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洢璕用意念控制其中的一封信飞过来,落在她的手里。
原来是屈门寒的信。
原来是她与屈门寒互相联系的信。
楚曜依然端正的坐在镂空雕花紫檀木椅上,不急不缓的转着手里的茶杯,缓缓说道:“我开始一直以为你是秦陆的人,可是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后来你用那大通丸救了朕。朕思来想去,你若是秦陆的人,不至于杀我又来救我,根本犯不着。却原来你是饶鱼山的人!我真是没有想到。屈门寒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他把你送到我的胥颉城的别院。是啊!以他的轻功,要让几个侍卫毫无察觉,实在是易如反掌吧?而且你的诡异功夫也是向来来无影去无踪啊!
“小月林他是故意让你受伤,就是他把你丢进那土洞中的,他要给我们相处的时间,让我对你产生感情,这真是一步好棋,苦肉计么?你在麒麟宫说走就走,难道不是要去找他领取任务么?大通丸那么神奇的解药,想必也只有物产丰富盛产神秘草药的饶鱼山宗门才能炼制得出来吧。你从麒麟宫出来就到了饶鱼山宗门找屈门寒,亏得我还飞书给屈门寒叫他帮我找人呢,我竟愚蠢至此!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你只是屈门寒的棋子,一个细作。又何必装出一副吃醋的样子?
“我就说,为何一切都如此凑巧?为何刚好是如此绝美的人掉在我的院子里,为何你有如此高超的诡异功夫却还会受那么重的伤,为何你有那么神奇的药,为何你和屈门寒见面时你俩中有一种彼此熟悉的感觉萦绕。”
刘洢璕一脸木然的听楚曜徐徐讲着。她实在是听得无语,她只想说楚曜的想象力实在是太厉害了,怎么不去写小说。
屈门寒和她之间的信件要说是男欢女爱的东西,那还真没有,若楚曜因为这个发问,她还完全可以解释。可是楚曜是怀疑她是屈门寒派到他身边的细作,那些信里的确都是屈门寒问她近况以及宫中如何如何的话,还真是刚好对口了楚曜的想象。
刘洢璕绝不会相信屈门寒是借她故意打探宫中之事的,她清楚屈门寒的为人。他正大光明且对政治毫不关心,他只担心他饶鱼山的山民是否又在外头闯祸了,只担心自己没地方没时间玩闹。
一时间,她无从解释,也疲于解释了。
她脸上含着笑侧着腮,轻轻的说了一句:“曜,我初来之时,叶还未黄。如今我走,已是雪染银霜了。”
楚曜脸色十分呆板,像一面绷紧的鼓皮,失去了他往日的英气。
他沉沉的发声,冷漠的眼神仿佛是千年的寒冰:“皇后失德,放逐国西苍澜戈壁,即日执行。”说罢闭上了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楚曜心里一时哽咽,刘洢璕没有向他解释,便等同于是默认了,便坐实了他的猜测,他的心里痛苦万分。
昨夜刘洢璕来他的寝殿的时候,他正在看她和屈门寒的书信,已是忍着自己的情绪没有发作。又在她走后立即派人连夜出去调查,刚刚才得到调查回的信息,确认她从麒麟宫出去后是一直呆在饶鱼宗门。
他心里说不出的苦,若是别的细作,他从来都是直接赐死,虽是要了别人的性命,但总是没有给予他们太多的痛苦。可是对于刘洢璕,不论她多么的欺骗了他,他都仍是不想伤她,更加不想要她的性命。
他心里想着,面上却看不出半点难过的情绪,只有微微皱着的眉,像是青山远黛被泥石流冲出了阵阵沟壑,隆起了一道道坳凸。
刘洢璕穿着正红的飘逸衣裙,寒风从门口呼啸而入,吹起她的衣裙飘飘荡荡,就像是不谙世事的神仙。她孤零零的站在门口,遗世独立,仿佛全世界都不在她的心里。
她的心里才不会体会到楚曜的不杀之恩。她听了楚曜的放逐令,也不生气,反而温柔的朝他笑道:“忘却的怀念是你的狐疑,片刻的过往带来的终究是孤独的逝去。今日我去,不知何时才会再见。那么,再见吧。”
她脸上在笑,心里却是难以言喻的痛,好像有一根根燃烧着的绳子抽打着她的心。她感到血液在太阳穴里发疯般地悸动,脑袋像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炸裂了。
“有些事情不必再提,你我都已心知肚明。”楚曜闭上了眼睛,不耐再看这每一景每一物每一人。
刘洢璕转过身,仿佛失了心魂。
她无心继续留恋,脚跟脚尖逐渐离开地面,身子轻飘飘的腾空而起,缓缓漂浮着离去。
东方一轮淡淡的灰色太阳,疲乏地挂在空中。那天色由白而灰,空中似乎飞荡着一片灰沙。
她提气顿足,身子凌空飞去,脚下成片的红墙绿瓦,琉璃琳琅,在她眼里都不过是一片混沌了。
——
恒裕轩的摆设大方雅致,古棕色的桌椅摆放的很是好看,犹如一朵朵花的形状。前院满园旖旎的各色茶花,华丽雍容的绽放。
院子里蔓藤编制的软椅上躺着一个一个女子,娇小玲珑的身影,微闭着的眼皮慵懒的耷拉着,两条腿交叉搭在藤椅的扶手上。
突然她的眼角瞟到高空中一个鲜红的点在缓缓移动。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雀子,如此的鲜红啊?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楚邵明自打屈门寒走后便一直呆在她的恒裕轩对景伤情。
屈门寒为什么不喜欢她?
屈门寒为什么对她毫无感觉?
屈门寒为什么对她那样冷漠,却********只在刘洢璕身上?
……
也不知想了多久,正觉得自己想不清楚,准备下定决心忘记屈门寒的时候,却突然听得了贴身丫鬟来告诉她刘洢璕被逐出宫的消息。
楚绍明从藤椅上一挣就起来了,提起裙子,忙一路狂奔至楚曜的朝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