受够了!
快到晌午的时候,徐盛提着一坛雄黄酒送了过来,说是徐婶老早就酿好的,就等着端午这天拿出来喝。石小满一边接过一边玩笑道:“每年都劳烦徐大哥送来,我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徐盛也笑,很少见他有这么轻松的时候,“娘还包了粽子,说请你去家里吃。”
“好啊。”石小满欢喜地应下,徐婶包的粽子里面有栗子蜜枣,是她最喜欢吃的。可惜自己不会包,每年都吵着要跟徐婶学,每年都不了了之。“那等我把东西收拾好了就过去,徐大哥不急的话等我一会儿吧?”
徐盛点点头坐在一旁,看她进屋去把香炉拿出来,苍术和白芷的清香飘了满院,他想了想问道:“你还是被蚊子咬的厉害?”
石小满点点头,没追究他话里的深意,“是啊,往年熏了苍术虽然有点用,但香气一散蚊子还是照来不误,希望今年能维持久一点吧。”
她把烧剩下的残渣仔细地清理了,蹲下身低头的时候,白玉般的脖颈露了出来,上面还有蚊虫叮咬的红色小包,更衬得周围的皮肤莹润白皙。徐盛看了一会儿蓦然回神,不自在地别开目光,正好撞见孟寒充满敌意的眼睛。
他用嘴型认认真真地说了三个字:下——流——胚。
说完哼了一声转过头,高高兴兴地跑到石小满身旁,故意挡住了徐盛刚才的视线。
石小满一转头对上他喜滋滋的脸庞很是不解,“什么事这么开心?”
孟寒嘿嘿一笑不说话,活脱脱一个坏事得逞的孩子。
孟寒最近学聪明了很多,他知道无论怎么说石小满都是要去徐盛家的,与其自己在外面等着,还不如进里面看着放心。于是他也就不再排斥了,只是每次都紧跟在石小满身旁,寸步不离。
徐婶见了还笑话:“多大的人了,难道还怕你丢了?”
孟寒是第一次吃粽子,一圈圈的线拆了半天也没拆下来,索性用牙齿撕咬,模样很凶残。就连对面的徐盛看了也忍不住嫌弃,进屋里找了把剪子放他面前,“这个总会用吧?”
孟寒捏着剪子咯嚓两下,不止把绳子剪了,就连粽叶也剪得破破烂烂,不过总算是能吃上了。白嫩香软的糯米团子映入眼前,孟寒眼睛一亮咬了一大口,入口香甜美味,献宝似地举到石小满面前,“粽子,好吃。”
石小满故意皱起鼻子装出一脸嫌弃,“我才不要你吃过的,我这里也有,哼。”
孟寒被嫌弃了,蔫蔫地缩回手默默地吃他的粽子,还不时地嘟囔几句:“香香不喜欢我了……”
石小满忍不住翘起嘴角,偏头正好对上徐盛的目光,她弯起眸子笑意盈盈,“马上就到芒种了,镇上到时候会准备祭花神,徐大哥会去吗?”
徐盛听罢微微摇头,“田里的水稻还要忙着打理,应该顾不上过去。”
一旁的徐婶忽地咳嗽一声,“田里最近已经没什么活了,水稻我打理也行,你那天要是没事,就陪着小满一块去吧。”
徐婶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倒是让石小满手足无措了,她原本就是随口一问……如今徐婶又重新提起了这个尴尬的话题,石小满垂眸假装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暗自唾弃自己没事瞎问什么。
孟寒听不懂几人的对话,从粽子上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道:“去哪里?”
徐婶心中喟叹,站起来说道:“我去灶房看看饭菜好了没,你们粽子别吃撑了,一会儿还要留着肚子吃午饭呢。”
徐婶走后,石小满把他脸上的一个糯米粒拈了下来,动作娴熟自然,“就是那天镇上有好玩的好看的,大家都在饯送花神,非常的热闹。”
一听有好吃的,孟寒眼睛骤然一亮,“我也去我也去,香香我也要去。”
石小满随口应道:“好啊,到时候一定叫你。”
她原本无心的一句话,没想到孟寒却牢牢地记在脑子里。
回去后徐盛拿的雄黄酒还在桌上摆着,孟寒趴在桌子上好奇地端详,“这是什么?”他凑过闻了闻,鼻子耸得老高,“好香。”
后院的瑞香正是发芽的时候,因为瑞香喜肥,石小满常常要到后面溪水边找曝晒的湿泥,随时保证土壤的湿润。她准备去后面柴房拿桶和木锹,一转头看见孟寒已经把酒坛打开了,正一个劲儿地闻呢。
石小满忍不住笑话他:“你是酒鬼吗?就知道喝。”
话音刚落他已经屁颠颠地跑去灶房拿了碗,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大碗,先是喝了一口赞叹道:“好喝!”
因为端午有喝雄黄酒的习俗,石小满过去就着他的碗喝了一口,抿了抿唇点头,“是挺好喝的。”如此也算是喝了,能够起到杀毒辟邪的作用。
孟寒喝了一碗还不够,又要转身去倒第二碗,被石小满眼疾手快地制止了,“不许再喝了。”
上回他大清早喝多了胡说八道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石小满可不想再受一次惊吓。
孟寒眼睁睁地看着她把酒坛子封号放在柜子里,还是不肯死心,“嗯……”
石小满适时地堵住他的嘴,“我去后面挖些泥,你留在家里看家哦。”
孟寒有些不情愿,“那你快点回来……”
“好的吧,我尽量。”石小满安抚他,不是不想带他一起去,而是有的地方湿滑土壤松软,她一个人已经自顾不暇了,再加上孟寒肯定会更加手忙脚乱。
她见孟寒已经乖乖地去到炕上躺着,这才放心地离开。
上回徐盛来帮她搭好凉棚,避免阳光直接照到,这是石小满头一回种瑞香没有经验,能不能成活还是个问题,她只能尽力而为了。
石小满走过林子时特意观察了一下地上的草木,都是一些普通的杂草,没看见什么稀罕的草药,更别说还有催情功效。
她找到一个地方的湿泥很肥沃,铲了大半桶慢慢提回去,好不容易回到院子气喘吁吁地擦了擦汗,后悔刚才怎么没把孟寒带上,好歹还能帮忙提个重物。待她终于缓过神了,这才听见屋里似乎有难耐的哼声一直响着。
石小满疑虑地走到屋里一看,顿时火气从胸腔里冒了出来,走到炕头看着上面横七竖八躺着的孟寒,心中更火:“好啊你,越来越不听话了!让你不要喝,你竟然还学会了趁我不在偷偷喝。”
孟寒顺势拱进她的怀里嘤咛,眉头紧紧蹙起捂着肚子难受非常,“疼……救命,香香……我好疼……”
石小满这才发觉他的不对劲,不止一直喊疼,就连额头也都是汗,看样子不像是假的。她把孟寒扶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你怎么了?吃坏肚子了?”
孟寒脸色苍白,“不……”话没说完忽地趴在炕沿上,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石小满连忙跳开到一边,回过神后给他拿了个盆子接着,“吐这里面。”
孟寒老老实实地端着盆子站在一边吐,到最后吐得没东西了,只剩下黄色的胆汁,这才消停了下来。吐是不吐了,但是他仍旧喊疼,石小满问过之后才知道不光是肚子,就连头后面也疼。
拿水让他漱过口后,石小满简单地把地上清理了一遍,匆匆忙忙地把村里老大夫请了过来。
老大夫问了几个问题,仔细看过后说道:“怕是这雄黄酒喝的。”
石小满看了眼地上的酒坛子,不太确信地问道:“可是我也喝了,怎么没事?”
老大夫也说不上来,只告诉她因人而异,后来又开了几服药留下。石小满付过诊金把人送走后,一刻不耽误地去灶房熬药,好不容易把药熬好了,回到房间一看,孟寒已经因为折腾得太累,满头大汗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