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气氛仿佛因这句话而沉入冰凌丛生的寒地,赫连哲握剑的手微微收紧,却也再无任何动作。
“请你,放她走。”久久,弋曼的目光才落到赫连哲的身上,再次重复到,在郢雾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的身份招来杀意,没想到刚揭下面具便引来这么多事,虽然此行的杀手是她,可她,却是夜魅在意的人。
赫连哲不说话,末颜眸光未变,看了赫连哲一眼,身形掠起,便消失在红墙碧瓦之外。
暮霭沉沉,月色悄然挂起枝头,如一幕安静的画影。
“有劳二王子出手……”
弋曼刚说完,却觉手腕一紧,看着那较深的伤口,赫连哲剑眉微蹙,为防止鲜血继续流出,握紧手腕的手力道也比平时用力些,而另一只手却已快速抓过衣摆,还未撕下衣料,却也听到一声异常平静的声音。“这点小伤并无碍,有劳王子挂心。”
赫连哲微顿,手却似再无力抓住,她的声音没有恨意,没有怒意,只是异常的平淡,比陌生人都来的平淡。
有些失神的抬起眸,却在面对那异常平静的容颜时,抓紧衣摆的手缓缓收紧,却也只是片刻,只听呲拉一声,较好的布料便也被一分为二,为在意挣扎的手,赫连哲自顾自的包扎着。
“谢谢。”简单的包扎后,伤口也止住血,不着痕迹的收回手,弋曼并未在意,只是收好匕首,便要朝里间走去。
“你可知她此行的目的?”
弋曼微顿,却未说任何话,没有丝毫犹豫的,径直朝屋内走去。
右手满是她的血迹,修长的手指缓缓蜷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一个握拳的理由。
“即便是你身边那孩子,也无所谓吗?”赫连哲站在原处,任由寒风吹打他的衣物,字字话语却如重锤敲入,弋曼呆愣在原处,却也瞬间失神跑向房内。
错愕的看着一如既往的整洁的房内,房中,却并无一人。
“小卯……”呆愣的呢喃着,弋曼转身出屋,目光带着复杂的神色,怒意明显,但更多的却是失望。“你,早知她的目的?”
本以为,她的目的是自己,本以为,她是夜魅在意的人,本以为,她是知道自己身世线索的人……
赫连哲并未答话,眸光只停留在弋曼身上,没有了刚刚的神色,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平静。“是、”
“赫连哲!他才十岁,他只是个孩子,你连他也不肯放过吗?”几乎是吼出来的,为何,为何他还能如此坦然……
“是你放她走的。”修长的手指微微握紧,赫连哲的语气却依旧平淡,她曾对任何人仁慈,即便是双手染血的杀手……
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人,身子没来由的一阵踉跄,是啊!是自己放她走的,是自己害了小卯。
久久,弋曼才道:“一切,皆是弋曼咎由自取,便不劳烦二王子了。”
寒风卷起衣袖,刺骨的寒,却不及弋曼心口,缓缓抬脚,只觉每一步都那般沉重,擦肩而过的瞬间,却也只听她道:“赫连哲,若有一天,我没有利用价值了,你是不是也可以这般云淡风轻的牺牲掉我而问心无愧?”
赫连哲站在原处,任由寒风吹打他的衣物,划过他此时苍白的容颜,原本蜷缩的拳头握的更紧,他却未离开半步。
“王子,你本有意保护她,又何故以这种方式让她离开呢?”林柳溪缓步走近,除了恭敬,没有任何神情。
“本王做事,何时轮到你插嘴。”赫连哲缓缓转过眸,凌厉的眸光在她容颜上扫过,没有任何申神情,依旧款步离开。
林柳溪眸光倒也未变,只是浅望着那不远处的木门,看来娘娘所担心的,已经发生了。
···
狂风乍起,雪花飘零,如百合花般的雪花洒满了整条为明日迎亲所装饰的红绸,雪越下越大,弋曼却漫无目的的走着,风呼啸而过,卷起她的长发,拍打在她脸上,满是鲜血的手松开那紧攥的衣裙,任它随风乱舞。
一抹鲜红飘舞,划过她的眼,她却并未在意,只是一直走,一直走……
“丫头,你即便这样走,又有何用?”夜魅双手环宇胸前,一袭红衫随寒风舞动,戏谑的眸子一如既往,只是那一闪而过的精光却无人看见,他本以为,颜的目的是尔倚蔓,未曾想,竟是那孩子?
那老鬼要个孩子做什么?那孩子的身份,难道有什么特殊吗?低眸,看着下面依旧未停步的女子,夜魅无奈摇头,一个闪身拦至她前面,继续道:“你这样追没用的,你可知她去了何处?再说,她有轻功,你这样……”
夜魅还想说什么,却被这瞬间抬眸的目光逼回,那样的目光,冷冽,失望,是他从未在她眼中看到的,而这样的目光,竟让身为杀手的他退却了几步。
“所以,你也是知道的对吗?你知道她的目的是小卯,却没有阻止任由她将小卯带走,甚至到现在都未想过跟我说实话,说什么三日期限,为的,便是今日的目的吗?”果然,在他们眼中,人命并不算什么,自己,亦不算什么……
夜魅亦是一愣,却也萌生要解释的想法。“我并非有意不阻止,她……”
“你没有解释的必要,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我弋曼,有何资格要求你夜魅做什么,不过现在,请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会忍不住,伤了你!”弋曼的声音异常清冷,犹如这寒风吧!丝丝刺入人的骨髓。
夜魅亦呆愣在原处,转眸有些失神的望着与自己擦肩的女子,箭步上前,却继续道:“我知道你生气,可这是颜的任务,我答应你,会替你救出那小鬼的。”
“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让我信你……”
夜魅背脊一寒,不知为何作为杀手的他竟有丝痛意涌上心口,犹记两日前这女子曾说过,只因他是杀手,才比任何人都值得相信,而此刻,他却令她失望了吗?夜魅绝美的容颜覆盖上一层难以琢磨的寒,只见一抹红光闪过,弋曼微愣,只觉后劲一痛,便再无任何知觉。
揽过径直倒下的女子,夜魅只淡淡道:“我夜魅答应的事,从无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