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薛城刚打开灯,转头发现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默不作声端坐着,吓了她一跳。
再看认出了是自己母亲。
她惊讶不已,上前就问道:“妈妈,你怎么来了?”母亲有她家里的钥匙,但从来就没往这儿来过几次。
“看见你跟那小子还没开始同居,妈妈就放心了。”
听见那“小子”,薛城不由挑了下眉,直接问道:“妈,你以前就认识徐凡成对吧?”
至于有没有同居。
他们虽然不在一个屋,但却是同一幢楼……
“不认识。”母亲脸上微笑的弧度都没变,轻轻巧巧地道:“这小子很复杂,你离他远一些。”
两个人都说不认识。但既然是不认识,为什么两人的气氛那么古怪,母亲为什么又说他复杂。
薛城皱眉追问,却一个字的解释都听不到。
母亲瞥了她一眼,正色地道:“不关你的事,也不能关你的事。总之,你理他越远越好。”
薛城的母亲是很开朗的家长,从不会轻易说“不许”两个字。
但一旦她这么说了,薛城就必须照做。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的。
于是,她沉默了。
“你只要清楚,他接近你不会有好心思。你自己好好想想,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上的?”
薛城愣了下,慢慢地回忆起他们第一次的见面。
至于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她原先觉得没什么蹊跷。只能说是机缘巧合。
那年有个酒吧开业,林嘉楠去捧场,她喝到半夜,打了个电话让她去接自己。薛城匆匆地赶到那儿,从一帮酒肉朋友那儿把林嘉楠拖走。
刚出了门,林嘉楠就撞在一个男人身上。
被她撞到的人没事,她自己倒是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嚎啕大哭,薛城怎么拉她都不起来。
薛城跟那被撞的人道了歉,正不知该如何,拿她没办法的时候。眼角瞥见了酒吧门口,暗处角落待着几个男人,目光都紧盯着这里。
已经是深夜了,薛城知道他们是在“捡尸体”。
——看见酒醉神志不清的女孩,就直接带去宾馆。轻则猥亵,或者可以更加过分一点。
角落里,几人更是对薛城吹口哨,冲着调笑道:“美女,跟我们一起玩玩?”
刚开的酒吧位置很偏,不容易打到车,连路人都没几个。她一个人在这儿倒未必害怕,林嘉楠醉成这幅样子,实在是很危险。
就怕那几人狗胆包天,仗着人多想把林嘉楠半哄半抢地带走。
如果他们说一句,“这是我熟人。”要从薛城手里硬抢,她肯定怎样也拦不住。
就算立刻报警,只怕那时也晚了。
被撞到的男子没有立刻走开,反而问道:“她没有事吧?”
“帅哥,你能帮我一起把她扶到路口?”她打量着眼前一身西装的人,心赌了把,斜看了眼角落里的人,压低声音地道:“拜托了!”
至少先走到大路上,远离这些专门“捡尸体”的垃圾仔。
那些垃圾的眼神,都快粘在林嘉楠身上了。
他也发现了。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太清神色,点点头说道:“好的。”
等走到了大路,他还陪着她们等了会儿出租车。
实在等不到出租车,在薛城准备打电话找人来接的时候,他开口问道:“我开了车,送你们回去吧?如果相信我的话。”
薛城只犹豫了下,就很感谢地说道:“送我们去市中心就好,实在麻烦你了。”
下车后,她问他要了张名片。那张名片的正面印着红酒渍图案。
一串联系电话和地址,酒吧Flora的老板。署名:cheng。
之后,她把林嘉楠狠狠地教训了一通,但没提徐凡成这事。因这一次偶然的相助,她才没事带着林嘉楠去捧了次场。
往后,就完全是林嘉楠觉得那儿的环境不错,自己泡在那儿玩。
那天之后,他们也一直保持着淡交。
直到他从酒吧老板,变成了斯克傅的投资顾问……事情才开始不一样的。
母亲见她还是不吭声,知道她是没答应。
“妈妈知道你长大了,也很有本事了。但你从小就愿意去相信别人,这性格是改不了的,以后说不好会栽个大跟头。”她从包里拿出档案袋。
薛城一怔,心中明明反应过来了。还是忍不住了句,道:“这是什么?”
母亲淡淡地推过来,说道:“你自己打开看看。”
犹豫了下,薛城打开了那个档案袋。
只有几张纸。有一份资产调查,还有房产购入日期,业务上的大致活动等等。这些可比家庭背景难查多了。原来,母亲早就注意到徐凡成了!
扫了一眼,她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那些业务活动,竟然有意无意的,大多是些和她接触的公司。
难怪她开始能很顺利的搭上斯克傅的线。
至于那套和薛城同小区的住宅,买入的日期很新。二手买的价格,竟然比同等条件的新楼要高两倍,这可不是笔随随便便的小数目。
可以说,是用血淋淋的价格拿下来的。
但,这是为了什么?
看见这个了,就再也无法否认他的故意接近。
哪儿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薛城把几张纸塞回去,重新绕好档案袋的棉线。平淡地想,她又不是傻子。他的刻意接近,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用不着这几张纸来当证据。
她沉默半响,点点头说:“没关系,我会注意的。”
注意什么,她也没有说。
母亲平淡地看着她,知道她心里没那么容易妥协。
自己的女儿,自己明白。
她没把薛城养娇养弱,但毕竟不舍得让她真的吃亏受苦。一路来都把她送进最好的环境里,暗里也是各种庇护。她眼里看见的竞争激烈却不惨烈,失败了也不会慌张。
浮浮沉沉,才能从从容容,知世故而不肯世故。
也就有了一个“嫩”字。
外面豺狼虎豹的,如果真的有心算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