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折柳第二天就搬到了顶楼,和叶晚住在同一层,但不是同一间宿舍。
出了教导主任办公室的蒋丽华,松了口气,多亏她大伯在教育局的位置够高,否则,她真的要写上好几千的检查了。
说起来,真的请家长,她也不怕。
只是,家里的蒋父忙着做生意,蒋母又忙着打麻将应酬,谁有空因为这种口角来学校替她开解。
所以,被宋世蕃勒令做出选择的时候,蒋丽华选择了写检查,可私下里却悄悄打通了伯父的电话。
姜丽华的伯父出来办公室的表情,并不是很好,瞥见在门口乖巧等候的蒋丽华,蒋丽华不知所以,迎上前去。
“丽华,你父母这一次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可我不希望,你和你姓叶的同学再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
蒋伯父语气很淡,几乎是不留情面的责备。
蒋丽华是他们这一辈里唯一的女孩,从小得宠,几个堂哥堂弟也向来哄着她。忽然之间,听见家族里辈分最高的伯父说出这样的话,深深地怔住了,不多时,才品出这句话的意思。
“大伯,您是在说我的不是?”
蒋丽华的表情委屈极了,漂亮的双眸蓄满了眼泪,晶莹欲落。
蒋伯父毕竟是个成年人,再心疼侄女,也对鹏城间家族的实力悬殊。
他们蒋家来鹏城不过二十年的光景,一没有粤省的宗亲氏族,二不是官场上的老牌家族。简单些来说,蒋家既不够人多势众,也没有太过深厚的背景。
叶晚是蒋家当年那个私生女的事情,学校未必没有人知道,可偏偏是蒋丽华充当愣头青把这件事情给捅出来了。
姜家再今非昔比,也是不喜欢把家丑让人知道的,刚刚和自己几句话说清名声厉害的宋世蕃不正是蒋家的世交么。
蒋伯父捏着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神情高深威严:“难道不是随便编排同学的名声?还让那么多人听见了,你是想留处分?本来想你长大了,性格总会变好的,没想到是越来越差。”
蒋丽华被劈头这么一顿训,整个人都懵掉了。
她长这么大,伯父还从没说过这样重的话。
“伯父,我……”
蒋伯父无视了蒋丽华含泪絮絮想解释的样子,眉头仍旧蹙着:“这里是学校,是要你读书学好的地方,别三天两头因为一些小事打电话给我。你堂哥也要出国了,有事别打扰到他。而且,这次你的检查,我和你的教导主任也商量了,三千字,一个字都不能少。”
这个惩罚已经是最小的了。
蒋伯父,实在不想为了蒋丽华,闹到姜家大人都出面的份上,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尴尬了。
而且蒋丽华只是他弟弟的女儿,又不是他亲生的女儿。
蒋丽华写检讨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她所在的小团体的人耳中。
那一天她竞选广播站的主持人落榜,平时总围在她的身边一个女同学薛尔融反而被选中了。
现在,她的在教育局当官的伯父都没有保她,小团体的女孩子不免对她说的在家的得宠与伯父的背景,当作只是虚荣的吹嘘。
渐渐地,对她也不那么殷勤了。
“同桌,听说了么,蒋丽华真的被罚写检讨了。”
杨折柳也觉察了小团体对蒋丽华的态度转变,平日下课几个女孩都会围在一起热闹地聊天,聊美妆护肤或者是追星八卦,现在只剩下蒋丽华默默地在座位上写着什么。
几个女孩还是会和她打招呼和说话,但明显不如从前那样热情。
叶晚“哦”了一声,问:“同桌,你这道题写对了么?”
花还无百日红,何况是人?
蒋丽华的家世在开学第一天,叶晚就查过了,就一个伯父在教育局当官,也不是特别有权利的职位,父亲做生意做得也很一般,开的是制造业加工厂,实力还比不上吴珊名下的几家美容院的流水。
蒋家和很多人家一样,是从内陆省份搬过来鹏城发展的,这样的家境在学校也只能算中等,背景更遑论是和姜家相提并论。
蒋丽华最多是个被人宠溺坏的娇小姐,不然以她这样的出身,到底在傲气个什么劲儿。
反而是最开始在她身边小团体的几个女孩,家境与背景都要胜过她几分,或许是家里教育做事低调,一开始看蒋丽华如此有底气地趾高气扬,还真以为这女孩出身不低,不免围着她想问问关系。
过多几个月,难道这些女孩还不能看出什么呢,她们的家庭给了她们良好的教育,更是培养了她们敏锐的交际嗅觉。
人脉,无论去到哪里都是宝贵的财富,而蒋丽华这条人脉,对于她们来说就究竟值不值那不一定了。
这世上多的是能虚荣的资本,但也要看和什么人比了。
叶晚本以为蒋家那位伯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没想到她居然连见都不用见,蒋家伯父就这样歇鼓收兵了。
不过想想也是,西附外不是那么好近的,蒋家伯父没必要为了一个侄女,如此大动干戈。
蒋丽华低垂着头,默默写着检讨书,耳边响起了伯父对她的训斥:“……三千字,一个字都不能少。”
她扭过头,恨意的目光打量着最后一排的叶晚,叶晚披着长发,清冷美丽,穿着衬衫与百褶裙的校服,气质却是干净空灵,课桌下是一双细长的腿,显得很吸引人。
她的身世,蒋丽华早就打听过了,是姜家早逝有才子知名的长子姜宽茹和不要脸的小三生下的私生女,再后来给自己的爷爷送去了省里有名的贫困县岳东。
明明就是小县城来的,一看就是没什么教养的野种!
这时,学习委员过来发昨天生物课小测试的卷子,杨折柳替叶晚接过,很是惊奇地喊了一句:“同桌,你又是第一名。”
叶晚虽然不怎么和人说话,神情也一直是很冷淡,可是就是有一种特殊英气又孤清的感觉。
她闻言,微微抬起头,碎发后的一双黠慧的眼睛,眯了眯,只是轻笑而过。
蒋丽华几乎要把手中的笔给折断,笔尖不慎狠狠地插入了写满字的检讨书纸页的正中间,这算是白写了一页。
薛尔融从蒋丽华的课桌经过,匆匆瞥见了蒋丽华愤恨而狰狞的面孔,哪里有平时的一丝姣好,心里一悸,忙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和同桌的女生窃窃私语起来。
最后一排的杨折柳继续说:“同桌,你这道大题怎么写的,我都没有背下来。”
叶晚淡淡道:“看过一遍就记得了。”
蒋丽华忽然将检讨书从本子上猛然撕裂了下来,再狠狠地揉成一团,用笔不停地插在纸团上,以此泄愤一般。
距离蒋丽华只隔着一张桌子的薛尔融,看得心惊肉跳,只觉得蒋丽华的反应着实恐怖。
她这是在针对自己?
就因为自己被选上了广播站主持人,她没选上?
自己刚刚经过,是怎么触了她的霉头?
薛尔融的同桌宋君璧,反应镇定,拉过薛尔融,悄声说:“我们以后离她远一点,就这么一件小的事情,和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这样的人不值得深交。”
宋君璧一直比薛尔融有主意,是班里的文娱委员,当初班里的同学投票选举,蒋丽华为了参加学校里的艺术团演出,推辞时间不够自己太忙了,才让宋君璧拔得头筹。
为此,蒋丽华说话一直明里暗里的示意,宋君璧这个文娱委员是自己让出来的,大有自己看不上才被别人得了的施舍之意。
宋君璧原本不在意,蒋丽华确实多才多艺,得票也是比自己高,只是后来蒋丽华在班级里搞起小团体之后,总是暗暗瞧不起宋君璧的意思。
宋君璧这才慢慢地减少了和蒋丽华的往来,平时在班级里连话都很少说。
有了这样的前因,不怪薛尔融和宋君璧误会蒋丽华这股子莫名撒火的举动是冲着自己来的。
毕竟,蒋丽华的肚量并不能容人,特别是比她强的,被她抢了自己的风头的人。
*
姜怀来被送去了疗养院的当天,叶晚在学校收到了温明白的信息。
温明白即便知道叶晚没办法阻止什么,还是希望她今后能去疗养院探望姜怀来。
姜怀来会在疗养院待多久?
一个月?三个月?
一年?三年?
无论待多久,他如果不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就不能参加高考,不能上大学,他的一生都即将给毁掉。
姜老爷子对姜怀来最大的仁慈是将他养育成人,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姜怀来将来要做什么样的人,谁也不知道。
下课铃响了,杨折柳探头问:“同桌,要喝水吗?我帮你打水?”
叶晚摇头,笑得温和:“不用了,我的水杯里还有。”
自从上次杨折柳在宿舍外等她回来之后,两人之间交过一次心后,倒真成了来往密切的朋友。
叶晚本来不想在学校里交朋友,一年之后,她就要离开鹏城。可是每到一个新的学校,总有天生热情开朗的人,前有赵青果,后又有杨折柳。她们靠近她,暖化她,叫她拒绝不了这份关心的好。
这一点,她是不是就比姜怀来要幸运得多?
想了想,叶晚打开微信,点开了一个樱桃小丸子的头像,发了一个say
hi的表情包。
结果秒回,对方了一条语音。
叶晚按低了声音,可对方包含青春活力的声音还是难以控制住的音量:
“叶晚!!死鬼你终于想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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