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王嬷嬷所料,除了魏大夫之外,太医院来的孙太医和郑太医看到静宁公主亲自照看楚楚,脸上都露出了讶色。
静宁公主绷紧了脸,冷冽眸光扫过两人,吓得他们打了个寒噤,哆嗦着垂首。
颍川城四十岁三十五岁以上的人都听过静宁公主当年抛绣球招亲,直接将定国公砸下马的“英勇事迹”。
她是当今圣上同父同母的胞妹,深受太后宠爱不说,更是能文能武的奇女子,眼光高得看不上儒生、瞧不上莽夫,文状元、武状元也都不拿正眼瞧,从及笄蹉跎到二十二岁,这才跟已过而立之年的定国公喜结良缘。
成亲的第一年,她就跟着定国公去了战场,据说还指挥着打赢了几场仗、亲自带兵围剿了几个山寨。
这样能文能武的霸道公主,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怎能不敬畏有加?
静宁公主见用气场震慑住他们,拨了拨鬓角垂下的发丝起身,“魏大夫,这丫头的伤一直都是你瞧的,现在就交给你了。”
“是。”魏大夫行礼,低着头到床前,惊讶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昨日不是都好了嘛,为何又……”
王嬷嬷摸了摸鼻子低头,“这个不能怪她,公主来探病,她出门的时候太激动,摔了一跤,在地上滚了两圈……”
魏大夫抹汗。
摔了一跤,在地上滚了两圈,楚楚姑娘,您真是……福大命大!
上前检查了楚楚眼睛,又诊了脉,孙太医捋着花白胡须跟郑太医嘀咕,“这位姑娘脉搏跳动有力,并没有被伤势影响,怎么就昏迷不醒呢?”
郑太医摇头,对王嬷嬷拱手,“敢问嬷嬷,这位姑娘是如何晕倒的呢?”
“她?”想了想,王嬷嬷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唯独略了南宫珩撕破楚楚衣裳的事情,末了问,“她看到血就晕倒了,应该是胆子小被吓的吧?”
静宁公主看她一眼,明白她的考量。
如果告诉这几个大男人,楚楚身上的衣裳是被南宫珩撕开,楚楚看到胸口血迹而昏迷,等传扬出去,恐怕又成了另一个版本。
国公府珩公子对小婢女楚楚有非分之小,撕破了小婢女的衣裳,小婢女在挣扎的过程中导致伤口裂开,珩公子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将小婢女“折腾”的晕了过去……
要是这个版本传遍颍川城,南宫珩就会变成一个猥琐幼童、狎玩婢女的无耻败类、登徒浪子。
这样有可能损坏南宫珩名声的事情,王嬷嬷从小跟在她身边,当然不会做。
给楚楚的伤口上药包扎之后,魏大夫伸手探楚楚脉搏,过了一会儿捋着银白的胡须笑了,“这孩子只是晕血,无法接受,休息一会儿就能醒了。”
“晕血?”王嬷嬷好奇道,“那这是病吗?有没有办法治?”
魏大夫微笑,“这个是人心理的作用,还需要她自己克服才行。”
王嬷嬷似懂非懂点头,心里抑郁的很。
身体刚有些起色,又因为迷糊而摔了一跤,导致伤口裂开、鲜血染红衣裳,楚楚姑娘,今年还有人比您倒霉么?
顿了顿,她担忧看楚楚,小声问,“她的身体没事吧?伤口裂开,会不会影响她身体的恢复?”
魏大夫莞尔,“王嬷嬷不必担心,楚楚姑娘虽然伤口裂开导致出血,但她身体小,伤口恢复的比成人要快得多,再仔细静养数日,便可痊愈了。”
王嬷嬷提着的心这才放下,“那就好,公子可以少一些担忧了。”
孙太医看了看床上昏睡的楚楚,见这房内一应布置也不是一个婢女该有的奢华,迟疑猜测,“嬷嬷,这位楚楚姑娘,是珩公子的……”
静宁公主目光一沉,冷了声音,“楚楚丫头是珩儿的贴身婢女,关心有什么不可?更何况,她这一身的伤,还是因为救珩儿才落下,难道我国公府的公子,就不知道什么叫报恩吗?”
孙太医吓了一跳,慌忙跪倒,“老臣失言,请公主莫怪。”
静宁公主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孙太医吓得双腿发软,求助看郑太医和魏大夫,“两位,这……”
魏大夫拍他肩膀,“孙大人不要多想,珩公子对楚楚姑娘的关心和宠爱,您想必早就听说了,再加上楚楚姑娘是因为珩公子才弄了这一身伤,公子关心她很正常,只不过……”
“不过怎样?”
“出去之后,衡逸居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要泄露出去。”
“为什么?”
“珩公子的脾气秉性孙大人是知道的,如果被他知道,后果不需要老头子多说了吧?”
孙太医和郑太医都变了脸色。
战战栗栗看王嬷嬷,却见她从袖中取出三个红包分别塞三人袖中,“两位大人和魏大夫都是明白人,有些是就不需要老婆子多说了,些小心意,三位留着喝茶。”
她的话间接引证了魏大夫的善意警告,孙太医和郑太医忙不迭攥紧红包行礼,直道“谨遵吩咐,不敢逾矩”。
王嬷嬷这才满意,对外面喊,“孙沐,送两位大人和魏大夫出去。”
孙沐进来,对三人拱手,“两位大人请吧,魏大夫,公子在梅林等您。”
孙太医、郑太医知道魏大夫是时常出入国公府的,便没有多问,寒暄了几句便跟着孙沐出去了。
魏大夫颤巍巍走向梅林中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珩公子。”
“魏大夫,您是时常出入国公府的老人了,应该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南宫珩转过身来,眼神冷森如冰,“孙太医和郑太医那边,还要您老多指点。”
“小老儿明白。”
“楚楚她……”
“楚楚姑娘只是受惊再加上看到血害怕而晕倒,过不了多久便能醒来,再休息数日便可下床走动,公子不必忧心。”
“因为害怕而晕倒?”
“也不算是害怕,只是楚楚姑娘年纪小,晕血,可能看到血就眼前发黑、气血上涌,才会导致……”
“这个病,有办法根治吗?”
“方才小老儿已经和嬷嬷说了,这是心理作用,若想根治,还要靠楚楚姑娘自己克服才行。”
“多谢魏大夫。”南宫珩欠身,声音突然拔高,“韩立,送魏大夫回去。”
韩立从暗中现身,对魏大夫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魏大夫深深看一眼急匆匆向房内走去的南宫珩,眼底滑过一抹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