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祁润本回道二堂后,对今天的这起案件又进一步的思考时,师爷端着一壶沏好的茶水走了过来,随后给祁润本倒了一杯茶轻声的说道:“老爷,小人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祁润本一听,不禁有些好奇了起来,怔怔的看着师爷,淡淡道:“长高你有话直说。”这位师爷全名叫吴长高,是祁润本的管家,也是他的发小,自从祁润本当了这南城的执事后便被祁润本钦点为贴身的师爷了,而原先的执事大人的师爷也就跟着上一任去别处上任了。
吴长高将倒好的茶递给了祁润本后继续说道:“这个案子您可要谨慎探查呀,因为案件里涉及的这个孔浩宇那可是大有来头的。”话到此处祁润本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吃惊道:“大有来头?……怎么讲?”吴长高继续说道,“老爷您难道就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么?”被吴长高这么一问,祁润本便更是一头雾水了,他端着茶杯一脸茫然得摇了摇头,吴长高一看他还是这么茫然便也不再提醒了,直接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被咱们关起来的这位孔浩宇可是第一御厨的长子。如果坐实了他儿子有罪,那么第一御厨孔亮博孔大人不就……。”吴长高觉得自己越说越严重了便没再继续推下去了。只心领神会的朝祁润本微微的一点头。
听到这祁润本这才忽然恍然大悟,他紧紧的拿着杯子说道:“原来是孔大人的儿子啊?!我说这个名字怎么听得这么耳熟呢?天呀,那我们这不就是……,接了一个烫手的案子么?不管这个案子结果是也好不是也罢,其结果那不就是……?”吴长高微微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呀,所以依我之见,查还是要查的,但是判决的时候一定要谨慎一些。毕竟您是小小的七品官吏,咱们谁也惹不起,尽量是能避免的就避免吧。别引火上身就好了。”
祁润本一听这话也觉得十分在理也点了点头,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做得更要有点样子了。既不能让孔大公子觉得咱们巴结他,也不能太不当回事,关在咱们这里,孔大人迟早是要来的。到时候的想好怎么应对。这样,关押的这两天伙食上稍微注意点,关于调查这边你吩咐下去,叫他们办的细致一点儿,如有半点儿疏忽大意就叫他们给我卷铺盖走人。”收到祁润本的这番叮嘱后,吴长高点了点头道,“是,我知道了,我会认真的交代下去,叫他们办事谨慎细致一些。你放心。”
就在收押了孔浩宇的同时,祁润本也吩咐衙役拿着南城衙门的封条将锦福轩给封了。贺兴鹏一看店面被贴上了封条后,就知道一定是出大事了,便赶忙叫了一辆黄包车往孔府赶去了,而店内的所有的店小二也都一并给收押了起来。祁润本看都收押了起来,便开始逐个的审问排查了起来。
祁润本坐在牢里的审问间,先是提审了在店内负责接待食客的店小二:“你叫什么?在店里做了多久?你再店里每天都是负责什么?半个月前你们店里都有什么事情?具体到每一个细节都要说清楚。不可有半点的隐瞒。否则动刑的时候就有你苦头吃了。”
在灰暗的审问间里,店小二微微的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着各种刑具,心里一下就惧怕了起来,他颤颤巍巍的回答道:“回……,回大老爷,草民……,草民叫毛小成,是锦福轩的店小二,我其实是在锦福轩开店前就在这家店里做工了,只不过在锦福轩之前的时候生意并不像现在这样好,所以后来就有日子没继续干,再后来过了好像不到一年的时间吧就被我们新掌柜的给承租了下来,开了现在的锦福轩,随后我便又被叫回来继续在店里做工。我主要是跑堂子招呼客人的,半个月前似乎跟现在也没什么不同,就是一直再忙碌着招呼客人,不记得发生什么事情呀。”
“你是说你再锦福轩开店以前就在这里做工了?然而在半个月前真的就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祁润本有点不太相信,反问道,“还是说你有什么隐瞒的?半个月前哪怕是特殊的事情也没发生过?你最好老实交代。”说完不禁重重的拍了一下审讯桌。
“回大老爷,草民说的句句属实啊。”被祁润本这么一咋呼,毛小成一下子就跟那惊弓之鸟一般,吓得魂儿都丢了七成,哆哆嗦嗦的赶忙回道,“大老爷明鉴那,大老爷!草民说的是真的不敢有半点隐瞒,是的草民在锦福轩挂牌以前就曾在这里做工,当时的掌柜的叫贺兴鹏,是个很善良的大叔,当时他经营的也是饭馆,他做的饭菜也很好吃的,开始也是很多人来吃,可到了后来周边起来了这么多的酒楼酒家的,贺兴鹏掌柜的就开不下去了,无奈之下便辞退了一些人,后来就仅仅留了草民跟一个后厨助手,就在没留人了,辞退的那些人据说都道了其他的酒楼酒家里做工了。后来现在的掌柜的承租了贺兴鹏掌柜的店铺后又开了起来,贺兴鹏就又把我跟那个后厨助手招了回来,这才一直干到了现在,之所以把我们俩找回来贺兴鹏掌柜的说是因为我们都是很穷苦的人,上上下下要养活的人又很多,所以为了照顾我们所以就把我们又招了回来,至于大老爷您说的半个月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草民只能回答您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半个月前草民一直都是在大堂里跑堂子招呼客人,真的就没发生过什么跟平时不一样的事情,草民对天发誓我说的句句是真,如有半点的隐瞒,半点虚假,草民甘愿听从大老爷发落。还请大老爷明察。”说完毛小成连连的跟祁润本恳求着。
就在毛小成说这番话的同时,祁润本便一直注视着他,想着通过表情能看出点什么端倪儿,遗憾的是,毛小成现在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就刚刚那么一咋呼,祁润本便更加确定毛小成应该没说谎,所以便吩咐衙役道:“毛小成的审讯就先到这里吧,先带他下去吧。”说完衙役便架起吓得丢了半条命的毛小成就离开了。待他们离开后祁润本又跟衙役吩咐道,“你去再带其他的人来。我要继续审问。”随即他身边的另一个衙役便照吩咐又去提人去了。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个人上来。
祁润本对第二个人的提问内容也跟对毛小成的提问一样,这第二个人看着祁润本严肃中夹带着一股凶相,这人便一下子就惊出了一额头的汗来,甚至就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敢与之相交会了,整个人不禁坐在那里瑟瑟发抖起来,并颤颤巍巍的回答道:“回禀大老爷。草民叫丁少杰,是锦福轩打杂的,我是在锦福轩开店后便在这里做工打杂了,草民能在锦福轩打杂也是报恩不图挣多少钱。半个月前……,半个月前草民真的想不起来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也应该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一切都是照旧,并没有什么不同。”说完不禁微微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严厉的祁润本后,吓得连声道,“大人,大人草民说的句句属实啊,不敢有半点欺瞒您的意思啊。”
“……你,你刚刚说只是报恩不图挣钱?”祁润本不禁好奇了起来,疑惑的追问道,“你到底何出此言?你与这家锦福轩有什么渊源?你最好如实招来。不然刑法伺候。”
“回禀大老爷,草民实则是个孤儿。”丁少杰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七年前草民的老家发洪水冲毁了家园,一下子没了住处我的父母长辈也一下没了收入来源,家乡被洪水冲毁我们一家人就只能寻找地方安家,可一路走来,父母以及爷爷都生病了,因为我们没有钱看不起病,所以最后他们就都……,都……都去世了。”说到这丁少杰不禁痛哭了起来,之后又继续哽咽的说道,“……送走了长辈我跟我的弟弟还有妹妹就成了孤儿,我们兄妹三个人相依为命的一路乞讨的来到了京城,后来便认识了锦福轩的掌柜的。掌柜的就跟大慈大悲观世音一般救了我们三个,给我们找了个住处并安顿了我们的生活,后来锦福轩开店,本来没打算让草民来锦福轩的,掌柜的想让我跟弟弟妹妹一起去书院念书,可是因为我的坚持,所以只安排了弟弟跟妹妹去书院念书,而我就来这边帮忙了,以至于一直干到今天。大人明鉴那,我们掌柜的是好人是菩萨心肠啊。”
“……嗯,你是说孔浩宇救了你们么?”祁润本继续询问道。
“回禀大人,不是孔掌柜的。”丁少杰摇了摇头回道。
“不是他?”祁润本一下更加的不解了,微微的一皱眉头,眼皮稍微闭合着,询问道,“那是谁?难道你们锦福轩的掌柜不止一个人?”
“回禀大人,是的。”丁少杰回道,“锦福轩的掌柜实则是两个人,主厨孔浩宇只是其中的一个掌柜,另一个是南宫雪,我们兄妹三人就是被南宫雪所搭救。如果没有她我们兄妹三人也早就饿死在街头了。但是孔掌柜也是好人,他对我们这些做工的都视如己出,每月给我们分发的月俸都不少,每月如果超额盈利了,孔掌柜还给我们每个人发红包。他从没把我们当佣人看待,每天我们出工,孔掌柜都还管着我们的吃喝,就等于是我们挣着钱只要贴补家用就可以吃喝问题孔掌柜都一手包揽了。所以他真的是好人一个,跟南宫雪掌柜都是有着一颗菩萨心。他们都是好人,所以大人,请您一定要明鉴。草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都是实情,大人可明察。”
“南宫雪?……南宫雪……。”祁润本不禁的反复低声的念叨着,越念越耳熟。就是这一时半天也想不起来是在哪听到过。坐在旁边的吴长高忽然想了起来,附耳道:“老爷,这南宫雪不就是现在在国子监当主掌教的那位么?”
“是她?……。”祁润本不禁轻声的吃惊道,“难怪我听得就耳熟,当时西城改建不也是她督办的么?而且改建的还很不错,当时你我私下里说起这事来,还不禁很羡慕西城呢,甚至都想着咱们南城能不能也改建改建,感情这锦福轩的第二个掌柜的竟然是这位‘神人’。我的那个亲娘嘞。这……,这案子真是越办越……。”
“老爷依我看,这案子肯定是别有深意。肯定另有蹊跷。”吴长高建议道,“不然我们今天就先审问到这里吧。”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今天就不问了。”祁润本淡淡道,随后吩咐道,“你们先把他押下去。回头在做审讯。”说完衙役便将丁少杰押回了牢房。
审讯才开始,这祁润本便一下“愁”字写满了脸庞。他不知道这接下来可该怎么办了,牢房里现在暂时关押这孔大少爷,而锦福轩还不仅仅是他一个掌柜的,另一位掌柜的竟然是现在皇上眼中的“红人”南宫雪。这一下就非让祁润本发了愁。他怔怔的看着录下的两份口供,心里一下就没了底一颗大到不能再大的“石头”一下就悬挂在了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