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安静了许久。
晏清姿坚定的摇头道:“不,我不会选的。我不会照顾你说的那个人,也不会伤害御大哥。”
薛平泽眼底泛起一抹冷漠:“你以为你还有点选吗,晏清姿你要是还算有点良心,就不会置救过你性命的人不顾!你以为只有御时言是你的救赎吗?!”
他眼底迸发出的恨意,像是要将晏清姿撕碎。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晏清姿摇着头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薛平泽眼底闪过一抹不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讨厌看见你这幅样子。好像一句不知道,就可以将你曾经做过的那一切都给抹杀了?”
晏清姿不知道为何,自己在他眼里好像变成了十恶不赦的人。
可是他们之间,明明已经七年没见了。
难道是她之前的那些恶作剧,让他这么记忆犹新?
她眼底忽地蒙上一层水雾,凝眉道:“要是你因为曾经的那些事生气的话,我向你道歉。”
“道歉?!”薛平泽忽然语气激动:“你一句道歉,就可以抹杀那所有过往?你是天真还是愚蠢?!”
他忽地抽开抽屉,抓过一叠照片扔过去:“看完,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
晏清姿抓过一张,入目便是一人坐在轮椅上的照片,像极了上次李佳蓉给她那叠相亲照片里的某个背影…
再抓起另外几张,有血腥的车祸照片,有医院手术灯下惨烈的手术照,还有……
她躺在马路上,和她躺在医院病房的照片!
车祸现场,医院,这些线索一下子串入她脑海,似乎让她联想到什么!
最后一张是薛海岩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照片!
晏清姿手里的那些照片,忽然失控的从手心滑落。
桌子上,地上、掉的到处都是。
薛平泽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笑道:“想起来了吗?你还真的以为,三年前是你足够幸运躲过那场车祸?”
晏清姿凝眉震惊的问:“所以,是海岩哥哥救了我?!”
“是!”薛平泽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他用一双腿的代价,将你从地狱拉回来了!晏清姿,现在你还能那么心安理得的,和我说那些话吗?!”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完全控制不住。
晏清姿摇着头道:“可是你们早就说过,他死了,七年前就死了!”
她也一直以为,薛海岩已经死了!
“可他没死啊,他还救过你!这笔账你打算怎么和我算?!”
薛平泽看着她,眼底布满算计:“所以现在,你还觉得我条件过分吗?他为了你丢掉一双腿,你还不能陪他一辈子?毕竟,你欠他的是一条命!”
晏清姿控制不住的踉跄了一步道:“他人在哪儿,我想见见他。”
“他不愿见你!我只问你,要不要做这交易!”薛平泽没什么好耐心道:“别和我顾左右言其他,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晏清姿很快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看着他微微摇头:“我是急着恢复清誉,但是也不该是这种方式!你提出这样的条件,有问过他的意见吗?!”
她不信,海岩哥哥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我是他大哥,我替他做主了。是要还了海岩的恩情,还是要彻底公布你和御时言的那段婚姻关系你考虑清楚!”
男人循循善诱:“若是前者的话,我觉得你还可以顺便洗刷污点。可是后者就没么幸运了,还要牵连御时言,你可要想清楚!”
晏清姿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着,随即凝眉道:“我不选,我一个都不选,就算我不洗刷那些污点也没关系!我要先见他!”
“哗”——
男人忽然猛地挥开了桌上的东西,怒声质问:“你到底是不想选,还是害怕辜负御时言?!”
晏清姿眉心皱蹙了下,随即凝眉问:“所以,你早就知道我进入sk为何而来,你甚至早就知道那几张图纸本就是我的!你算好这一切,等我进来?和我谈这样的条件?!”
真的难以想象,她曾最熟悉无比的那个人、
有一天竟然也会这样对她机关算尽,用尽城府!
说不心痛都是假的,只是毕竟只是年少的事情,况且这几年晏清姿也经历了很多的事情。
所以,当这一切摆在面前的时候,她庆幸自己依然能够淡定从容。
薛平泽的沉默,无疑默认了晏清姿的揣测。
她后退着道:“你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也不该用曾经我熟悉的那人的身份来与我谈判。既然是我和海岩哥哥之间的事情,那我应该见到他!”
晏清姿说完这话,转身飞快的跑出去!
她出来之际撞见不王晚之,“晏……”
王晚之的话还未说完,便见晏清姿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她怔了下,随即快步往薛平泽的办公室去。
还未走近,便听“哐”的一声,门里惯出一只杯子。
王晚之脚步一顿,低眸看过去,一眼认出那是老板平时喝的水杯。
她再度抬眸便瞧见薛平泽的贴身助理,微微朝着他摇头,示意她别进去了。
王晚之眉心皱蹙了下,随即点头转身离开。
她下去之后,便见晏清姿的位置空了。
问了人才知道,她给人事部递了请假申请。
王晚之不由凝眉,这怎么上去一趟,就跑了?
也不关心结果了?
还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叹息一声,她起步朝着办公室走去。
晏清姿从sk出去之后,便拦了一辆车慌乱报了一处墓园的地址。
她坐在车里,扭头看着不远处sk独有的标志,忽然觉得满心荒凉。
想起刚刚房间里,男人看着她的眼神,想起他说的那些话,那些照片,万箭穿心!
刚刚那情景,让她好像觉得回到了三年前。
哪怕直到现在,她仍然记得当初那些记者拿着话筒逼问她的话:“晏小姐,是因为晏氏破败,所以你需要剽窃别人作品来获得奖学金了么?”
“晏氏已经落魄到需要你剽窃别人作品,来重振了吗?”
“晏小姐,你的姐姐晏明月已经承认你的参赛作品确系抄袭,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那些话她都可以当做没听见,没听过!
可今天不一样,今天逼着她承认的是她曾经最信任的人!
是那个曾经说过,天塌地陷都会信任她的薛大哥!
她如何猜到,七年后的第一次见面,竟是如此境况。
晏清姿蓦地红了一双眼睛,好像那些前尘过王都跟着浮现眼前。
一幕幕都恍若昨日,欢声笑语似犹在耳边。
三十多分钟后。
郊区墓园,晏清姿在路边的花店买了一束菊花,一路沿着小路步行过去。
站在一块墓碑前,她放下手里鲜花,看着照片上相依偎的中年男女。
微微蹙眉道:“薛伯父薛伯母,很抱歉今天才来看你们。我今天找到薛大哥了,不过他和我想象中……有些不大一样。”
“但是没关系,我想我能找到原因,也能让他放下那些对我的偏见。”晏清姿看着墓碑上的照片,郑重道:“我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恨我,但是我没做过的事情,我问心无愧。”
彼时sk大楼内。
薛海岩突破了薛平泽在别墅为他设下的重重防守,担心他真的对清姿不利,不顾众人阻拦找了过来!
他过去的时候,薛平泽办公室那一地狼藉还未被清扫。
满屋子呛鼻的烟味,他的轮椅压过一张图纸。
薛海岩低眸,一眼便认出末端晏清姿的签名。
他眉心狠狠地一拧,弯腰要去捡起地上的纸张!
“哐啷”——
他连人带着轮椅摔下去!
直到这时,屋子里的人才注意他的存在!
薛平泽忽地一转身,便见轮椅压在他身上,而他伸手在探着一张纸。
他快步走过去,将他扶起重新安置在轮椅上!
薛海岩举着手里那张图纸问道:“这是你叫她修改的图是吗?”
薛平泽目光略过那张纸,没什么情绪的说:“是,晏清姿修的,但是我不满意,如何?”
“你不满意?你为何不满意?!”薛海岩抖着那张图纸问道:“你究竟是对图不满意,还是明知道她的目的,却故意不给她一个好结果!”
他忽地向前一倾,抓着他双手问道:“哥,你明明知道那几张图就是她的!从头至尾就是晏明月在骗你,你为什么要纵容她骗你!清姿是无辜的,你为什这么害她?!”
“你将她逼走三年还不够,还要再让她出走三年才甘心是不是?!”
薛平泽一低眸看着他红着那双眼睛,却忽地笑了。
笑的仿佛是一只来自地狱的魔鬼:“你以为我做这么多是为什么,你以为我这些年拼命成为人上人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啊,我的好弟弟!”
他伸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图纸说:“她的图再好又有什么用,所有能证明她清白的东西都在我手上!只要不拿出去,她就要一辈子背负那个臭名!可是只要她留在你身边,我就可以放过他,我就可以帮她洗刷冤屈!”
薛海岩陌生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妖怪:“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他眯眸心头的质问:“你是不是觉得这几年公司越来与好,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但是你忘了,她前夫是御时言!”
“御时言,你有几分胜算?!”
薛平泽脸色一沉,冷声呵斥道:“别和我提他!”
“哈哈!”薛海岩大笑道:“不准提,是因为这个人已经长成你心尖的一颗刺了吧。他抢了你最爱的清姿,他娶了清姿,你嫉妒你愤怒,你……”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之后,是薛平泽冷到骨血的声音:“你闭嘴!我没爱过她!从未!”
薛海岩像是满不在乎的抬手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深呼吸道:“大哥,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吵架的。我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清姿吧。要是父母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一错再错。”
“你给我住嘴!”薛平泽瞪着他愤怒道:“你没资格教训我,我们薛家没你这样窝囊的男人!不是很喜欢她吗?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将她彻底留在身边,你为什么不要,为什不争取?!”
他嘴角闪过一丝阴狠:“只要她同意和你在一起,我就帮她洗刷冤屈!我就放弃前尘往事,祝福你们!”
薛平泽拿过一旁的手机递去他手里:“给她打电话,告诉她你愿意帮她说服我!她会感激你的!一定会的!”
薛海岩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他猛地抬手一把挥开了那只手机,摇头道:“我是喜欢她,但是我的感情不会成为她的束缚。从前不会,以后就更不会!”
薛海岩抬眸看着站在面前,已经愤怒至极的人问道:“大哥,你这么想让她留在我身边,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自己,只有你最清楚!”
“但是无论哪一种原因,我都不会同意的!就算她因为三年前的车祸,真的愿意一辈子照顾我,我也不会要!她可以不爱我,但也不该施舍我!”
他一个连腿都不要的人,还要她的施舍做什么?!
薛海岩转着轮椅要往外走。
薛平泽恼怒的砸掉了手机,冷声提醒道:“你给我考虑清楚,出了这扇门我会对她做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薛海岩转着轮椅的手一紧,随即冷笑道:“你不必威胁我,我也告诉你一句话。她若是出事,你也休想看见我!”
他忽地转过轮椅,看着他嘲讽道:“你口口声声说,做了这么多都是为我。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在乎我这个弟弟,还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
“薛海岩!”
轮椅上的少年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哥,你现在真让我觉得可恨又可悲。”
——
晚上八点,晏清姿像是游魂一般穿梭在路边的路灯下。
她现在心情乱的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御时言。
才一个下午的时间,网络上那段关于御时言和御方远的谣言又再度卷土重来。
这一次晏清姿不用想,都可以猜到是谁的所为。
可薛平泽给她提出的两个条件,她一个都做不到。
她需要先见一见薛海岩,可是眼下她根本找不到薛海岩的联系方式。
晏清姿想,在她同意他的条件前,他应该不会让她见到海岩哥哥的。
她可以拖着,可御大哥和方远呢?
就算御大哥不在乎,可方远却是无辜的…
她坐在公交站牌下,思绪很乱,好像回到了五年前那一天的孤立无援…
彼时,御家别墅。
御方远睡下之后,御时言在书房的电脑里看见了那些新闻。
恰逢付禹城的电话打过来,那小子在电话里叫道:“御时言你太狠了吧,逼着清姿承认是你前妻也就算了,干嘛将咱们儿子拖下水啊?!”
瞧瞧网上那些新闻,真是越来越不堪入目了!
御时言没答话,却听那小子又道:“你不说话做什么啊,你追老婆就追老婆,犯不着拿咱们儿子的身世让那些人造谣生事啊!就算清姿勉为其难承认自己是方远的妈,和你重归于好,那也只能算是对孩子的怜悯,可不是因为爱你啊!”
他自言自语的半天,御时言才不骄不躁的说道;“新闻不是我放的。”
“不是你?”付禹城随即果断否定:“不可能!你不授意,安城谁敢造谣方远的事情!”
骗鬼呢!
御时言微一深呼吸道:“不是我。”
清淡的三个字,带着不容置疑。
付禹城匆匆道;“你等等,我查一查!”
“不必,我已经知道了。”御时言语气平静的报上名字:“薛平泽。”
“他?”付禹城像是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那么做?!”
御时言微微眯眸道:“大概是清姿那几张图纸出了问题,这事,还得等她回来问问清楚。”
男人说完这话,抬眸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八点二十。
她到底还打算再外面逗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