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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1 / 1)

周岩20岁那年的暑假,赵东阳本想带着她去欧洲游玩。可是她却早一步在本市的孤儿院找了份义工,合同也签了,整整两个月她都要在孤儿院度过。

赵东阳坐在办公桌前,盯着那份合同。他维持着礼貌的微笑,抽屉里还放着几本欧洲城市的旅游杂志。那是前一天他交代秘书准备的。几本厚重的旅游册安静地躺在抽屉里,等不及重见天日,便被两张合同纸永远关在抽屉里。

他憋着胸腔里的怒气,脸上仍带着笑:“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外面气温高,周岩擦着额头的汗渍,闻言答道:“本来没希望签下来的,那边的人也要多方审核。前天刚给我打电话,说是我的资料通过审核,早上刚过去签好的合同。”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赵东阳死死盯着她。

“啊,”周岩越身抽过他手中的合同,折好放进书包放好,回答:“你之前不是说让我做喜欢的事吗?这就是我喜欢的事。”

“我是说过,”赵东阳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她身旁,要揽她的肩膀,却被她轻巧地避开,他也不恼,继续说:“但不包括这件事,你做什么都可以,来我公司实习,去奶茶店兼职,去书店打工,我都不会反对。可你为什么去孤儿院?”

周岩离他两步远,打开刚才在楼下买的矿泉水,打开猛地灌一大口。喝得又急又猛,她呛了几声。

“叔叔,我都不在乎,你又在怕什么呢?”

赵东阳:“……”

半晌,他重重叹气:“行,你喜欢去就去吧。不过,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周岩倒也不拒绝,笑着说:“好呀。”

后来赵东阳再回想起来,才慢慢反应过来他纯属跳进她事先挖好的坑。

周岩在孤儿院当了半个月义工,有天她打通了赵东阳身边助理小陈的电话。小陈又把电话转接到了赵东阳的手机上。

果不其然:“有事直接打我电话,你找小陈做什么?”

后来连续半年,周岩再没见过这个小陈,听新的助理说是调去外省的公司了。

“我以为你在忙。”那时周岩对于他的厌恶还没有那么明显,偶尔也能跟他很好地说话。就像小时候粘着他一样。

“最近还好吗?家里有那么多空房间,你为什么住在孤儿院的员工宿舍?那边环境那么差,你住得习惯吗?”

“这边人少,我在这里多少也能帮点忙。”她笑着,“而且食堂的饭菜很好吃。”

赵东阳听她这么一说,顺着道问:“有多好吃?”

“昨天孩子们体检,我也跟着上称,胖了3斤。”

赵东阳望着落地窗外的斜阳余晖,这才想起他已经半个月没见过她了。

“晚上我去看看你吧,有什么东西需要带的吗?”几乎不等对方的同意与否,他直接将后路砍断。好在周岩连忙应下:“我没什么缺的,要是真想带,买些画笔画具过来吧。这里画画的工具都老旧了,没多少能用。明天下午刚好有一节画画课。”

“好,还需要什么吗?我让秘书买了一起带过去。”

“其他暂时没想到,等哪天想起再说。”

晚上赵东阳在孤儿院所在的隔壁街等了很久,天色渐渐昏暗,他时时看手表,又盯着窗外的那条人迹稀少的街道。

终于周岩出现了。

半月未见,她头发长了不少,脸上也变得红润,看着确实比先前胖了些。

落座,服务员端着菜布了一桌。荤素搭配摆了一桌。

赵东阳替她舀了碗香草小肠汤,说:“都是你爱吃的。”

周岩却没抬筷子,草草地掠过一桌色泽鲜美的菜肴:“刚才吃过了。”

赵东阳脸色霎时变得难看,看她的时候,明显带了责怪。

她解释道:“有个小孩临时闹了,安抚了很久,才肯吃饭。我们俩比赛谁吃得快,到了刚才我才有时间出来。”

赵东阳摸着精致圆润的茶杯,听她慢慢说完,才问了一个最直接的问题:“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吗?”

周岩迟疑了两秒,才说:“不算喜欢,但在那里我很快乐。”

赵东阳没说话,只是续了杯茶。

她又说:“被人需要的感觉很好。”她说的时候,微微垂着脑袋,从赵东阳这个方向看过去,能看到她轻颤的睫毛,还有微微弯起的唇角。

很快她又抬头,直视他的双眼,暖暖微笑着,表明这次的来意:“前阵下雨,冲破了后院的花房,沟渠也冲破了不少。叔叔,你不是一直在做公益事业吗?能不能帮帮那里的孩子们?”

“这段时间孩子们都不能去花房玩。资金短缺,能请到的人也少,短时间内根本修不好。”

赵东阳打住她的话,问了句:“这个时候我是被你需要的人吗?”

听到这句话,周岩像林中受了惊的小鹿,抬眼慌乱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赵东阳很满意她的反应,她惊慌,证明她在害怕。他说:“我很开心你第一个人想到的是我。回头我让秘书安排。”

周岩点点头,不放心般:“尽量快点。”

好好的一桌饭菜就被晾在一旁,赵东阳又问了她这段时间的情况。也许是因为她今天是有求而来的,接下来的问话很顺利,周岩几乎是有问必答。

走出餐厅的时候,抬头一看已是月上柳梢。

“那叔叔我先走了。”

赵东阳长腿一迈,三两步越下台阶,“也不远,我送你过去。”

夜色飘渺,这里离市区远,属于郊区的管辖范围。夜里的行人并不多。灌木丛里偶尔传来野猫的呜咽声,在漆黑谧静的夜里,那声音有点瘆人。

赵东阳瞧了她两眼,率先打破这层静默,问:“马上就大三了,对以后有什么安排吗?是考研接着深造,还是找工作?”

周岩摇摇头:“不考研了,读书不适合我,顺利毕业找份工作就可以了。”

夏天夜里的风总是闷热异常。

赵东阳解开纽扣,透了透气,说:“以前你不是说想去北京读书吗?要不研究生就考去那里吧。”

周岩挑眉,偏头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笑道:“再说吧。”

挑起这个话题的人却不想就这么糊涂过去,认真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做?”

“你总有你的理由,我猜不到。”

比如高考完填自愿的时候,他通过别的手段,将她的第一志愿改成了本市的大学。虽然现在的大学也是一流重点大学,但并不是她想要的。

孤儿院近在眼前,赵东阳停下脚步,路灯下,他低头看她,说:“我想了很久,你开心最重要。”

周岩盯着地砖看,不吭声。

“好了,很晚了,你进去吧。资金的事我回去就让秘书去办。回去好好洗洗美美睡上一觉。这边的事尽力就好,不要太勉强自己。我忙过这段时间就来看你。”

那时也许赵东阳还对着两年前发生过的事带着歉意,他说话总是很随和,除了周岩忤逆得太过分,不然他总是和和气气的。周岩天真地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会慢慢回到正轨上。

周岩在孤儿院认识了一位阿姨,此人姓顾,单一个‘茹’字。她说话总是声音轻柔,声线也低。与你讲话时总是笑笑地盯着你看。

周岩渐渐与她熟悉起来。

顾茹来的时间不多,一周三次。第三次来的时候,她给周岩带了自己做的小饼干,甜的咸的都有。

周岩道谢,顾茹轻轻摸着她的头发,说:“见到你总是格外亲切,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

后来周岩才知,顾茹至今未嫁。至于原因不得而知。

她在国外工作,今年因为家里有点事,便休了年假回国。

饼干吃了几块,喉咙干涩,周岩起身烧水泡茶。她对茶道没有研究。只是水开了就冲茶。

顾茹在一旁摇头笑道:“周岩,茶不是这么泡的,你这样与喝白开水没什么区别。”说着她接过周岩手中的水壶,一步一步地教她如何泡茶。

果然第二次泡出来的茶,味道甘甜,入喉后,留有余香。

周岩一边喝着一边问:“顾阿姨,您对茶有研究?”

顾茹给自己倒了一杯,说:“研究算不上,有人喜欢这么喝,我去学了一段时间。”

周岩并没有往下问那人是谁。两人喝着茶,吃着小饼干,偶尔交谈着孤儿院里孩子们的事。

后来直到顾茹在异国他乡离世,周岩都没能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人指的是谁。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八月下旬的一个午后。

离合同签署的日子马上来临。周岩渐渐有了种不舍的痛感。但她平日课多,这里离学校又远,她根本没时间过来。

那天午后她正翻着一本国外各所大学的资料书,自从上回赵东阳说过考研的事,她又从网上查了很多国外学校的资料。

北京还是太近了,既然他松了口,那么走得更远一些岂不是更好?

本是下午睡觉的时间,5楼的宿舍却传来了哭闹声,且这声音愈演愈烈。周岩不放心地想上楼看看。临了离开前,她将书签放到未看完的那一页,那是英格兰的一所名校。

宿舍中两个小孩挣扎谁先怕床梯而吵得不可开交。里面有老师在为他们调解,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却在一番说解下,握手言和。周岩看着他们这个年纪,尚还懂得为自己谋取利益。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要为周边人的眼色而生活。她突然为两个吵得凶狠的孩子而开心。

事情和平解决,她回到了寝室,只是原本空寂的房间里,此时却多了一个不速之客。顾茹坐在她刚才坐的位置,翻看那本厚厚的资料。

见她推门进来,她笑着问:“打算出国读研究生?”

周岩端着大水壶给她倒了杯水,说:“还在考虑中,我对国外的学校不熟,还在摸索。”

顾茹接过她的水,喝了两口,放在书桌上,翻回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抬头仰视她,“我看你全书就在英格兰这页做了些笔记,怎么,有考虑去英国的学校吗?”

“嗯,有在考虑那边的学校。”

顾茹合上书,放在桌上,起身与她面对面,她抬手将周岩额前散下来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说:“我本科在英国读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如果你想申请我那所学校,我可以帮你问问相关专业的导师。”

周岩对上她的眼,只见后者温柔地笑笑,轻轻抱住她:“我没孩子,可能以后也不会有,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你很熟悉。明明我们才认识不久。我后天就要回去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联系我。我很荣幸能够帮到你。”

这是周岩短暂的二十二年岁月中,第二回遇到待她这么好的人。

“好的,顾阿姨,我有什么不懂的,一定会问你。你不要嫌我烦。”

“傻孩子。”

两天后,顾茹远赴大洋彼岸。她拒绝周岩送她:“我一直都认为人生没有离别,我们只是换个地方生活,但我们的心一直在一起。你不要来送我。”孤儿院的工作告一段落。周岩离开的前一天,后院的花房也修好了,比之前多了许多花卉和假山,另外赵东阳还添了一笔钱,将隔壁锻炼场所扩建,增添了不少适合儿童玩耍运动的器材。

大三开学在即,周岩想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行。

她整天三点一线,往返于教室、图书馆、宿舍。期间赵东阳抽空来看过她一回。

初秋季节,天气变冷了许多。周围人都在短袖外面加了件薄衫。周岩怕冷,更是早早地就换上了长衫。

相比于孤儿院那段时间,这个学期她消瘦了不少。赵东阳仔细打量着她:“食堂饭菜不好吃吗?”

周岩浅浅饮着冒着热气的咖啡:“不是,最近课程比较多,有些吃力。”

“这样吧,我在学校附近给你租套公寓,帮你请个阿姨,你下课就去那里休息吃饭。”

周岩捂着杯子,缓缓笑道:“不用了,忙过这段时间的课题,之后会清闲许多。”

赵东阳仍在坚持:“你脸色很难看。听话,你可以不用去那里住,中餐和晚餐回去吃就行。”

周岩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那边还在碎碎念:“瘦得太厉害了。”

“好,不过等我课题一结束,就不要再请阿姨了。”

直到次年一月的这段时间,周岩下课就回到学校东门赵东阳租的公寓,吃完饭,她休息十分钟,又很快地赶回学校。

为此赵东阳用了些手段查了周岩这学期的课表,如她所言,课程安排得满满的。又打听了她最近在忙的课题,那边回答道是为明年的毕设做准备。

赵东阳悬着的心总算踏实地落了地。

每到年末,赵东阳总是最忙的,从早到晚几乎见不到人。

周岩抽空回了趟赵东阳所在的住处,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下楼的时候,她转弯去了趟书房。

从里到外,一层层搜寻过去,想找的东西依旧没找到。她叹叹气。拉着行李箱下楼。

去年年末,她听从顾茹的建议,报了今年一月下旬的雅思。考试马上在即。她成天泡在图书馆。学校已经进入寒假时节,校园里空荡荡的。好在每年的春节学校都会有学生申请留校。

赵东阳忙着年尾的工作,几乎住在了公司。周岩对那栋房子很是抵触,除了必要的时候,她几乎不怎么回家。

那天晚上结束学习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天下了大雪。原本雪地就厚,这下更是积雪层层,连走路都难。

周岩拿出手机,给远在大洋彼岸的顾茹打电话,那边正是早上6点。顾茹正巧出门锻炼。

电话还未接通,赵东阳来了。

他踩着层层厚雪,来到她面前。一如当年他如天神般降临到她的身边,带她离开冰冷的孤儿院,给了她一个家。

他叹气,说:“你啊。”又将环在脖颈间的围巾取下,缠绕在她的脖子处,徒留一双澄黑的眼睛。

周岩跟在他后面慢慢地踩着步子,走得异常小心。心想,要是没发生那件事,或许他们现在的关系不会那么尴尬。他还是那位英俊温暖的叔叔。

时间悄然流逝。大四那年的12月,周岩收到了英国某所学校的offer。她握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再三盯着网页看了几遍,确认无误后,她截图将这个好消息发给了顾茹。

周岩一路走来,很少有能分享喜悦的人。从前还有赵东阳,后来连赵东阳也不存在了。

顾茹很快打电话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恭喜你。”

周岩贴着墙壁,寝室的其他三位室友还在为后天的考研而奋战。她走到阳台合上玻璃门,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痴痴地笑着:“等明年签证材料下来了,我去您那边,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顾茹笑着:“前几晚不是刚视频过吗?”

“视频不算,我想见见您。”

“好,如果到时你没时间,我去那边找你,刚好也去看看我的导师和朋友。”

然而这场相约终究没能实现。或许说一辈子都不可能完成。

大四下学期,因为周岩已经将毕设完成了,她一边联系导师,一边着手准备签证材料以及毕业事宜。

那是四月的一个午后,周岩学累了,跑到图书馆一楼的饮料区买了杯柠檬水。甫一转身走到图书馆后门,一月未见的赵东阳此时风尘仆仆地站在不远处。

“叔叔,你怎么来了。”

赵东阳盯着她看了几眼,眼神意味不明。周岩只觉得莫名奇妙,抓着衣角的手徒然缩紧。

他说:“再不来我就要见不到你了。”

周岩手中的手机一落,他还是知道了。

“如果我今天没来,你打算瞒着我多久?是不是等着上了飞机,落了地,才告诉我这件事。”

图书馆后门一向冷清,又是慵懒的午后时光,这边几乎没人会来。

“你最近忙,我想过段时间再告诉你。”

“周岩,我本以为4年过去了,这4年里你要做什么我都不反对,我也不监视你。当年是我偷改你的志愿这是我的错。后来我也想通了,你要去北京读书你就去。我也不拦着你。昨天看到那张录取通知书,我算是明白了。你本意不是去北京,离我远远的就对了。”

周岩手指抓得紧紧的,指尖发白。

只听赵东阳又道:“只是我没想到,周岩,你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他冷冷笑道:“就连学费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径直去联系你那八杆子打不着的亲叔叔。”

“周岩你搞清楚,他不姓周,他与你们周家没有任何关系。但凡你跟我讲你要去国外读书,你跟我商量,一切都不是现在的模样。”

“那是怎么样的?”周岩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走到垃圾桶把还未开封的柠檬水扔进了垃圾桶。

她轻轻道:“我跟你商量你就会放我走了吗?”

赵东阳别过脸不看她。

她又道:“如果你真会放我走,15岁那年,叔叔和婶婶说要领养我,你就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更不会给他们公司下绊子。”

“如果你要放我走,在我高考成年的那年,你就不会假借醉酒这个最下流最肮脏的理由对我做那种事,更不会在后来偷偷改我的志愿。”

“赵东阳,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那天两人不欢而散。

紧接着周岩隔天登陆网页要查看信息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邮件。

绝望再一次降临。

她主动回到了市中心的住处。

赵东阳像是早就预料道一般,在二楼的书房等她。黄姨早就不知所踪。她踩在瓷砖上,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无比艰辛。

“想喝点什么?”

周岩摇摇头,只问:“为什么?”

赵东阳擦着书桌上的一座木雕假山,那是周岩10岁那年,他们去浙江游玩的时候买下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阿言?”

见周岩愣着没接话,他又说:“你以前总是不喜欢理人,我没想到,短短的暑假两个月你就跟一个陌生人亲得跟什么似的。周岩,是不是想着改姓顾比较合适你。”

“你不是说你不会监视我的吗?为什么?”

赵东阳放下小木刷,抱着木雕假山转身放置书架的最上层:“我发现一旦不管着你,你总能做出一些让人头疼的事。”

“你总是在为自己的私欲找理由。”

赵东阳转身,摘下眼镜,放在书桌上,“比如?”

手指用尽全力掐着皮肤,层层痛感席卷全身。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僵硬得如同另一个时空穿过来的一般:“你得不到的人,你就在我身上找存在感,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原来你知道。我还以为……现在想想事情也没那么糟糕。”

周岩睨他一眼,厌恶的眼神,犹如在看臭水沟里的老鼠,只感到令人作呕的不舒服感,“我为我爸妈认识你这样的朋友而感到不值,你就是禽兽,是阴沟里的臭老鼠。”

赵东阳走到她面前,端详着她的脸庞,就这张脸而言,除了鼻子像周远,其他就是苏苒再现。

他微低着头,“要不要再告诉你一件事?”

他说完这句话很快撤离,端起墨色茶杯轻轻吹着冒着热气的茶,茶味香沁。他一杯饮尽,将杯子一甩,旋即四分五裂。他道:“你记得你父母当年怎么死的吧?你以为就是单纯地一场意外车祸而已吗?”

见他笑得极为深沉,周岩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轻轻说着几句:“不可能,不可能。”

偏偏赵东阳步步紧逼,将她困在书架前,他笑得可怖又可悲,附在她耳旁道:“没错,是我害死了他们。今天我这么告诉你的原因很简单。恨我就留在我身边,这样你才可以报仇。”

“那父亲?”

“一开始就是错的。生他们可以在一起,死了还想同穴?做梦。”

夜里下了场大雨。周岩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往事再三出现在她的梦境中,告诉她一切不会远去。

她下床去客厅倒水喝。

赵东阳人已经走了,这些年他就是这样。只要她的生活轨迹一脱离他的掌控,他就会亲自上门。每次来来回回的话都是那几句。一开始两人见面只会针锋相对。再最初得知真相的时候,周岩想过报警。

赵东阳环抱双臂冷笑盯着她:“你有证据吗?再说了你父母的职业特殊,说是仇人上门报复都会有人信。十几年过去了,我养了你十几年,会有人信你的话吗?”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周岩第一反应也是报警。可在隔天她收到了一条消息,赵东阳说父亲的墓碑出了事。父亲的碑在武城,那是她母亲从小生活的地方。他们的墓碑是无字碑。她想不通这么多年过去了,有谁还会找上门。

收到那条消息的隔天晚上,周岩接到了赵东阳的电话,说是当年的仇人找上门,但他那边已经处理好了。

他带回了一个消息。

“乖乖留在我身边,每年我都会带你去见他一面。说不定那天我烦了,你也就自由了。”

后来再知道父母的死因,周岩彻底疯了。她想她还不如就在冰冷的孤儿院长大,虽然不受待见,吃的有上顿没下顿,但好比过如今这般地狱般的生活。

这个魔鬼害了她的双亲,将她处心积虑抚养长大,再将其占有。这样疯魔的人生历程是她压根就无法接受的。

那晚后半夜她来到赵东阳的房间,手里藏了把匕首,赵东阳并没有入睡,他坐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景色。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你来了。”

疯魔的人生并没有随着这把匕首就此到头。赵东阳还活着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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