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打来,我绝不还手,有道是好男不和女斗!哎哟……”方思羽口中呼痛,狼狈万状地在长草中窜来窜去,一边心里兀自思索那无往不摧的三十几计。“我也是糊涂至极,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如何称得上将?激将法么,自然是对付将才有用,真真牛头不对马嘴!”眼见璃仙儿粉拳玉腿又至,连忙作出一副悲催的死人样,不闪不躲,眼神哀戚地望向赤红的天空……
“你怎么了?”小丫头哪知是计,只道有甚古怪,连忙收回拳脚恨恨叱道。只见他注目移时,神情愈发伤感,口里幽幽地叹着气……半晌,才语气深沉地问:“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想想就,唉……”“难道是?”璃仙儿心里闪念,口中随意接道。只听得对方又一声长叹,声音凄切之意更盛,不由得心中纳闷,柔声安慰道:“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也不必过于介怀。说出来,这么多师兄弟怎么都会有办法的!”
此时,方思羽见对方语气温婉,同情心已逐渐泛滥。连忙功架十足地继续伪装悲痛,长吁短叹不已,心里却暗自好笑:“老子真是天才降世,聪颖绝伦,伶俐无双的第一智者。先示敌以弱,再出奇计密谋,便叫强虏灰飞烟灭!”叹息良久,见小丫头眼眶泛红,知火候已到,才哀哀地说:“方才忆及往事,心中长自耿耿,难免有些悲不自禁,不提也罢!唉……”“往事?那些伤心旧事多想无益!”璃仙儿心地善良,赶紧出声劝解,早将二人方才的争斗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此过得一会,她便眉花眼笑地凑上来,对方思羽说道:“额…小羽,快说说你那个界系的事情,我对外面的兴趣可大呐!成么?”“妹子,说来可就话长,就怕你不愿意听下去!”方思羽拿腔拿调地吊着胃口,然后便开始了信口胡吹:“且说有一天,那莽龙大陆来了一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卓尔不群的白衣少年,他便是……”“切,你说的是自己吧?”“哪有,你莫扰我,且听在下慢慢道来!”“嘻嘻,可是不兴乱说的也!”两人一路叽叽喳喳,小丫头银铃般的笑声中尽是欣喜欢愉之意。
看着两人刚才仇敌也似,现在却勾肩搭臂,谈笑风生,好得蜜里调油一般。走在后面的蓝发辉月有些忍俊不禁,心道:“臭小子略施小计,便将拳*加化为和风细雨,看来小姑奶奶算是遇上克星了……”
三人走得一阵,便听得碧髯狮低沉的吼叫在远处响起,接着便是脚步顿挫的声音“轰轰隆隆”地传来,仿佛地动山摇一般。“两个小家伙在捕食什么庞然大物,声势如此惊人?”方思羽顿觉心慌,连忙开口相问。只听得蓝发辉月朗声笑道:“哈哈!今次还算得有些眼福,我带你们去看看草原猛兽们围猎,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说罢,将他缚在背后,牵了小姑奶奶纤手,飞身上到半空,拿眼望去。
只见辽阔无垠的长草中,远处尘头遮天蔽日,百十里内无数走兽竞相狂奔,连绵不绝地向东南方向而去。“渐福巨围,猛兽皆以阵列而奔,无王令不敢专擅。成围一次,遍地尸骨如山,屠戮血腥可谓至极矣!”蓝发辉月兴奋地高叫着,带着二人如风似电般赶去。“小羽你看,那奔跑在中央的便是狮王!”璃仙儿少年心性,本就贪玩,见到这浩荡无边的围猎场面,激动得尖叫起来。顶着狂风怒号的方思羽,努力睁开双眼,在一群迅猛奔驰的巨型黑虎中央,看到了娇小玲珑的狮王。它碧玉色的身形若隐若现,不即不离地奔跑着,偶尔口里发出一连串悠长的吼声。“小家伙居然在发号施令?倒也有趣得紧,且看它如何指挥这种大兵团作战!”他心道。随即便寻找狐儿踪影,看了半天,终于见到它火红的长毛在最前方奔跑的一头猎豹身上飞舞。只见它好整以暇,尖嘴里吱吱喳喳,俨然行军打仗一般。“丑八怪倒是轻巧,竟骑着最飘风快捷的猎豹,岂不成了“狐假豹威”!”方思羽脸露微笑,心里对二兽可谓爱煞!
如此奔得一阵,猎物中跑在外围的几百头云羊却忽地折身往西而去,紧接着犎牛、牡鹿纷纷四散奔逃,体格雄健者更是悍不畏死地向猛兽形成的包围圈发起冲击。一时间,双方杀作一团,厉啸哀嚎之声不绝于耳。“狮王他们数量虽多,终不及对方铺天盖地之众,这成围之势大打折扣,阵列行将瓦解!可如何是好?”璃仙儿有些着急地呼道。“那也不然,你没见猛兽们并未轻易展开格杀,只是犹如放牧般将这些四散奔逃的猎物撵回去么,没有王的命令,谁敢肆意妄为?”蓝发辉月微笑着摇头解释。“兵法云,围师必阙,看来狮王他们要将这群猎物赶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才会开始屠杀!”狂风中,方思羽高声大叫。果然,在碧髯狮忽长忽短的厉吼指挥下,食肉动物们各自施展浑身解数,逐渐将散乱奔逃的猎物纳入阵形,不要命地向前奔去。
“前面过了多巴拉大草场,再往南行便是钦扎谷。相传,这数百年来每一次巨围,都在那里嘎然而终。兽禽之间年年大战也是为了抢夺那片风水宝地,那可是它们的天然粮仓!”蓝发辉月曼声说道,拉着小丫头加快了飞行的速度。方思羽伏在他的背上,只觉快得犹如闪电一般,已完全看不清下面景象。心想:“南宫姑娘飞得虽快,与辉月兄相比却差之甚远……我要是能够练成如此绝妙神通,回去在玉儿、赖狗儿面前显摆一番的话,岂不惊掉他们大牙……嗯,原来碧髯狮它们年年与大鸢开战,全是为此……”
在他心里不停闪念,思绪纷纭之时。蓝发辉月蓦地在一处崖壁上停了下来,回头对着二人说:“这里便是那处绝谷,我们且等着看一场好戏!”“这般快法,差点将小爷弄得岔气!”方思羽立定脚跟,呼呼直喘,一颗心半天回不到原位。“呵呵!这地方天然便是伏击之所,亏它们想得出来!”听得小丫头笑语,他连忙蹑手蹑脚,胆颤心惊地向下望去。只见入口处甚宽,中央是一片广阔、杂草丛生的坡地,坡地两侧山壁高耸,虽不算十分陡峭,却也不易攀爬。再往后便是一条宽约十来丈的甬道,里面幽深暗黑,曲曲折折,奔行自是艰难。看到这里,他不禁连声赞叹:“只要将前后袋子扎紧,这些猎物便是瓮中之鳖,手到擒来!”“小羽,你那狮王虽然个头不大,却能驭使如此多的猛兽,想必有些来历吧!”蓝发辉月方才见狮子指挥若定,阵列奔行间章法井然,略感好奇地问道。“力大罢了,其余也未见有何稀罕之处,呵呵!”三人谈谈说说,过得一阵,便听到此起彼伏的兽吼夹着大鸢的鸣叫远远传来……
接着,钦扎谷上空竟铺天盖地飞翔着无数的猛禽,那些大鸢扑扇着翅膀,纷纷落在绝壁之上,啾啾应和一番,便收声静等巨围开始。三人所立绝壁,也停了不下数十头金雕,恶鸟们眼神凶狠利烈、冷酷傲慢,许是念着盛宴将至,也未过来生事。一时间,所有人、禽俱都屏息等待着这场血肉的狂欢。
“你奶奶的,看来兽、禽之间又要大杀一番,碧髯狮虽然吞服内丹,但还未真正长成,今番再斗,估计胜算仍然不高!看来,只有靠辉月兄他们帮帮忙了!”想到这里,他转头对着小丫头道:“妹子,等会狮王它们必定与这些大鸟有一场恶斗,你看情势不对,便出手相帮如何?”璃仙儿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还用你说,不帮两个可爱的小家伙,难道还帮这些秃毛大鸢?”只微微地点点头,也不多言。
不一时,那浩浩荡荡的走兽阵列终于“轰轰隆隆”地涌了进来,一身红毛飞舞,威风凛凛的狐儿当先直入,尖声指挥猎豹们在甬道垭口处扎牢阵形。它的前方,数以千记的苍狼爪牙环伺,尽皆奔走嚎叫,恐吓那些前赴后继冲进来的食草动物们。只见绝谷内瞬间烟尘弥漫,各种动物的嘶叫声,脚步声此起彼伏。那些云羊、犎牛、牡鹿惊慌失措,部分四散着往坡地上奋力窜去,绝大多数鼓足余勇,以雷霆万钧之势,舍死忘生地向猛兽们结成的阵营冲来。
这是*裸的角力,这是最为原始的战场。场中疯狂相扑的双方,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有血肉之躯所发出的剧烈撞击声。在这种时刻,猎物的巨角,猛兽的利爪、尖牙都失去了作用,只有以胆搏胆、以命搏命的野蛮对抗。其结果便是自然界最为朴素的法则,优胜劣汰、物竞天择!
一场血腥的杀戮已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