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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朴茨茅夫
刘子亮的身材虽然并不高大,但凭借其出色的球技及灵敏的身手,总会令对手防不胜防。他又盘过一个对手了,来到禁区顶,他遇上了一名高大的守卫,其身高足足比他高上一呎。刘子亮从来不怕比他高大的对手,面对如此魁梧的人,他通常会使出一记「通坑渠」,使皮球穿越对方胯下,自己闪身越过对手。然而这回,他的直觉说:此举不通。对方的动作矫健且毫无破绽,若把球踢向他的小龙门,他会马上关闭双腿,皮球肯定会被夺去。
「子亮!给我!」另一名前锋在另一边向他大喊,那队友有很多空位,处于更有利的射门位置。
刘子亮假装传球,腰马一沉从另一面盘过对手,但遭到拦截,敌人从后方铲球。刘子亮纵身一跃,连人带球一起跳向半空,紧接着凌空抽射,是一记中距离施射,球应声破网!
「喂!你很个人主义喔!」进球后队友说。
幸好球进了,否则刘子亮一定挨骂,因为刚才那球实在是应该传出去的。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踢球很个人主义,连做人也非常的个人主义,自信满满,相信自己干的事情总是对的。队友们虽然佩服他的球技,但暗地里却对他的个人主义踢法很不满,讨厌他的「独食」作风。教练有时候也会劝他几句,叫他多传球,但他总是充耳不闻,教练恨铁不成钢,但又没他办法,而他的球技也实在太出众。
对于这样的球员,教练真是又爱又恨,爱的是他的球技,恨的是他的处事态度。若果刘子亮可以改改他的独食,会是个十分出色的球员。
从前他在队里的位置是中场,但就是因为踢法太个人主义,所以才会被调去当前锋,因为若果在中场盘扭过多,球容易被敌方抢走,到时后防便会有危险。现代足球都是讲究整体性的,个人技术固然重要,然而球员间相互的连系更重要,刘子亮不愿把球传给别人,球队便无法发挥出团队合作力量。他的踢法只适合当前锋,在敌方的阵地里横冲直撞,牵制敌人,让另一名前锋有较多的射门空间,或自己起脚叩关,而刘子亮通常只会自己射球,像刚才的那球便是。要是给对手看穿了他的踢法,便会使用人盯人彻底冻结他,那时候他可动弹不得,更影响己队的气势。
每次控制着皮球的时候,刘子亮总非常卖力,就像是不想把球让给别人,连自己的队友也是一样;他也不想见到球赛结束,因为只要听到球证的完场哨音,他的思念便开始,思念着那个一直默默支持他的人,可惜她已不在人世!
「我希望球赛不要结束,我希望球赛不要结束;当球赛结束,我的回忆片段,又再开始……」
朴茨茅夫位于英格兰南部,是个港口城市,早在五百年前已成为英国皇家海军的基地。市内城堡要塞林立,有博物馆介绍她的历史。
市内最大的球场是佛顿公园球场,朴茨茅夫球会刚升上英格兰超级足球联赛,佛顿公园球场便是这支英超新丁的主场馆,市民们兴高采烈地庆祝球队升上英超联赛,市内煞是热闹。
刘子亮参加的二十一岁以下高菲亚杯,每年都会在这里举行,对手来自多个国家,有欧洲的列强,也有南美的劲旅,连亚洲的南韩、日本,非洲的尼日利亚等都会参加。香港曾经在佛顿公园球场捧走这项比赛的冠军奖杯。
今天香港队以二比一险胜苏格兰青年军。
教练说今晚请所有香港队的球员吃自助餐,大伙就在一片欢呼声中离开更衣室。坐旅游车回酒店的时候,球员们都在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今天的球赛,唯有刘子亮静静地坐在一旁。
球场到他们下榻的酒店,仅二十分钟车程,今天的比赛不在佛顿公园球场举行,决赛才会在那里上演,香港队当然冀望能踏足那片绿茵草场,成为最终的争标分子。
洗过澡后,刘子亮躺在床上,一幅幅昔日的画面再次历历在目。女朋友琪琪临终前的说话,又一次在他的耳际回响:「子亮,不要怪任何人,这……这只是意外,还有,不要忘……忘记我!」可他还是揍了那个害死琪琪的混蛋,他就是李志明--昔日的仇人,如今已长埋黄土,刘子亮总算稍稍释怀。但仍然忘不了辞世的女朋友,常常没来由地涌起对亡人的思念,化为一股动力,令他在绿茵场上奔跑。
刘子亮的女朋友温绮琪患有哮喘病,在学校旅行的时候病发,李志明替她拿纾张吸入剂的时候,一个不留神让它掉下山去,结果琪琪失救而死,其死亡引发「聊天室杀人事件」。
「叩、叩、叩~」
「谁?」叩门声把刘子亮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他高声问道。
「叩、叩、叩~」来访者并未回答,只是继续敲门。
他开门一看:「妳……你怎么来了?」除了有少许错愕,他的话没有丝毫的感情,回头走向房里。
「两年没见,难道这就是他给我的见面礼吗?」程思嘉的心里酸溜溜的,不过她还是堆起了笑脸:「子亮,好久没见!」
「你来干嘛?」刘子亮看着窗外的景物,用背脊来跟思嘉说话。
「我来看看你不好吗?」思嘉反问道。
「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已经分手了。」他直截了当,让思嘉一时间乱了方寸,她真的后悔怎么到这儿来了,简直是丢人!他的心意已再明白不过,他的心里压根儿没有她的存在。
「那么,他心里还是想着琪琪吗?」思嘉心想:「过了这么久他始终放不下!两年了,已经两年了,他还是这样子!琪琪对他来说,就像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吗?」
「看!你这里乱糟糟的,让我给你收拾一下。」说罢,思嘉便坐言起行,帮刘子亮收拾房间,乱拋的衣服折叠整齐,放进衣柜里,臭袜子和球衣放到篮子里,看过的杂志全收拾好摆在书桌上。
「喂,几时变了这里的阿婶?」刘子亮也不再装酷,回头问道:「现在住哪儿?」
「这里的四楼。」
「就你一个人吗?」
「对呀!」
「说真的,来这儿到底干嘛?」
「不是说过了嘛!来--看--你--」
「明天我有比赛,你还是先走吧。」
「那好!明天我去球场看你,一定要嬴啊!加油!」
替刘子亮关上门,思嘉一脸无奈地走出酒店,独自一个人散步起来。
「他待我已经比想象中要好,起码不会总是『你你你』的……刚才的『加油』,不光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思嘉思道。
4
刘子亮关上了门,开始独自神伤。思嘉是个好女孩,是自己辜负了她,是自己彻底辜负了她。
她曾经想帮他走出前段爱恋的阴霾,他是明白的,然而他还是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
曾经跟思嘉好过,但最后都是因为忘不了琪琪,还是分手了。没错,是分手,他们曾经开始过,也好过,只是他始终辜负了她。
他问自己:「这叫长情吗?抑或是傻?或是迂腐?」
这令他又一次想起了跟琪琪在一起的日子,是多么的快乐,她是个好女孩,善解人意,天真善良,跟自己也是很合。
可惜,由于哮喘病的关系,她不能跟自己发生性关系,顶多只是亲亲嘴,有时爱抚,但已没再进一步的行为。
即便如此,亦无损子亮对她的爱,当时,他甚至感到,自己是世上最幸福快乐的男人。琪琪大概也会有同一样的感受吧,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快乐的女人,两人好象前半生已注定在一起的了,深深地爱着对方,也深深地体会到对方的爱。两人实在是如此无私地爱着彼此,从来不问条件,不问理由,那个唯一的理由大概就是,他们生来已属于彼此的了。
想着想着,子亮又再堕进了回忆的樊笼里,心里只惦记着已然过世的爱人,惦记着她的一颦一笑,惦记着她的一言一语,惦记着她的一举手一投足。
实在是太苦恼了!作为男人--更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男人,有些事情是应该早早作个了结的,但子亮却不想这么做,他爱琪琪,他委实太爱她了,即使她已成尘土,他对她的这份心意,从未稍改,他对她的爱,从未消褪,甚或早超越了「感觉」,升华到「感情」的层次。她已是他身体里的一根纤维、大脑里的一颗细胞、血管里的一滴鲜血,他感觉到她存在于自己体内,已融合成他躯体的一部分了。
这夜,子亮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未能入眠,还是忘不了温绮琪啊!忘不了那个已过身的挚爱女人。
他穿上外衣,着上球鞋,带着钱包和手机,就独自走出了房间。
他搭升降机下到四楼,思嘉说过她住这层,刻下他寂寞难耐,想找思嘉干那回事。他们从前也有干过那回事,她已不是处女,而他也不是处男。
可惜,思嘉没有说清楚,他并不知道她住哪一间,唯有作罢。
然而刻下,他实在寂寞难耐得可以,于是走出了酒店。
凌晨十二时许,子亮一个人离开了酒店,并没有通知其他人,独自走在大街上。海风从远方吹来,吹拂着他的衣领,吹拂着他的胸襟,也吹拂着他的遐思,现下,他只想找到个女孩,什么样的也可以,质素说到底最好不要太差,但现下只要给他一个女孩,他什么都愿意跟她干。
路上碰上了一个当地的男人,似乎喝了点酒,当下在发酒疯。
子亮用英语问他,好在他还能清醒回答,于是,子亮向市内的红灯区进发。
这里灯红酒绿、颓唐淫.荡。红灯区内站着许多流莺,也有提供毒品。
那些流莺燕瘦环肥什么都有,见子亮这样的东方人面孔,都对他颇感兴趣。她们的衣着性感暴露,向着他不停打量。
「喂,一个人吗?」有女人走过来拦住他,向他拋媚眼。
看清楚她的脸孔,不属于他喜欢的类型,所以没有理会。
所有眼睛都在瞪着自己看,他也没有什么好怕,没有什么好害羞,毕竟都已是成年人了,来到这种地方干什么总明明白白,不用解释些什么,更不用介意些什么。
是个身段颇为平均的女人,个子不高,长相娟好,衣着同样勾魂惹火。子亮用眼睛注视着她,她会意了,带他上附近的一座楼宇,用钥匙打开了门,让他进入,反手关上了门。
两人双双滚到床上,开始性.交,过程是非一般的激烈,全因他已「扎炮」整整一个月,自从来到朴茨茅夫,他都未有上过女人。当下寂寞难耐,他才来找妓.女发泄满身欲.火。
好歹是足球队的成员,他的腿劲实在不是盖的,那.话儿也不在话下,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他们全程都很激烈,得到无尽快感,最后双方亦同时达到了高潮。
事后,子亮记住了女人的脸孔和名字。她叫史黛芬妮,今年十九岁,小子亮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