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龙池雅居,悦歌和索秋去见洛姨,她需要向洛姨辞行。
“我以为你们两人至少会待到明天才出来。”洛姨一边优雅的打着哈欠,一边缓声道,座上两人脸色俱是一红。
“我要像您辞行,您之前所说的交易我暂时无法完成。”悦歌一心算着日子,悦舞婚期将近,她不能再耽搁了了。
索秋有些诧异,这俩人有什么交易。
“这么快就走,莫不是嫌弃秋儿的能力——太差?”话是对悦歌的,迷人的目光却不时瞅向索秋。
“噗!”悦歌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这个死女人说话如此露骨,悦歌真是瞎了狗眼,竟然会认为她雍容端庄,果然被她的外表所骗,不过老娘喜欢!
偏头看见一旁的索秋眉角抽搐,脸上强作镇定。
“头一遭,难免生涩,你让他多试几次,若还不如意,再弃不迟。”洛姨一边安抚地拍着不断咳嗽的悦歌,一边淡淡对索秋说,“秋儿也要多多学习。”
悦歌现在是知道了,索秋易容后的性子那么似妖似邪,一定是跟他这个妖精干娘学的。她咳得都快趴到地上去了,看索秋一脸喷火的模样,这风骚奶娘的嘴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再也听不下去了,悦歌抬手捂住洛姨的嘴。
无奈的直起腰,悦歌艰涩出声:“他很好,你不要再说了。”
“不愧是我的干儿。”洛姨的笑容很是自得,“你已经达成了我的条件,乾坤宝塔你想要我随时给你。”
“什么条件?你什么时候告诉我的?”悦歌一脸诧异。
“当然是芙蓉帐暖,一夜春宵。”洛姨暧昧的目光扫视两人,“若不是有你化解,秋儿就会被阴阳宝塔的邪气反噬退化成初生婴儿死去。”
洛姨仔细向悦歌解释:“本不会那么快危及性命,但他几度冲破命门,强行恢复便会提早去见阎王。即使侥幸逃生,他体内至纯的阳刚内功也会和邪气战斗不休,扰得他春情难耐,生不如死,一刻也不得安宁。”
“就是这样?”悦歌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索秋也算彻底明白了洛姨的用意,原来绑架悦歌,引自己来龙池修行以及后来的事都是要救自己。他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洛姨果然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干儿,可否满意?”洛姨倚到索秋肩旁,挑眉问道。
“没个正经的。”索秋不理会她的调笑,真是个老狐狸。
“既然你要走,那宝塔就先留在这里,我不会食言,待你们成亲之日,我会以聘礼相赠。”洛姨摆手叫宫人拿来一锦盒,“穿了你婆婆的衣服,再戴上干娘准备的镯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悦歌瞅瞅腕上的白玉镯,又望望这狐媚奶娘一脸得意的笑容,撇撇嘴说:“现在怎么算都是我吃亏。”
“一点也不吃亏。”洛姨凑近,在她耳边悄悄地说,“那小子的童子功被你破了,现在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索秋端了茶杯的手僵了又僵,眉角又开始抽搐,虽然功力弱了,但他又不是废人,以为他听不到她们在悄悄议论什么吗?
悦歌掩唇轻笑,心情无比好。
“尚宫大人,皇上传悦歌姑娘进宫。”小宫娥进来禀报。
“皇上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洛姨轻笑着看了看身边的悦歌,悦歌一脸茫然的望着她。
索秋放下茶杯,起了身对悦歌说:“我和你一起去。”
一路驾马而行,索秋将悦歌护在怀中,眉头微微皱着,神色严肃。悦歌望见,伸了手去抚平他的眉心。
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他展了眉冲她淡笑,有良人在侧,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也无所畏惧。
巍巍宫殿,庄重肃穆,进了宫门满眼都是辽阔。索秋已经很久未回到这里了,望着旧时风景,昔日的画面慢慢重现于脑海。
悦歌与索秋一路跟着宫人,走了好久的路才来到皇帝的寝殿。宫人闭了门退出殿外,他俩静立于殿内,望着龙床之上那侧躺的背影。
“不知皇上传民女前来所为何事?”悦歌知道那人是索秋的父亲,跪拜行礼后壮着胆子问。
见索秋杵在一旁毫无反应,悦歌扯了扯了他的袖子,示意让他也行礼。可索秋面上毫无波澜,并不理会她。悦歌一急,轻踹了他一脚,只是没想到微微的施力竟让索秋身形一闪,重重的跪倒在地。
这“嗵”的一声,惊得悦歌一个寒噤,果然是功力大增了,她家小秋秋的不会有事吧?
皇帝咳了一声转过身来,许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般跪行大礼,平复了气息说:“起来说话。”
悦歌小心地扶了索秋起身,他一个冷眼飘过来,悦歌自知理亏的低下头,干笑了两下。
“朕年事已高,病痛缠身,已卧床数月,北堂秋贵为太子理应行监国之职。念及太子已二十三岁有余,朕决定择沈悦歌入宫为太子妃,不日完婚。”龙榻上的北堂风虽已见得鬓边白发,可英武的模样仍叫人望而生畏,不敢有丝毫越距。
“不行!”两人坚决的声音齐齐响起。
“哦?”皇帝微微诧异,这儿子不愿意回来也就罢了,可这眼前的姑娘却不想要太子妃之位倒让他着实奇怪,淡淡笑着,语气间有了讽意,“朕还以为悦歌姑娘是真心爱着我的皇儿,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皇上以为的真爱就是守在宫中到老吗?那么悦歌只能说,悦歌做不到。”悦歌又兀自跪下,“也许您觉得我的身份微贱,配不上皇室,可是我仍是以一颗真心来爱,也许我的真心在您眼里并不值钱,可是我很看重。您要我为了他死,我愿意,可您要我入宫,我绝不答应。”
“呵。”皇帝并不会因她这几句话就觉得这小姑娘有志气,反倒暗自揣摩她有何目的。
“我认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有人生来就该被他人决定了一切。所以做不做太子妃是由我选择,并不是您说我就会听,我相信您会像您儿子一样理解我的。”悦歌壮的胆子喋喋不休,“我知道天下间的父母都是爱子心切,但是没有一种爱可以在自由之上,您有问过您儿子的想法吗?”
悦歌话有所指,想来老皇帝该明白他的皇后为什么会私奔,儿子为什么会出走。
索秋在一旁替她捏了一把汗,他这媳妇儿咋就这么叨念,就不怕被砍头吗?
“朕告诉你,你和他必须有一个人留下,否则今天都走不掉。”老皇帝说得出做得到,就看他俩谁更伟大。
“我留下。”索秋自是知道父亲的专横,没有犹豫便开口了。
悦歌呆呆望着他,心中百味杂陈,她是不是又连累他了?索秋未作多言,牵了悦歌的手送她出宫,神色有些沉重。
“你的腿还痛不痛,刚刚不是有意的,我给你揉揉。”悦歌停下脚步,握紧了他的手问他。
“傻瓜。”索秋揉揉她的头发,无奈一笑,“下次少说话为妙。”
“对不起。”悦歌惭愧,头低了又低。
她知道自己已经过了该任性的年纪,可她还是忍不住争辩,忍不住希望他远离皇宫,可是抛开皇族身份不谈,他们还是父子,他有身为儿子的责任。
“秋,我只是希望你是个普通的男人。”悦歌低喃出心中所想。
一个瞬间,她被他狠狠揉入怀中,悦歌感受得到他体内那颗心在强烈的跳动。
索秋的心震动良久,她低念了他名字,只因为他是秋。
太阳渐渐西沉,余辉撒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暖无限蔓延……
她终是要离开这里,索秋自是不担心她一个人会否有危险,在自己至阳之功被破之时,他七成的功力都已传渡给她。他知道自回到天曦国,一切都不再简单,他需要留下来处理天曦这边的琐事,但他仍是思念她,即使悦歌现在就在他身边。
这一幕,似乎又回到三年前在玉宸国目送她离开,看她去找寻属于自己的幸福、自己的自由时的场景。索秋的心无限沉寂,可是……
悦歌接过他递过来的缰绳,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他不留她,但依旧放不下,他想给她自由,但软弱的感情却舍不得她离开。这是因为真正在乎她的感受,所以他才会矛盾,悦歌明白他的心意。
抬了手,悦歌将指掌缓缓伸进他的发间,施力使他低头。狠狠地一个吻,印在他唇上。
“可放心了?”悦歌淡笑,“记得来找我。”
跨上马,绝尘而去。
“映儿,如今他已有了心系之人,你可还会执着于他。”洛非落与映秋站在城门之上,一起望着目送悦歌离开的索秋。
“心执不执着岂是我能管得住的。”黯然神伤的垂眸,她不再去看那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默默回了霜宫。
“都是痴儿。”洛非落未回头看她。
白玉灰腹的鸽子从空中飞过,洛非落迷了眼望向天空,精准定位后,用发簪射下其中一只。取出了卷筒中的纸,她眉间川字渐渐舒展开,唇边有了淡淡的笑意。
“今天是个好日子,故人归来了。”将小纸条碾碎后,洛姨开心的回了霜宫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