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1)

一行人直接就这么把癞头男人拽到了河边,期间王嫂见势不对,发现几个年轻人还真一副要人命的样子。

急忙劝他们:“算了,你们别乱来,你们好好出来玩,为了这种人赔上不值,我去叫人来收拾他。”

祝央嗤笑:“您可拉倒吧,咱家离草垛这边远是不容易听到动静,但离得近的可好几户人家呢,这玩意儿干畜生事的时候怎么没见人出来?”

王嫂脸色一白,她的处境她自个儿是知道的,平时村里人欺负他们娘仨就算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连这种事都能不闻不问,就像祝央说的,他们从老远的自己家那边都能听到的动静,就在草垛场附近那几户,现在正午家家户户吃饭的时间,怎么可能听不见?

接着她又止不住的后怕,她性子韧,女儿没了,丈夫死了,家里倒了,依旧不吭不响的抗了下来。

村里人排挤欺负,但闹过了她也是能拼命的主,所以这里的人不待见他们,多半还是停留在冷漠以对或者指指点点。

真敢上手动她或者她儿子的还是少,村长家那老太婆疯疯癫癫的时常来自家院子里膈应,全当她不存在也就完了。

王嫂没法想象,要是今天真让这癞头三成了事,按村里长舌妇的颠倒是非和男人们的猥琐下流,以后还有没有他们娘仨的活路。

于是也闭口不言,打定主意大不了到时候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这不要脸的村子但凡还有点忌惮,总不至于牵连几个年轻人。

转眼间几人已经来到了河边,癞头男人因嘴里被塞着稻草,只能发出呜呜的呼喊,声音传不远。

祝央往河里一指,几人就把男人扔了下去,一点犹豫都不带的。

讲道理,但凡有过几次经验的玩家,大多已经不会对游戏里的人物有太多心慈手软了。

虽然这些人和现实中别无二致,可但凡跟剧情牵连在一起,要么有自己的悲哀无奈,要么深刻反映人性之恶。

前者你同情不过来,太过纠结深陷其中,反而作茧自缚为心结所累。而后者——

那可就不是跟现实一样,现实中远离或者报警就能作壁上观的事。但玩家要是把现实那套中庸自保的处理方法用到游戏世界里,心慈手软到时候牵连的肯定是自己。

章欣他们几人多多少少是在新手适应期吃过类似的亏的,倒是不至于就变成心狠手辣的变态,可该动手的时候却是不会犹豫的了。

癞头男人一被仍旧河里,就拼命的挣扎,河水倒是不深,顶多淹没十来岁小孩儿的头顶。

可人一扔下来,祝央就在岸上大喊了一声:“水鬼,外卖到了。”

接着癞头男人就感觉脚被水草缠住,这只到他胸前的河水,只要站起来就过去的事,却无论如何也稳不住下盘。

一只脚刚踩实想借力,另一只脚就被缠住了,还狠狠的将他一绊,如同有生命力一般。

癞头男人慌了,挣扎着大喊救命,接连呛了好几口水。

以祝央为首的几人却抱着手臂就这么在岸上冷漠的看着,见癞头男人快要停止挣扎沉下去。

还又对着河说了一句:“别忘了五星好评!”

话才说完河里就抛了好几条肥美的大鱼上来,还有一只鳖。

意思很明显,不但给五星好评,还给红包打赏。

然而就是这会儿的功夫得意忘形了,呼啦啦的就冲过来一伙村民,见癞头男人在河里挣扎,立马跳了两个人下去把人救了上来。

这大中午艳阳天的,水鬼十成本事现在也不剩两成,只得含恨看着到口的替死鬼被捞了上去。

人被救了上来,村民们松了口气,这时就从人群里冲出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太婆。

上来就要厮打王姐:“贱婆娘,自己丧门星一个还敢害我家三子,我今天就打死你——”

不过还没靠近,就被两个男生给挡了回去,农村泼妇那是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的。

见有人拦是边破口大骂边招呼家里的儿子一起上,闹闹哄哄的什么脏字都在往外飚。

“哟~~,这才两天就勾得两个年轻娃仔帮你拦裆,个贱婆娘怕不是在家里发了浪。”

其他人见癞头一家和王家这波人对撕,不但不帮忙。还抄着手看热闹。

可怜方志远和袁斌两人,既要拦泼妇又要拦好几个成年壮汉,再是玩家强化过身体,也是生受了好几下。

祝央见撒泼的看热闹的各有各的专注,也懒得费口舌控制场面。

直接来到刚被捞上来的疤头男人那儿,提脚一踹就又把人抛进了水里。

溅起的巨大水花浇到了岸上厮打的人群身上,这些人一激,回过头见到人又进水里了。

连忙也顾不得吵闹又七手八脚的下去捞。

这样来回一折腾,那癞头男人又是一阵猛烈咳嗽,鼻涕眼泪呛了满脸,画面看着略辣眼。

癞头男人的妈,也就是那个满脸横肉老太婆抱着儿子又是哭天抢地,但这会儿不敢放着儿子不管去撕打人了。

指着祝央就要开骂,那祝央能吃个无知村妇的亏?口头亏也是不能够的啊。

于是眼疾手快的就捡起地上的鳖,手一扬便直直的砸老太婆嘴上,鳖壳直接磕破了她的嘴皮子,痛得她哎哟惨叫。

祝央笑道:“喏,捣水伤身,送你个小鳖,拿回去熬了给你家大鳖补一补。”

“你说谁是鳖?”老太婆怒骂,倒是没妨碍她把那鳖捡起来。

她那几个儿子见老娘被欺负,立马就又想上来动手动脚,早看这小姑娘长得漂亮,这会儿正是机会上下其手。

这家的男人倒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兄弟几个都是癞头,一个能干出关天白日欲行不轨的勾当,另外几个用眼睛看也是一路货色。

祝央眼看几人围过来,都不用自己出马,另外五个玩家就拦在了她前面。

眼看癞头一家要和这群外乡人打起来,乡里人打群架那肯定是帮亲不帮理的。

祝央眼睛四下一转估了估人数,正所谓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几个玩家虽然体质远胜普通人,但到底不是习武路数。

人家常年下地干活的农民体力也不是吃素的,一群人拿着扁担锄头一哄而上,吃亏的也是玩家。

可祝央从小到大与人发生过的冲突不断,这种一触即发的类似情况也不是没经历过。

老实说被这么多人用拼命的架势围住祝央也不虚,她这人惯常善于利用一切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更何况现在看着吓人,和以前小孩儿打群架完全两回事。可在她看来,自己这边的有利条件不要太多。

不说对方人数根本没到让人虚的地步,就是真打起来,兜头先踹几个到水里,让水鬼的水草给绊住,就能争取不少时间。

等水里的人挣脱水草上来,一半人应该已经被解决那就轮到这另一半了。

两边就要怼上,这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大中午的不回去吃饭在外面杵着干什么?”

祝央看过去,就见一个国字脸看着在村民中颇有威严的中年人走进来,正是昨天坐给她送过鸡鱼的老太婆旁边,应该是她儿子的那人。

听其他人的招呼,这人原来是村里的村长,果然村长的名头在这种深山村头比什么都好使。

他一来那边就消停了不少,癞头男人一家忙拉着村长七嘴八舌的告状。

王嫂因着某些事是恨毒了这些人,但是这会儿也不能保持沉默。

便也不容癞头一家颠倒黑白开始争辩起来:“是癞三把我按在草垛上,欺我孤儿寡母,几个年轻人看不下去教训一顿,有什么冲着我来,不关他们的事,我倒看看这王家村是不是已经没我的活路了,大不了我就刨出我家秀秀——”

“住嘴!”村长突然一声大喝,瞪了一眼王嫂,见她毫不躲闪反瞪回来,一副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样子,联想到以前的事也是头疼。

又看了几眼祝央他们几个外乡人,便把视线放到了癞头一家身上。

这会儿癞头三已经好了不少,村子见这家好吃懒做的泼皮无赖就是火,便呵斥道:“癞三,怎么回事?”

癞三连忙哎哟喂的抵赖道:“是这婆娘勾引我的,她一半老徐娘哪儿是我会惦记的?不就是想给家里崽子找个便宜爹,我正走在田坎上呢,拉着我就往草垛场钻,我以后可是要说媳妇儿的,她不要名声我还要呢。”

这话就是村头三岁小孩儿都不会信,这癞头一家穷得连房子都还是土墙房,家里个个牛高马大的男丁,愣是能把日子过得这么埋汰。

十里八乡哪有姑娘肯嫁到他们家?即便是有急着嫁女儿给兄弟挣学费挣娶媳妇修房子的钱,那几千万把块的彩礼都拿不出来,谁家乐意?

不过比起癞头一家,明显村民们对王嫂的恶意更重,于是听了癞头三的解释,便指指点点左一句右一句的就这么口头上定了案。

祝央此时便嗤笑一声:“勾引?刚下水两趟你都没好好照照自己的德行呢?那河里随便捞一只蛤蟆上来,也比你长得齐整啊。”

“哈哈哈还给孩子当便宜爹呢,要有这样的爹,孩子头一个在学校抬不起头来。”

说着又指了指癞头一家的爹:“你们上学的时候难道没被起哄过吗?哦不好意思,你们没上过学,毕竟九年义务教育再没门槛,那前提也得是个人吧,蛤蟆坐堂,还让其他孩子怎么学习呐。”

她声音不大,也不见得有农村泼妇骂人来得难听,可就是那副光鲜亮丽鼻孔朝天的德行让人打心眼里难堪。

祝央又扫了周围几个搬弄是非和稀泥得厉害的长舌妇一眼——

“几位大婶可倒是耳聪目明眼光毒辣,草垛那边的动静听不到,反倒是河边一点风声就吹耳朵里了?听几位的意思,原来这几只癞头蛤蟆在你们眼里这么香饽饽呢?”

“是香饽饽那客气啥呀,一人一个牵回家,也省得成天脖子伸长了惦记,到底是河沟里呛两口水远远就扔下碗跑来的人呢,可别心疼坏了。”

众泼妇闻言顿时破口大骂,尤其癞头一家的妈,拍着大腿嘴里就是套词要出来。

祝央转头看了一眼:“哟!您还缺鳖呢?”

村长见闹闹哄哄吵得脑瓜子疼,便大吼一声:“成了!”

又对祝央道:“既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就去祠堂让菩萨定夺吧。”

祝央心里一动,这村长看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可单是绕过这事的主人公王嫂和癞头直接对她说的样子就让她不得不起疑。

诚然她把这事揽过来这会儿尽是她的风头,但不至于就这么让保守排外的村人就这么拿她当话事人吧?

按正常的做法祠堂这种地方可是外人得回避的。

祝央听到菩萨两个字眼,想到榕树下那个看来受了不少香火的石像,也有心一探究竟,因此村长这么一说,她想都没想就顺势答应了。

一旁癞头娘还想撒泼:“问什么菩萨?他们把我家三儿糟践成这样,这还用问?”

“那王嫂脸上的伤又怎么算?”齐琪凉凉道,作为女生就没有不痛恨这种人的。

癞头三忙道:“她叫我打的。”

这话一出,祝央便道:“哦,也是他叫我扔的,说是大热天干活儿是不可能干活的,别的又不会。水里这么凉快,里面的水鬼说话又好听,河里蛤蟆个个叫得这么亲切,回到水里就像回到家一样,他超喜欢里面的。”

祝央耸耸肩:“那作为助人为乐的年轻人,这么奇怪的要求我还是第一次见,我也为难了好久才帮他的忙,从草垛场过来这么远呢。”

“你放屁,我家三儿怎么可能这么说?”癞头娘指着骂道。

“那巧了,王嫂也不可能这么说,你们刚倒是信得挺快。”

村长见癞头媳妇在这儿浪费时间,不耐烦的呵斥下去,这才让她住了嘴,又带着一行人往祠堂去。

王嫂跟在祝央旁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有抓不到头绪。

她有些担忧道:“要不就算了吧?我的事哪儿值得劳动菩萨?下次我会注意点,你们就别去——”

祝央岂会放着这一探究竟的机会不去?便挥挥手让王嫂噤声。

进了祠堂,没料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这供奉菩萨和祖宗的地方倒是修得不错。

雕梁画柱看着颇为精致,大厅两支红木柱子更添威严,厅里有个巨大的佛台供桌。

供桌居然分了好几层,上面摆了不少排位,当然最正中央的便是一尊佛像,然也是被红布盖住头的。

一进这供奉佛像的祠堂,几个玩家就感觉到了森冷的恶意,如果说当时祝央和章欣在榕树下看到的石像还仅仅是让人邪门不适。

那么祠堂里供着这尊,就显然大有问题了,用更惊悚一点的说法,那就是这个给人的感觉更有生命力。

当然这个生命力并不是积极层面的意义了,字面上的意思,端的让人皮下生寒。

几个玩家当时脸色就变了,唯独祝央看着饶有兴致的专注着村民问菩萨求真相的事。

也简单,当事人王嫂和癞头三跪在地上,对事情进行自己的陈述,陈述过后就在菩萨面前摇签,让菩萨定夺真伪。

两人分别说完后开始摇签,一开始癞头家还挺自信,村里谁不知道这王家已经得罪死了菩萨,菩萨岂会向着她?

等结果出来,她就是浑身长嘴,那也是没有用的。

正得意,两人的签筒便同时抛出了签,村长捡起来,分别一看。

看完签上的结果,居然是先看了眼祝央,饶是这人脸上不论声色,祝央也从他那里感觉到了一闪而过的满意之色。

随后村长就使着几个村里的青壮,一哄而上捆了癞头三。

癞头一家都懵了,就见村长把签头亮了出来:“菩萨定夺了,癞三欺辱寡妇,按照规矩,吊树上鞭打,至于赔偿另算。”

癞头娘一听这结果眼前就是一黑,险些晕过去,回过神来立马就坐地大哭。

又是心疼儿子要吃苦头,更是心疼要赔钱——

“菩萨你不开眼呐——”

还没哭两句,就被捂住嘴巴扔了出去,村子怒道:“菩萨面前岂容你放肆?”

祝央听着这些人说着拗口的话,明明一穷乡僻壤却做得这么煞有介事,也是对这里的一切感到荒谬可笑。

她直盯着眼前的‘菩萨’像,仿佛有种错觉,有双眼睛在隔着红布与她对视一般。

即便视线有所阻挡,祝央仍能感觉到那黏腻恶心的视线。

她心头冷笑,趁着癞头一家闹闹哄哄把注意力吸引过去,抄起供桌上一枚鸡蛋就冲‘菩萨’头顶砸过去,没想到鸡蛋居然是生的。

顿时黄白的蛋液黏在红布上,尤为恶心。

几个玩家被她这主动挑衅吓一跳,此时村长也注意到了动静,忙呵斥道:“你干什么?”

祝央手里上上下下抛着一个鸡蛋:“没,菩萨想吃,让我喂他呢。”

说着手里的蛋又飞了上去:“看,菩萨吃得多开心。”

村长怒道:“放肆,竟敢戏弄菩萨,还不快跪下?”

祝央掏了掏耳朵,这次直接扬起一整盘鸡蛋,连蛋带盆砸‘菩萨’脑袋上——

“抱歉我刚刚没听清楚,你说让我给谁跪下?”

祝央这辈子,哪怕小时候家里还没爆发,也是活得万般宠爱,老家农村不算不开化,也没有杂七杂八的规矩,那叫真的一个膝下有黄金。

在他们老家,只有死人才跪的,祝央这辈子唯一跪过的也只有爷爷奶奶的灵堂。

就一个恐怖游戏里一帮无知村民供奉起来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让她跪?

就他?配吗?

这时这边的动静也惊动了其他人,这些人见菩萨被这么羞辱,又是惊恐又是暴怒,有脾气不好的,眼看着就要上来动手。

祝央冷冷一笑,揪着红布的边角往下一拉,整个‘菩萨’像就被掀了开来。

果然是榕树下那尊石像的放大版,而且神态细节更为精细,这也就更显得那张邪诡的脸如同真人,那满头的眼珠子真像活的镶嵌上去一样,让人头皮发麻又恶心不止。

村民们顿时脚一软跪在地上,个个磕头念念有词,但没有一个敢抬头看的。

祝央嗤笑道:“看来菩萨也有自知之明啊,知道自己长得丑,常年把头盖起来,还不准你们看,这么体贴大度的菩萨岂会生我的气?”

“你——”村长抬头看着祝央,眼神恨恨闪过一丝狠辣。

祝央却把签筒递到他面前:“怎么?不信我说的话?那就让菩萨自己回答你啊,你问问他,是不是自己要吃鸡蛋。”

村长看着眼前的签筒,沉默了半响,居然按下怒火道:“行了,你们出去吧。”

“村长?”其他人纷纷不满村长这轻轻放下,被村长回头一瞪,尽管愤愤还是按了下来。

祝央却大笑几声:“我就知道总会有明事理的,菩萨不会让人白受冤屈,哦对了,刚刚菩萨又想吃鳖。”

说着抢过癞头一家被赶出去留在祠堂里的那只鳖,准头极好的扔在了‘菩萨’头上。

“果然看着顺眼,绿毛鳖菩萨,哈哈哈……”

说着笑得让祠堂的人憋屈至极,让玩家和王嫂恐慌之至的出了门。

可饶是这样,村长居然还是拦住了村民们,任由其大摇大摆离去。

等走远,几个快吓死的玩家才道:“你挑衅那玩意儿干什么啊?那明显就不对劲啊,你看村子里的人,都疯魔了一样拿那么邪门的东西当神拜。”

这按照套路看,绝对不出奇的就是这场游戏的套路所在了吧?

“还剩七天呢,这要是——”

看王嫂在一旁,他们也没法说得太深,可意思大家都懂。

王嫂也心有余悸的对祝央道:“要不你们马上就走吧?那东西,不是好的。”

几个玩家闻言苦笑,走?要是能走就好了。

祝央却罕见的没有和众人唱反调:“是啊,这次麻烦大了。”

“你们看我都快把祠堂掀了,村长那老鳖居然还是忍气吞声放我走,看来是所图不小了。唉!鬼怪算什么呀?这么多村民才是麻烦的,他们人多啊。”

你还知道麻烦?那你倒是拿点害怕或者后悔的表情显显诚意啊?几个玩家腹诽。

王嫂听了这话,脸色复杂,也忍不住喃喃道:“对啊,鬼怪有什么好怕的?可怕的是人。”

回到家后,已经过了中午了,王嫂连忙去做饭,不过经这一通,先是齐琪米缸里见鬼,再是那邪门的祠堂。

游戏的危险此时已经掀开一角,大家都没什么好胃口了。

倒是祝央,说着惹麻烦,却是绝对不耽误她吃饭的,和两个小孩儿一起把整盆香辣虾给干掉了。

就着昨天买回来冻好的冰啤酒,两个小孩儿则是可乐,吃得是一阵痛快。

吃完饭祝央见这些家伙还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死样子,嗤笑道:“喂!我说,你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手了,我记得方志远你已经经历过六场了吧?”

“难道哪一场是你不去招惹鬼怪,鬼怪就会放过你的?”说着抿了一口啤酒:“而且要找也是先找我,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这光棍的样子是从来让人无可奈何,几人自然不可能因她三两句话就撇开疑虑,不过祝央也不再理会。

这时王嫂在厨房洗碗,两个小孩儿切好水果放祝央面前。

祝央便问他们:“你们隔壁是不是也有个姐姐?”

两个小孩儿点点头。

祝央又问:“也是嫁人死的?”

还是点头。

“那多久有个姐姐出嫁啊?”

这次两个小孩儿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但是大的那个伸手去拿盘里的李子。

用食指和拇指捻出来,另外三根指头却比得直直的。

三年!

这真相并不难猜,毕竟愚民邪神,来来去去都是玩老了的套路。

但说实话,这个游戏场逻辑虽简单,但并不能算轻松,单是三天包括水鬼以内,就撞到四只鬼了。

还有比鬼更难缠的是被邪门玩意儿唆使,已经狂热到枉顾人命的村民。

至于具体对方怎么操作,还要且走且看,不过对于水鬼祝央倒是比较在意。

她猜测过水鬼有可能是上一场的玩家,不过玩家死后会被束缚在游戏里成为npc?

对于游戏产生的种种结果,祝央还是很好奇的。

这时王嫂收拾完厨房走了出来,祝央也就不再跟两个小孩子套话。

却不料王嫂反倒主动开口了:“我想了想,真的你们还是走吧。”

“最近也是时候了,村子里不太平,你们待在这里没好处——”

“是什么时候了?”祝央突然打断她。

王嫂不料她这么敏锐,脸色一变:“没,没什么,你就别问了,听嫂子的吧。”

祝央也理解她在这村中生活,一言一行很可能不注意就是招惹大祸。

便不再纠缠这个,突然转了口风道:“说说你丈夫吧,虽然这么提起有点冒犯,不过我昨晚梦到一条人头狗,我试着形容那脸的长相,没想到孩子们竟然说是他们爸爸。”

“他真的变成人头狗?”王姐一反刚才的担忧,抓住祝央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恨毒解气的亮光。

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太无礼,便讪讪的松开手,但还是急切的看着祝央。

祝央点点头:“嗯,人头,大黄狗的身体,哦对了,先前还梦到过一个没脸的长发女鬼。”

谁知说完王姐就疯狂的笑了起来,那是真的手舞足蹈宛若疯癫的样子。

“哈哈哈……,我就知道秀秀在天之灵,你个狗东西变成鬼也别想有全尸,人头狗哈哈哈人头狗,正和你个人面兽心狼心狗肺的家伙。”

“哎呀无脸鬼啊无脸鬼,不要脸的鬼自然就是无脸鬼,报应啊报应,秀秀你看到了吗?你高兴不?”

众人被王嫂突然换了个人的样子吓了一跳,王嫂却自顾自的乐了大半天,这才坐了下来。

祝央摊了摊手:“所以呢?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

王嫂擦了擦眼角的笑泪,乐呵呵道:“哦没什么,就是那两个贱人合起伙来想害我女儿换好日子,结果一个两个都遭了报应。”

“我跟你们讲啊,那畜生死在村口的磨盘里,整个人呐,就跟绞豆子一样,全绞成了肉酱,骨头都磨碎了,顺着沟槽流到地上。还剩一个头在磨盘上立着。”

“等发现的时候,村里几只黄狗已经吃了好多肉了哈哈哈哈”

“还有还有,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吊死在树上,就是那颗榕树,脸上的皮都被剥干净了,可不就变成鬼都没脸吗?”

王嫂说得高兴,仿佛夙愿得尝:“哎呀~,我就盼着啊,那两个贱人生生世世彼此不分呐,可怜了我的秀秀——”

说着刚还大乐的王嫂呜呜的哭了起来,这番疯疯癫癫的大喜大悲,饶是祝央也没有料到。

不过基本已经可以破案了,再通过王嫂一些只言片语。

无非是当初她老公包养女人嚣张的带回来让原配伺候,王姐为了三个孩子也不得不忍。

可过不久,那三年一次的倒霉事落到了她家女儿头上,老公的厂子也出了问题。

王嫂本来想偷偷放女儿跑,可那男的既不在乎孩子又把生意起死回生的希望放在‘菩萨’上,认为自家只要心诚,自然化险为夷——

毕竟村子里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于是就亲自和小三一起带着村民,把都快跑出去的女儿抓了回来。

岂料女儿死后,男人的厂子立马出现起色,只不过男人和小三还没乐两天,便双双死于非命,并且是极其残忍的方式。

凶手至今不明,不过也让人很是人心惶惶一阵,以为是女孩儿出逃惹怒菩萨,所以对于不顾整个村子的王嫂,大家也是从此没啥好脸。

王嫂恨毒了那两个贱人,村民,还有所谓的菩萨,可还得带着两个儿子在这里讨生活,所以再怎么也得保守秘密,成为了沉默的帮凶。

可现在她心绪大喜大悲之下,疯疯癫癫的竟然也让祝央把该知道的差不多都套出来了。

其他几个玩家心惊胆战的看着祝央在危险话题边缘试探,欺负人家这会儿脑子不清楚。

但也托她的福,现在大伙儿的处境基本上都已经明了了。

突然祝央问了一句:“除了村里的女孩儿,还有别的女孩儿在这里嫁过人吗?”

王嫂又哭又笑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想到什么似的,惊恐的看着祝央他们。

立马站了起来:“对对,你们走,你们快走,今年的人选该出来了,怪不得那老狗带着你们去祠堂,你们走,走!”

“嚯~~”祝央恍然大悟,随即冷笑一声,身体却纹丝不动。

王嫂见撵不走他们,都快哭了,祝央还突然来了兴致道:“对了,刚刚那癞头三不是说要被吊起来抽一顿吗?咱去观瞻观瞻呗!”

又对王嫂道:“一会儿赔钱的时候我帮你要,保证让他家以后穷得只能穿一条裤子。”

王姐是真想抽这傻棒槌的闺女。

下午一行人就真的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榕树前,果然这里的规矩还是说到做到的。

那癞头已经被吊起来了,现在大家伙儿都吃完午饭,该来的都来了。

祝央冷眼数了一圈,这个村子看着房子稀稀拉拉,但因为村子实在大,人居然不少,光来这儿的就有好几百号。

玩家一旦和邪神对上,说不定最难缠的反倒不是邪神本身,而是这些作为打手的村民。

浩浩荡荡这么多人围观了一场鞭刑,癞头三被抽得嗷嗷惨叫,他家老娘坐在地下拍腿大哭,边骂边哭。

这还不打紧,祝央还伤口撒盐的来管她要钱。

她直接叫来了村长,仗着这老狗现在稳住他们的打算,可劲的敲诈,最后替王姐抠了三千块赔偿过来。

这钱在外面还不够祝央买一双鞋,不过却相当于癞头一家现在能拿出来的大半家当了。

癞头娘倒是不想给,但也得看心里有鬼的部分知道实情的村民答不答应。

因下午看了场热闹,王嫂也没出去干活,拿到钱回家也该准备晚饭了。

祝央见两个小孩儿以前中午带的饭就玉米饼子和咸菜,听他们说有时候是红薯或者煮玉米,总之来来去去都是这些。

昨天便在集市上一人买了个饭盒,一蓝一灰的塑料饭盒,明天他们又要开始上学了,晚餐做好之后,王姐便满满的给他们盛了两份丰盛的便当。

两层的盒子,一层是饭,一层是菜,菜是晚上做的红烧鸡翅,莲白盐煎肉,还有鱼香茄子和尖椒鸡丁。

两个小孩儿从没带过这么丰盛漂亮的午餐去学校,稀奇得不得了,吃晚饭的时候都扒这饭盒不放,睡觉之前又小心的放冰箱里,慎重的祝央都以为那盒子跟鸡蛋壳一样脆。

到了晚上,王姐还想劝他们,祝央打了个呵欠就自顾自回去睡觉。

昨晚扔了一张被子过后,王嫂早上把她新被子的被套拆下来洗了,大太阳底下一上午就晾干了。

祝央晚上盖着一股好闻的皂角味,这让她心情不错。

渐渐入睡后,祝央感觉自己突然出现在某个地方,看起来有点眼熟,应该是白天在哪里见过。

可她这会儿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有些迷迷糊糊的。

这时就见到一队迎亲队伍从竹林那边走了过来,步伐诡异,没有吹吹打打,而且整列队伍所有人。

接引的,摇幡的,抬轿的,居然全是身量纤细的女孩子,各个身穿喜服,头上盖着红盖头,仿佛人人都是新娘,又人人都可司其职。

接着迎亲队伍就直直的来到祝央面前,放下了双人花轿,所有人指着花轿的方向,请她上轿。

那一个个新娘打扮的人手指着同一个地方,僵硬得跟石像一般。

可突然有阵风吹过,掀起了祝央面前一个新娘的盖头,祝央从对方那露出片刻的真容中,居然发现这个新娘的头发是金色。

漂得很透的白金色,配合新娘白皙的皮肤很好看,但也绝对不可能是村子里的人。

祝央心中疑惑,可这会儿脑子僵硬,即使奇怪也抓不住重心。

她仿佛被催眠一样,一步步往轿子方向走去,好像这轿子有吸力般?

而就在离轿还有两三米的时候,突然轿子旁边一个新娘掀开了轿帘。

祝央看到这双人轿的一边已经坐了一个人,正是村民们祭拜的菩萨,但比起祠堂的那尊像,这里就是十足的真人了。

没有了石头的死板,真容得以完全还原,普通的长相,阴森狞笑的嘴角,脑袋上全是一个个黑色的眼珠子,仿佛有各自的生命般,一眨一眨。

祝央突然就头皮一麻,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这时候新娘队伍催促她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让人打从心里发毛烦躁。

祝央却讽刺一笑,摆了摆手做出个谢绝的手势——

“啊不好意思,催也没用,这么龊的丑逼我怎么可能嫁?”

这话一出,整个竹林突然卷起一阵阴风,众鬼新娘僵了僵,那轿子里的男人却是脸色沉得阴狠。

祝央一副光棍棒槌伤人不自知的认真道:“你不乐意这也是事实啊,总不能因为我说了实话就生气吧?”

“啊错了,不是嫁不嫁的问题,你这种丑逼我看一眼都会洗眼睛,别别别,别用不识好歹的眼神看我,你不配,啊!跟我念一遍——”

“你——不——配!”

“还不信呐?那要不要给你看看我前男友的照片,标准一下跳到你这种程度,那不是跳楼,那简直是从外太空跌进海沟的差距,难道这么丑不应该躲在洞里自暴自弃吗?为什么要出来炫耀你这张丑脸?”

“哎哟哟!这么些大闺女哦,就你个獐头鼠目的瘪三配消受人家小姑娘吗?”

说着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妈呀,丑得只看一眼,就把人吓醒了。”

祝央还想骂,只听周围传来一声铃响,那头顶长包的丑逼不甘的恨恨瞪了她一眼,随着眼前的新娘们渐渐隐去身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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