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这场婚礼的新郎还倒在高台之上。
匕首插在他的胸前,几乎整根没入,他闭着双眼不省人事,身下的血红蔓延的越来越多。
相田镇成走到了樱田勇的旁边。
这个不知死没死的男人身侧还半蹲着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黑发青年。相田镇成很快就认出这是当时在仓库里那个和他发疯的小子。
“死了吗?”他问。
太宰治慢慢回过头,狭长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瞥来,懒洋洋地道:“还没——”
“不知这个结果合不合你的......”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见到对方将枪口指向了他,于是只得满脸无趣地闭上嘴。
相田镇成显然并不想和说些多余的话,视线向下划过,冷声道:“翻一下樱田勇的裤子口袋。”
太宰治瞄了一眼手/枪,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膀,拉着长音说道:“是,是。”
他将手伸入那条黑色的西裤,从其中一侧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明显是放用来存放结婚戒指的的黑色小盒。
他晃了晃盒子,再度望向相田镇成,“是这个?”
“给我。”相田镇成伸出没有握枪的那只手。
黑发青年直接朝他丢了过去。
珠宝店的抢劫、绑架樱田勇、结婚戒指、宝石。
原来如此。
太宰治慢悠悠地站起身,对面那个男人抓住被他抛去的小盒,直接装入了身上的口袋里。
“我说,大叔啊。”他叫住了这个满身血腥气味的男子。
“怎么?”
“如果【书】的碎片是戒指的形态的话,可是没有办法实现你的愿望的哦。”他朝着相田镇成微笑了一下,“就当是知情人士的好心提醒吧,即使你把它带回去,这一切也都是一场无用功呢。”
相田镇成的身影顿了顿。
原本准备即刻离开的他转回身,又朝着太宰治挑了挑眉,“你还知道什么?”
这个黑发青年歪了歪头,弯起眉眼,嬉笑着道:“我还知道——”
“你也就到此为止了。”原本轻扬着的语调骤降了温度,转变为无尽的深沉。
相田镇成怔愣了一瞬间,常年的训练与强劲的危机意识令他立刻躲闪开了从身后袭来的,带着灼热火焰的拳头。
凌厉的一拳擦着他的脸皮划过,他立刻灵活地移动着步伐闪躲开这一记攻击,可是脸皮还是被蹭出一个口子,很快便有殷红的液体从中流出。
“我不是说了,这把手/枪里还有十四发子弹。”他咧开嘴角,抬起手背蹭了蹭火辣辣的脸颊,“看来你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我开枪了?”
沢田纲吉暂时停下了动作,那双燃着金红的眼眸携着凛冽的光扫来。最后,他流露出嘲讽的、犹如在蔑视一团垃圾的眼神。
“开枪。”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后轻嗤了一声,声音不带丝毫的温度:“你想要你的子弹射向谁呢?”
相田镇成呆滞了一瞬,他将目光放远看向整个结婚会场。他这才发现,这处宽阔的草坪上,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和你聊天很愉快呀,大叔。”站在不远处的太宰治笑眯眯地将手揣在口袋里,“其实我原本想着我们还可以稍微再多聊上一会的,不过纲吉的效率太高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呢。”
趁着刚才的关头拖延时间,让这个会用火焰的男人带走无关人士。
用时还不到一分钟,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
相田镇成看了一眼掌间还流动着火焰的男人,禁不住抽搐了几下嘴角。
他慢慢朝后退开几步,转而将□□指向了太宰治。
“我劝你还是不要挣扎啦,”黑发青年笑盈盈地摊了摊手,“从你走进这个地方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机会了哦。”
相田镇成没再说话,直接朝着太宰治和的方向连续开了数枪。
有的子弹飞跃过怪异的轨道射向太宰治,有的却是飞向了奄奄一息的樱田勇。
沢田纲吉动作迅速地处理掉了这些子弹,待他重新落回地面的时候,相田镇成早就已经跑远了。
沢田纲吉朝太宰治点了一下头,随后面无表情地追了上去,燃着金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其实也没必要那么卖力的。”太宰治小声嘟囔。
谁叫相田镇成为了找碎片,不惜把整个ric都给炸掉了呢。
ric每年的经营额都是港口黑手党收入的极大占比之一,怎么想都知道森先生是觉得不会饶过那个男人的。
以及,不怕子弹的人,在港口黑手党其实也不算少见了吧。
被留下的黑发青年低下头,看了一眼那个胸前还插着一把匕首的男人,暗自叹了一口气:“好了,接下来我就负责跑个腿,送你去医院吧。”
其实在参加婚礼之前,沢田纲吉和太宰治就预料到这场婚礼注定不会宁静。
他们都在猜测,婚礼进行之时,许久未曾出现的相田镇成会跑过来搅局。
为此纲吉甚至和樱田先生单独联系过,也和对方讲明了他注意到的,来自稻森惠子的异常。他表明自己是出于好意,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告知樱田勇,稻森惠子很有可能和相田镇成接触过的事情。
樱田先生当时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兴许是纲吉说话十分真诚的缘故,也可能是异能力在帮助他鉴别的缘故,总之当纲吉来到婚礼现场的时候,这个男人还朝他表达了感谢。
他说他要赌一把。
不是赌相田镇成会不会来,而是要赌稻森惠子究竟是否会伤害他。
只可惜结果不尽人意,甚至达到了惨烈的地步。
因为事先和樱田先生联系过的缘故,这场婚礼事实上还有一些“场外宾客”。
比如,等待着抓捕通缉犯相田镇成的警视厅,还有这次行动上破天荒和警视厅提出了合作的港口黑手党。
城市的特殊性使得警视厅方与这个本地的龙头组织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在他们有着同一目标的时候,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进行合作。
虽然关乎着各自的利益,但最终目的毕竟还是为了清缴掉现身在这个城市的毒瘤。
相田镇成一路奔跑,迎面撞上了等待他已久的、港口黑手党的现任干部中原中也。
子弹从他的□□之中飞出,却在带着一众特警的中原中也身前强制性地停滞下来。
金属弹壳的表面渐渐蔓延上了暗红色的光芒,这个有着明艳橘发的青年满脸不屑地将子弹以充满爆发力的小腿回敬过去。
“总算找到你了啊,相田镇成。”中原中也冷声道。
这位前干部的反应还算快,勉强躲过了这些子弹,想要再度开枪的时候,却发现这把枪已经没有子弹了。
他暗骂了一声,直接将其甩落在地,连忙从腰间翻找另一把手/枪。
然而就在他刚刚翻找出来的时候,他却被一击重拳击中,手/枪也随之脱落。
一直跟在他后面的男人——追上来了。
沢田纲吉燃着夺目的绚丽火焰,以那双毫无情感的金红瞳眸紧紧凝视着他。
“相田镇成。”他轻启唇瓣,无情地为这个男人的罪孽进行宣判:“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沢田纲吉从瘫倒在地上已经丧失了意识的相田镇成口袋中掏出了那枚黑色的小盒。
他打开盒子,发现在盒子中央,还摆放着一枚钻戒。
戒指上镶嵌着一枚湛蓝色的宝石,即便没有阳光的照射,似乎也璀璨的熠熠发光。
他将手轻轻覆在了上面,很快便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却能被人隐约感受到的流动的能量。
是碎片。
沢田纲吉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将世界意识的一部分转变为婚戒送给自己的心爱的女子,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情。
只是......
他近乎悲悯地慢慢闭上了眼睛。
樱田先生,有些事情并非是那么简单就可以弥补的。
你看,你的“弥补”,让那个已经经历过丧女之痛的女人,又一次经历了什么呢?
正午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了。
这处婚礼会所的不远处,伫立着一座钟楼。每逢中午的时候,就会发出横跨旷野的清脆钟声。
原本这个时候,一对新的夫妻应该站在蓝天之下,被拥簇于繁花之中,在祝福着他们的神圣钟声里进行拥吻的。
只不过......
这一幕,再也不可能发生了。
拿走了第三块碎片之后,沢田纲吉便离开了。
他前往了正在抢救樱田先生的医院,见到了还在手术室门口等待的太宰治。
手术室门口的“急救中”的红灯还在亮着。
他坐到了太宰治旁边的座位上,哑着嗓子问:“情况怎么样?”
“感叹一下樱田先生的好运气吧。”太宰治耸了耸双肩,“纲君知道‘镜像人*’吗?”
纲吉眨了眨眼睛,反应了半天才明白对方是在说着一个有关于医学的名词。
“你是说......”
“嗯,是啊。”太宰治点点头,“想必樱田先生活了三十几年,也是才知道自己竟然是那罕见的百万分之一吧。”
“心脏长在了右侧,而那把匕首插在了左侧。”
“常人的话,匕首没入那种地步,心脏都要被一刀捅穿了,想必早就已经死了吧。”黑发青年轻声说着,目光再度瞥向了手术室的大门。
说不定是还不到该死的时候呢。
他在心底得出了一个完全没有科学依据的结论。
感同身受地来讲,说不定他多次自杀未果,也是因为还不到该死掉的时候。
毕竟,要是死在了二十二岁之前的话,想必就见不到这个名为“沢田纲吉”的男人了吧。
“所以,是脱离生命危险了对吗?”纲吉问。
“嗯。”太宰治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注意到了这个棕发男人流露出了有些困倦、又忧心忡忡的表情。
“纲君,累了吗?”
“有点。”对方回答的声音很轻。
太宰治抬起手,笼住身侧之人的头部,小心地使其躺在他的肩头。
“睡一小会吧,纲。”他说。
三枚碎片被集齐了。
“一直以来,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镜像人:是指“心在右肝在左”五脏六腑全对调,就像平面镜的成像原理一样。人体主要内脏“心、脾、胃在左,肝、胆在右”,镜像人这种情况极为罕见,专家认为所有器官都长反的出现几率只有几百万分之一。(摘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