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和苏澄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将要各自回房之时,张妈端着一壶茶水走到了苏梨面前,压低了声音说:“四小姐,五少爷,你们回来了––”
“嗯。”苏梨轻轻点头,准备上楼。
“四小姐,你要不要去书房看看老爷,他还没睡,一直在等你。”张妈站在楼梯旁,仰视着苏梨。
苏梨问:“等我?”
她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情,苏澄见状,主动的说:“四姐,我跟你一起去。”
苏梨轻轻叹口气,想到冷战半月有余了,她和父亲的关系的确需要缓和,毕竟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是仇人,闹僵了大家都尴尬。
苏梨知道张妈端着的茶水是要给苏文清送去的,她说:“张妈你先休息吧,把茶水放在那里不必去送了。”
“这是老爷吩咐……”
“我知道,待会儿我去送。”苏梨说。
张妈听到苏梨的话,看到四小姐终于要与老爷关系破冰了,心中很是欣慰,她放下茶盘微笑着退下了。
“苏澄,你也回房休息吧。”
“姐,我陪你去见父亲吧。”苏澄担心苏梨和苏文清会再度起争执,他若是在场还能起到缓和的作用。
苏梨看自家弟弟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不由得轻笑出声,拒绝道:“又不是去龙潭虎穴,用不着你陪。”
……
书房在一楼大厅的拐角处,是苏文清在家里的半个公务厅,他经常在这里批阅处理文件,平常没有他的允许,是不许别人踏足的苏家“禁地”。
苏梨并没有端着那壶浓茶去见苏文清,她重新泡了杯热牛奶,不再犹豫地敲开了书房的门。
苏梨看到苏文清靠在长条沙发上打着鼾声,原来睡着了。
她将热牛奶放到茶几上,随手将旁边的毯子盖在了苏文清的身上,动作很轻,可苏文清还是“嗯”了一声,皱着眉睁开了眼。
他是老军人,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其实打苏梨进来书房时,他就发觉了,只是在闭眼假寐而已。
“刚回来?”
“嗯。”
“去哪了?”
“跟苏澄在外边吃饭。”
“怎么听说你今天又晕了?”
“嗯,以后我会注意。”
父女俩没话找话,苏梨有一答一,谁都没有去提矛盾的起源,燕城舞会的那件事,仍然是谁都不想先道歉。
“张妈泡的茶怎么还没有送过来?”苏文清像是自言自语。
苏梨接道:“我让张妈去休息了,你的茶水我换成牛奶了,大晚上喝茶对身体不好。”
苏梨把冒着热气的牛奶端给苏文清,苏文清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喝什么牛奶,我不爱喝这个。”
他嘴上挑剔,却还是接过杯子喝了。
那刹那,苏梨突然觉得父亲老了,越来越像小孩,只有哄着,他才开心。
别人眼中的父亲是不怒自威的司令员,可在苏梨眼中不过就是个小老头,他也许曾经是这个家里说一不二的暴君,可此刻他不过是同寻常人家一样等孩子晚归的父亲而已。
这世间做父母的少有不关心子女的,做子女的少有不体谅父母的。
苏梨想到此,突然开窍了,她不再僵直的站在那里,而是主动的扶过苏文清,说:“爹,天不早了,我扶您去卧房休息。”
苏梨的这句“爹”很管用,苏文清终于可以不再板着脸,他起身长抒一口气,被苏梨扶着出了书房。
苏梨也觉得轻松许多,如果知道和好这么容易,她何必跟自己的父亲冷战那么长时间呢。
苏梨扶着苏文清,她的个子越来越挺拔,父亲越来越佝偻……
她心下决定,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再与父亲争执了,同他吵同他闹,就算赢了父亲,又有什么意思呢?
没什么意思,不过证明她不懂事而已。
那夜的苏家,很是安谧,连院外的风雨都似乎柔和了起来,一夜漫不经心的吹打,第二天,竟是个格外明媚的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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