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昭密书父亲,告知刘知远回京途中自杀身亡,对此事马昭书信之中也是颇为怀疑,可仵作验尸结果却也未曾发现任何异常。(飨)$(cun)$(小)$(说)$(網)免费提供阅读百度搜索暖色小说网
事发突然,又值此京机繁乱之时,马昭纵然心生疑窦,也需的与父亲商议之后,方可决断。
身为太子太傅的马文莆,平素总是一副儒生稳态,势如成竹在胸,未卜先知。
方才看完快马密报,此刻却也有些安坐不住,那日太子东宫所虑之事,未曾想竟会如此这般发生。
使团遭劫,拖延数日,皇上早已龙威不悦,若是此番刘知远莫名自杀,又要将此案拖入另外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到时不知还将滋生出何等凶险之事。
种种迹象表明,此案远比事先预想的要可怕,敌手究竟意欲何为,愈发模糊不清。
刘知远自杀,北海神珠失而复得,想必筹谋此事之人,是想就此了结。
如果马昭以此据呈皇上,纵然皇上相信此案缘起刘知远见财起意、谋杀使团,不做深究,镇远大将军古赫又岂会坐视不理,欲揽东宫一事,几无可能。
如果命马昭继续追查下去,以现在的情形看,断然不会轻易得手,若是皇上耐心不在,到时定会引火烧身。
识大局者,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进退自知,切不可妇人之见,枉送性命。
抉择取舍之间,亦要以保存实力为先。
这个消息对马文莆而言,注定是要耗费一番心力。
下定决心之后,马文莆便去往东宫,向太子诉说详情。
马文莆并未将马昭密报呈禀太子,只是简要口述了一番,略表遗憾:“未曾想此事竟是刘知远所为,实在让老夫痛心疾首,更枉费了太子殿下对他的一番求贤之心。
”
得知原委,太子甚为震惊,可事后细细想来,却觉其中颇有蹊跷:“刘知远见财起意,谋杀朝贡使团,此事实难让人相信。
”
“世间事、世间人,总有一些是我等琢磨不透的。
若按常情常理,老夫断然不会相信刘知远会是此案的幕后黑手,可结果就是结果,这是不容情理猜度的事实。
再看近日朝堂之上众臣奏表,陛下为此龙心已然不悦,即便刘知远自杀背后另有隐情,恐怕陛下也未必会有耐心继续纠缠于此。
太子殿下量才适用、礼贤下士之心昭然于世,相信天下有识之士必将趋之若鹜。
”
父皇心思,太子自信能够揣摩一二,太傅之言,一语中的。
既已有人畏罪伏诛,北海神珠也失而复得,就此具结,恐乃圣心所愿。
若为此事,一意孤行,查出结果自然好说,要是查无所获,到那时欲行申辩,为时已晚。
太傅为人,太子向来敬重,此事虽有值得商榷之处,太傅既已不再深究,必有用意。
想到此,太子原本想要探究的一番说辞,也就暂且咽下。
“如此一来,截杀使团一案,也就尘埃落定了。
”
看着太子思虑的表情,马文莆心中已是明了。
“凉州事了,宫中之事,怕是千头万绪,一触即发。
”
“太傅所言,莫非是指六宫尊位一事?”
此前,太子与太傅就此商议多次,也未曾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锦妃真若诞下龙子,皇上必然龙心大悦,极有可能趁势册封命其执掌六宫。
马文莆对锦妃虽无多少了解,却也不敢辜负皇后娘娘当年倚重旧恩,如能阻止锦妃掌管六宫,太子之位必将更为稳固。
当年,皇后娘娘身染重疾,期间曾与太子太傅有过一次密谈,那时,锦妃已然受宠。
“老夫对这个锦妃娘娘实在有些琢磨不透,这么些年,她始终能够受宠于陛下,殿下自然不能小视,此人一旦得势,必定后患无穷。
”
时值深夜,崇淑宫静若无人。
锦妃临盆之日越来越近,一干人等自是不能有丝毫懈怠。
之前朝娣进宫之时,曾提醒锦妃,种蛊之人为防万一,必定会再冒风险,前来查验。
为此,朝媛近来更是寸步不离其身。
空气之中,忽然一阵异香飘过,朝媛随即闪入屏风之后。
此烟名为迷柳香,能在顷刻之间将人迷倒,进宫之前,朝媛在鬼镜先生身边学过一些旁门异术,故而一闻便知。
黑衣人身法极快,且看行事所为,就知是来查验锦妃体内的噬胎蛊。
查验完毕,黑衣人便悄然消失在了无尽的黑夜之中。
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他哪里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已被人尽收眼底。
为了不打草惊蛇,查出源头始末,朝媛自是一路尾随其后。
黑衣人想必也是江湖老手,处处谨慎小心,几经辗转这才到了一家名曰东来客栈的地方。
天字号客房之中,依稀传出声来。
“请转告大人,锦妃体内的噬胎蛊并未有人察觉。
”说完,黑衣人便离开了东来客栈,此时朝媛并未继续跟踪,而是静静守候这位天字号客房里的神秘人。
黎明时分,东来客栈里出来了一位贩夫装束的男子,最终进了马文莆的官邸。
朝媛这才明白,原来一手策划此事的竟然是太子太傅。
回宫之后,锦妃寝宫的迷香早已散去,朝媛将此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锦妃娘娘。
锦妃娘娘未有丝毫震怒,平静的说道:“果然是东宫。
”
朝媛略有不解,问道:“莫非娘娘早就怀疑此事乃太子党羽所为?”
锦妃冷笑道:“本宫若能执掌六宫,于谁最为不利,唯有太子及其一众党羽。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主意竟然是太傅大人出的。
看来日后对这个马大人,本宫还真得好生招待才是。
”
“事已至此,娘娘是否要告诉陛下?”
“之前没告诉陛下,是因为要查明真相,需的如此。
可如今还是不能告诉陛下,即便本宫知道是太子太傅指使,没有真凭实据,又如何能让陛下相信此事,一旦马文莆矢口否认,陛下细究起来,本宫百口莫辩。
”
“真是便宜了马文莆这个卑鄙小人。
”
“时间还长着,又何必在意这一时一刻。
马文莆此行,着实歹毒,若非本宫事先早有防备,后果不堪设想。
”
朝媛自是不忿,骂道:“如此阴毒、狠辣之人,竟能成为储君之师,想必太子行事,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吧。
”
“一将功成万骨枯。
食君之禄,谋君之事,于公于私,这个马文莆对太子的忠心还真是让本宫钦佩。
身行于这后宫之中,有这样的对手存在,定能让本宫时刻保持清醒,反倒是件好事。
至于太子,这件事情怕是他并不知情。
以太子略带柔弱的性情,此等大逆之事,恐难答应。
”
和朝娣相比,朝媛这些年久居深宫,这权谋之事自是不擅。
锦妃娘娘,遇事不惊、处理妥帖,实在让朝媛折服。
说话间,锦妃虽是语气平和,神情淡定,可朝媛还是能够感觉到平静之中的那股肃杀之气。
锦妃娘娘一介柔弱女子,在这后宫之中竟能蜕化成今日这般心境,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崇淑宫近来的情形,朝娣一一向鬼镜先生详述之后,略带敬佩之意,言道:“先生果然料事如神,不出几日,便有人夜访锦妃寝宫。
不过,没想到的是,种蛊一事的幕后主使竟然会是太子太傅。
”
“锦妃得势,太子损益,太傅行此下策,也是迫于无奈。
”
“如此心思歹毒之人,先生为何还要替他说话?”
鬼镜先生看着一脸茫然地朝娣,微微笑了笑,却是盘坐于伏案之前,久未言语,似在沉思。
片刻之后,方才说道:“何为歹毒,何为良善,古今能有几人至真至善?明君,贤德?都是些史官文吏们的凭空捏造、刻意美化罢了。
试想,若马文莆此行得手,锦妃六宫之主旁落,太子储君之位势必会更加稳固。
有朝一日,承登大统,况且太子为人,倒也正派,届时,太傅马文莆自是能得忠君爱国、英主贤师的千古美名。
纵然史书据实记载,后人又有几人会注目于行黑手于锦妃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