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大概是当门神当上了隐,被大姑叫回堂屋也不乖乖入座,而是又站在了门口,注视着远方,他这一站一扇大门就没法关了,加上厨房那边上菜也得绕过他,另一扇门也得跟着打开了,洞开的两扇门,屋外的寒风直往屋里灌,吹得众人围坐的炭火盆里的炭火红亮泛光,然而下座和侧座不仅感受不到啥热气儿,反而背面或侧面被冷风吹的直哆嗦,上座倒是暖和,只是那热劲儿熄烤的谁也坐不住呀,可帮着上菜的奶奶几人见着门洞大开,刚上桌的菜怕是吹不了多大会儿就会变得冰凉,也没对三爷吱个声儿,只是皱着眉头赶白日几个入座,看那圆桌下方的一排座位,感情奶奶这是赶着几人过来排人墙,帮着桌上的菜挡风啊。
桌上这会儿先上的几个热菜都是蒸笼里一同端出来的几个蒸菜,老南瓜打底的粉蒸五花肉、红色豌豆打底的粉蒸鸡块儿、红薯打底的粉蒸排骨、唯一除蒸肉米粉、盐、味精、五香粉调味外,添加了辣椒粉的,土豆打底的粉蒸牛肉,只是白日认为这粉蒸的不论啥底子啥肉面儿,都吃着没有酥蒸的好吃,大概是炸过的肉油脂被逼出,更为香浓,而添加的酱油砂糖比粉蒸更能去油腻味儿,葱花大料混着陈醋味也更能提起人的食欲,可惜这年夜饭饭上都是粉蒸,图的只是那蒸肉粉里的红曲米的红光喜庆,哪有酥蒸的招人喜欢,最多上桌时乘色有人动上几筷子,放上一会儿凉下来就谁也吃不下口了。
今儿但也有酥蒸的菜,不过只是蒸的酥藕片和酥红薯片,都是整齐的码在碗里,既没有打底的菜,也没有添加其它酱汁调料,就这么干蒸出来的。倒是那能蛋液调粉摊煎出来的金黄色鸡蛋皮儿,包卷着肉末、木耳碎、香菇碎、胡萝卜碎、马蹄碎调生粉、蛋清、胡椒粉、盐糖而成馅儿,卷成成卷儿蒸出来的蛋卷儿看起来诱人的多。再有就是泡洗干净的梅干菜打底,面上码上葱姜、桂皮、八角、料酒兑水煮熟后抹泡老抽上色,后又煎焦外侧,与打底的梅干菜一起用刚才的煮肉水加生抽、盐、酱油、糖焖煮入味的五花肉片,蒸制而成的梅菜扣肉,让白日觉得和红烧肉味道相近,一样诱人,只是口感软烂极具特色,又在肉中吸入梅干菜特有香味儿,也同时将肉汁侵入梅干菜中,怕是在这年夜饭上蒸菜之中是要第一个被强食光的了。
再有的蒸菜便是山里土家族人传承出来的蒸腊,那肉皮黝黑,膘肉透亮直泛油光的蒸熏猪肥膘肉,让人动筷子前得先思量一下是否受的住那份油腻,咬的动那条焦皮。黑到骨子里了的蒸熏排骨,咋吃着咋觉得这做法实在是在暴遣天物,更别说那些拿回来就用重盐腌起来,而后或熏干或风晒干的野鸡、野兔、青鱼、麂子肉了,入口只觉咸腻,纤维粗糙口感不佳,实在让人无法明白为啥要蒸着吃,也不是焖煮软烂添入它味后再吃。每吃一口还得吃点,用红豆、糯米、白果、芸豆、薏仁、红枣、花生、莲子、葡萄干加蜜糖蒸制而成的八宝饭来中和咸味儿。
蒸菜一股脑上完,就该炒菜接踵而上了。首先是料酒、生粉腌浆好的鸡胸肉丁,放入爆香过花椒、干辣椒的锅油中焦爆煸炒一番,外裹粉液焦黄后,倒入入酱油、醋、盐、糖、料酒、生粉调成酱液,起粘收汁后倒入炸的焦酥的去皮花生米,盐水烫煮熟后冷水冲凉了的胡萝卜丁和黄瓜丁,翻炒均匀而成的宫爆鸡丁。
紧接着是猪肉末加姜末、料酒、老抽、生抽、胡椒粉、糖、面粉、冰水搅打上劲儿揉搓而成大肉丸子后,油炸焦黄,用八角、老抽、料酒加水焖煮收汁后,用盐水烫煮的切半小棵同等大小的上海青齐整码盘打底而成的红烧狮子头。
再接着是煎焦外皮了的豆腐片儿,放入葱姜末、肉末、料酒、酱油、糖炒出味儿后加入焖出的酱汁中,焖煮吸汁儿,再放入蒜苗段儿、青红尖椒圈儿调盐炒到蒜苗尖椒变色熟软的家常豆腐。和用葱姜加水煮熟冲凉的三黄鸡块儿,淋上花椒油、油辣子、香油、生抽、糖、芝麻酱、料酒、醋、姜蒜末调成的酱汁,撒上白芝麻、炸花生碎、炸松子、葱花儿、香菜末而成的口水鸡,这本该是一开始就上桌的凉菜,也不知道是不是让三爷给惊着了,这会儿才想起来拌制上桌。
再下来是剔骨去皮片片儿的鸡腿肉,加入蛋清、生粉、料酒、盐、胡椒粉腌浆好后,倒入煸香了蒜片儿的热油中,迅速在滑炒下僵硬成片儿,再放入煮熟了的白果和木耳、芹菜梗段翻炒均匀又烹入酱油,再加入配色用的青红柿子椒菱形块儿,炒制到辣椒块儿变色熟软的白果鸡片儿。
有了鸡也就少不得鸭了,过水煮熟去了冲洗去血沫的鸭块儿,与香菇、冬笋、葱姜、盐糖、老抽、胡椒粉、干辣椒、八角、桂皮、陈皮、老抽一起爆炒焦香后又加入足量啤酒焖煮出来的啤酒烧鸭,在起锅前放上几块配色用的青红椒块儿,这会也装盘端了上来。
年夜饭中最喜庆的肉菜红烧肉自是也少不了,这道水煮去杂味儿后再切成豆腐块儿放入油锅炸到表面焦黄,放入炒香了姜片、八角、水发去白瓤的陈皮中炒出油脂,再喷入老抽、生抽、糖、酱油、水焖煮的软烂,红光油亮香气扑鼻的让人看着就想吃,与它的油脂泛泛所不同,随后而上的煎鸡蛋与蛋液生粉腌浆的里脊肉片、黄瓜片、木耳同炒出的木须肉,水煮熟的牛肚丝儿,加汆水过的笋丝、青红椒丝、姜丝、蒜片调盐、味精、糖清炒出的笋丝牛肚就显得清淡许多。
这年菜的鸡鸭肉都有了,代表年年有余的鱼自然也少不了,当用姜丝、料酒、郫县豆瓣酱、料酒、胡椒粉、陈醋加水炒制出的酱汁放入拍粉过油后的鲤鱼,配以木耳、葱段、青红椒块儿,吸汁焖煮软烂而成的红烧鱼,和用武昌鱼脊肉划刀、姜丝、料酒、豉油、盐清蒸而出的清蒸武昌鱼这两条一浓一淡,一油一清,相符相成,两味相衬的鱼菜上桌时,白春雷总算又露了面儿,三爷也总算不堵着门儿了,和他走到院里说话去了,可为菜挡风的诸位早已被冷风吹得四肢麻木了,哪里还能起身去关门。
随后又端上了用青柿子椒提把去籽,酿塞入蛋清、葱姜蒜末、肉末、生粉、盐搅打出的馅料,油锅煸香,放入豆豉、生抽、老抽、花椒油、姜丝、蒜片、盐糖、味精炒制出的酱汁中吸汁而成的虎皮椒酿、蒜苔木耳炒肉、青椒香菇鸡片、香菇油菜、手撕包菜几道菜,厨房里忙活半天的几位才出来拉着三爷老道几个入席,在三爷敷衍了事的几句祝词之后,大家这才开始推杯论盏,频繁动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