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宜见勾出了苏苏的伤感,遂转移话题,看见小桌上放着本高二十来厘米,宽十厘米左右的册子,“这是何物?”她感兴趣地去拿。
“我的曲谱,闲来无事,自己玩耍的。”
“曲谱?刚才你唱的就是这个吗?”
“是,我自己创的曲,让你见笑了。”苏苏婉笑。
这公尺谱典雅精致,林静宜打开它,见是竖行书写的,谱字斜放在歌词的右边,貌似蝌蚪般的字符令人难以辨认,这比五线谱复杂不知多少倍,林静宜看天书状让苏苏又乐了,“这X代表板,空心圆代表眼。本来是琴谱,我试着改来作曲了。”这乐谱不像现在的乐谱标有音长,这合、上、尺、工的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林静宜眼睛都直了,也不好说自己是个睁眼瞎,就笑着说,“姐姐唱给我听听”。
苏苏不推辞,左手接过,右手翻页,起音,腔调舒徐宛转,风动水流,半之清声,倍之缓声。看苏苏唱得入神忘我,林静宜一边沉醉,一边懊悔,当初爸妈逼她学钢琴时,她小不点一个,还扬言“你们卖了我,我也不学!”,现在想想身上多存些艺术细胞有什么不好的。
两人都没发现,李思冲已然进门静伫,他也不开口惊扰,只等苏苏收音,他才拍掌叫好,二人忙起身回应。
“将军,我这就会回去了。”苏苏施礼说。
李思冲看了一眼林静宜,“静儿估计不会舍得你现在就走,晚上就营中用餐吧。”
“好,好,谢谢将军!”林静宜调皮地挤眉弄眼。
李思冲浅笑出门。
“将军倒是胖些了。”苏苏自言自语。
“他以前瘦吗?”林静宜好奇。
“记得有段时间将军突然消瘦不少,本来英挺的人瘦得只剩下眼鼻了。”苏苏又自言。林静宜估计李思冲应该是为了努力忘记阴阳两隔之人才会憔悴。
苏苏突然转身,假装着绷起脸来,“我家欢喜应该喜欢静儿你吧,”她拉过林静宜又坐下,“你却好像对将军有意呀!”
“这如何说起?”林静宜害羞起来。
“我家欢喜从来就是冷人一个,今我见他因为你脾气都使不出来。可你看将军的眼神又期待又专注,内里有情谊。”苏苏还是面容紧绷。
“好姐姐,你可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可吃不消,我不跟你讲了。”看她站起来真的想走,这才放松地说,“瞧瞧,瞧瞧,我说中你的心思了。”她笑眼弯弯。
“将军从来不和我们这些人玩乐,这也是欢喜敬重他的原因,我也对将军很感激,他其实好像知道,我来欢喜这才安全,故意也向着我们。”苏苏对林静宜说道。
她重新站起身,背对着林静宜,“欢喜今年刚过弱冠,我比他年长八岁,我一直想给欢喜寻个好娘子,他身上有太多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闷,他心里的积霜压的太厚了,我这亲姐姐非但不能融化,反而让他越发冷厉,我真怕他心里结了死冰,再也不能享受这短暂的为人生活。”她声音有些异样,依然不想转过身。
“这世能托生成人,已是前世的德行了,生原本就短暂,死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林静宜一惊,又听她说,“我如果死了,这世上就只留他一个,所以,在他成家立业之前,我一定要撑着,还要笑着面对,”她转过身,脸上已有两行泪痕。
“静儿,今儿第一面见你,我就很是喜欢,没有俗家的脂粉气,心肠好又明事理,虽然知道这感情是断不能硬牵的,但我希望你能关心欢喜,让他开心起来,”苏苏芊芊细指拭了拭脸颊,“静儿可中意我们欢喜?”,
“好姐姐,欢喜和我才刚刚认识。”林静宜这时竟然这么说,她自己都吃惊,难道不是她主动投怀送抱的吗?怎么现在又想撇清关系呢?她低下头,喃喃说道,“我怎么知道中不中意。”
“要先看你的身体中不中意?”苏苏好像是戏谑地迎上林静宜的眼睛。
林静宜不解地回望,苏苏浅笑,“你的身体会先于你的心找到你中意的人。”
林静宜正想着这话是何意,忽听门外有吵闹声,在这肃杀的禁军营中,这声响着实奇怪,林静宜和苏苏开门去看。
不看也罢,这一看下,两人魂魄都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