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寒想起林振良房间里那个上锁的抽屉。
拿着钥匙成功地开了锁,在里面发现一份五金店店面转让的合同、半袋白色粉末,还有两张信山市开往桐疆的火车票。
火车票上分别印着林振良和孟玟娇的名字。
林振良是真的沾了不能沾的东西,而且上瘾了。
林振良要卖掉五金店,跟孟玟娇一走了之。
这两点认知让林岁寒如坠冰窖。
焦急杂乱的脚步从楼下一路到了房门口,林振良把门推开,跟林岁寒面对面撞上。
“我要报警。”她看着林振良苍白的脸,说话时带着颤音。
林振良知道她发现了,着急起来:“不行!你是不是想害死你老子?我被关起来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养了你十几年!”
林岁寒把合同和火车票摔到地上,情绪到了临界点,像有颗炸弹在她身体里炸开,炸得她血肉横飞,几近崩溃。
“你不是也没想过我的死活。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你跟孟玟娇跑了,我没爹了,我就是孤儿了!”
“不是不是,”林振良拖着她,上下嘴唇哆嗦着,枯木枝般的身体挡在门口,“闺女,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这样……我这次去桐疆就是准备去戒毒的。真的,你信我,我跟她一起都是去戒的……”他仓皇地解释着,“你奶奶在桐疆,这你是知道的……你奶奶会帮我……也……也好照顾你,你也跟着一起去。”
说到奶奶岳春明,林岁寒的声音缓和了一点儿:“真的?”
“已经联系好了那边的戒毒所,我会主动进去的,主要是不放心你,你再有一年就要考大学了,有你奶奶陪着你,让我心里也好受点儿……”
岳春明的确定居在遥远的桐疆,林岁寒打电话过去求证:“奶奶,我爸跟你说了吗?”
岳春明说:“他太糊涂了,好在还没陷太深,还想要自救。”
聊了两句,挂了电话,林岁寒就这样信了一半。
她脑子很乱,像水干涸后留在泥坑里的鱼,艰难地喘息。
只跟林振良提了一点,他不能带上孟玟娇,不能跟孟玟娇一起。林岁寒对孟玟娇有太多的芥蒂难以释怀,自从她出现,父女俩的生活一点点发生变化,林振良一步步被拉入火坑,变得面目可憎。
林振良迟疑之后还是答应了。
他太着急,一刻不停地跟人交接把五金店盘出去,一刻不停地去学校办退学手续,一刻不停地打包收拾行囊。
林岁寒坐在北上的火车上,觉得恍惚而不真实,仿佛只是眨了几下眼睛,面前就变换了一个世界。
火车经过大片翻滚的麦田和连绵起伏的山峦,飞速掠过的景色像黑白胶卷上的斑点,她忐忑、不安、惶惑,如同失足跌入洪流中。
手里还捏着手机。
她想过要联系陈熠宵,先说对不起。不要吵架,多不值得,她那么喜欢他,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冷战上?还要联系温岑知、唐玉阶、唐拾,让他们不用担心。
可她心里太乱,又想等到了桐疆,见到了奶奶,再给他们报平安。
只是等到了桐疆,变故丛生。
她着了孟玟娇的道,林振良骗了她,孟玟娇就在那趟火车上。两个瘾君子一会合,神智尽失,还戒什么,只管放纵着自己享受一刻极乐。
有些东西一旦沾上,哪有迷途知返,只有沉沦至死。
林岁寒没见到岳春明就被关了起来。
租的地下室,她被关在一间逼仄不通风的房里,她的手机被拿走,想尽办法也逃不出去。
林振良每日给她送三餐进去,偶尔良心复苏,会想要放了她。孟玟娇说这丫头出去后会报警,不能放。
于是,一天天拖下去。
被困在黑暗中的日子里,林岁寒等待着希望。
时间总能将人治愈,也让人苍老,她的希望渐渐淡去,挣扎变成了承受。
感官变得麻木起来,分不清日夜,也遗忘了自己。
她最后想,我没有办法再变得更好了。
没有办法再铺就出一条银河。
星星也丢了。
抓住一颗星
藏在众多孤星之中
还是找得到你
翌日是个晴天,雪后初霁,天仍然很冷。
因为要回a大参加期末考试,陈熠宵一大早去跟唐玉阶告别。手机上有陈政的未接电话,是深夜打来的。他拨了回去,父子俩之间关系依旧不亲密,但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针锋相对,一个长大了,一个变老了,相互妥协着。
陈政在外地忙工作,忘了昨天是陈吟冥诞,深夜惊醒,记起这件事,靠在床头止不住地愧疚,兴许是一时脆弱,没忍住才给儿子打了个电话。
“没关系,我昨天去了墓园,给她买了花,她应该会很开心。”陈熠宵居然安慰起了陈政。
陈政心情略复杂,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只好匆匆结束通话:“你要多注意身体。”
陈熠宵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去学校参加了两门计算机系主课程的考试,晚上准备好好放松一下,早点儿休息,脑袋刚沾枕头,一连收到好几条微信。
来自同一个人。
像蜗牛的大菠萝:学长,明天晚上七点的同乡会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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