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素音道,见顾颜楚的衣袖也有些湿了,便道。“三小姐,当心着凉,咱们回屋吧。”
顾颜楚点点头。便见一个婆子冒雨跑了过来。
那婆子直接跑到了顾颜楚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三小姐。求你救救小少爷吧。”
这婆子并不是毓秀阁的。顾颜楚因此也就不认识。倒是素音仔细看了看,才道:“这不是静心苑的魏婆子吗?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也不怕冲撞了三小姐。”
“奴婢不敢。是今日,二小姐忽的就邀小少爷去了她的沉香水榭。刚回去不久,二小姐就带了人把小少爷的院子给围了。说是东西掉了。要搜查。三小姐快去看看吧。”魏婆子不停地磕着头,发出一声声的闷响。即使雨声这样大,也能传入耳中。
秦玉楼的静心苑与顾舟的太平馆离得近。因此不论那边有了动静。另一边都是第一个知晓的。
顾雨疏此次来势汹汹。秦玉楼也心知自己无能为力,故而派了这婆子来向她求助。
顾颜楚自然知道。顾雨疏是因为早上没在自己这讨着什么好,气恼之下。便拿顾舟来出气。
顾颜楚想了想,对素音道:“你把我前两日做好的那个荷包拿来。”
素音回了屋中,很快便拿出一个绣了祥云的荷包。
那本是答应了要做给庄洛的荷包。可既然已经打算了要与他保持距离,便更不应该送这等容易引起误会的东西。
“木秀和江莘呢?”顾颜楚问道。
“江莘在屋子里扔骰子玩,木秀却没见到。”素音道,候在旁边的一个小丫头开了口:“木秀姐姐一早便去那竹林子里练功了。”
“把她们叫上。”顾颜楚道,接过素音递来的帕子,将手擦拭干净。
这手被雨水淋得太久,难免有些僵冷。顾颜楚略动了动手指,竟一点感觉也没有。
素音忙用双手拢住她的右手,口中呵着气,双手还轻轻揉搓着,试图叫这只手的温度尽快回缓过来。
待顾颜楚觉得右手的血液畅通了的时候,木秀也赶了回来。
她浑身都往下滴着水,顾颜楚看了一眼,问:“能撑得住么?”
木秀点了点头,顾颜楚又叫人拿来了两套蓑衣,便只有主仆四人,穿着蓑衣走了出去。
便是来报信的魏婆子,都被顾颜楚差人送回了静心苑中。
几人才到顾舟所住的太平馆外面,就有两个婆子笑着迎了上来:“三小姐怎么来了?小少爷歇着呢,瞧这么大的雨,三小姐先回去吧。”
其中一个一面说着,一面竟然还伸手来拉顾颜楚的衣裳。
江莘一巴掌把人抽翻在地,冷笑道:“哪里来的老刁奴,三小姐也是你能随意碰的?”
“你、你怎的打人呢?”另一个婆子被吓得不轻,指着江莘的手不住发颤。
“怎么,我想打个下人,还得先经过您老人家的同意?”顾颜楚笑道,原来这婆子本是莫颔的陪嫁,又是顾雨疏的母,平时在府中螃蟹惯了的,也颇不把这个没性子的三小姐放在眼里。
近日来,顾颜楚虽做了些事,可在她眼中,就是小孩子不老实了,只要莫颔腾出手来收拾收拾便好了的。
因此今儿面对着顾颜楚,竟听不出话的好歹了,头一仰,露出一截短短的脖子,挺了挺胸,让自己臃肿的身子站得直了些:“三小姐,不是老奴不懂规矩,只是三小姐有时候,未免也太不懂事了。莫姨娘每日里忙着府中大小的事情已然很辛苦了,三小姐不说多体恤体恤,也不该闹孩子心性,故意弄出这些笑话来叫旁人看去。”
顾颜楚见她这副拿腔作势的样子,不但不觉得气恼,反而觉得好笑。也就懒得与她多说,抬步便要往前去。
这婆子伸出粗短的手臂一拦,吊着眼睛看着顾颜楚,阴阳怪气地说道:“小少爷睡了,三小姐莫不是被雨淋傻了,连话也听!”话还没说完,江莘当胸就是一脚,将这婆子踹得飞了出去,躺在地上只“哎唷”叫唤了两声,便晕死过去。
这么一来,其他几个婆子哪里还敢拦,低垂着头退到了一遍,连大气也不敢喘。
木秀前去推开了被关上的门,院中零零散散站了些丫鬟婆子,都是在太平馆中伺候的,此时被赶在院子里,也不敢乱走,只能低头等着。冷不防听见开门的声音,回头见到顾颜楚面色有几分不佳,心中皆是一颤。
这里面的,有许多都是在毓秀阁待过一段时间,然后才被派出来的。她们对于顾颜楚有多了解,心中便有多么惧怕,因此把头更往下低了低,什么也不敢看。
屋子门口也站着两个婆子守着,见她们来,一个要喊,一个要拦。木秀与江莘冲上去,一人擒住了一个的脖子,吓得她们动也不敢动,老脸煞白,看着顾颜楚走到廊下,摘下了斗笠走进去,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直到木秀与江莘也走了进去,才堪堪滑倒在地。
顾颜楚进屋一看,嗬,好生热闹。
顾雨疏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而顾舟便跪在她面前。屋子里已经被翻得乱七八糟,茶碗不知打碎了多少。
“你怎么来了?”顾雨疏抬头看了顾颜楚一眼,语气很是不好。
顾颜楚只当没听见,笑道:“给舟儿做了个荷包,本想着给他送了过来的,这是怎么了?”
顾颜楚一面说,一面走上前,弯腰便要扶起顾舟。
顾舟看了一眼顾雨疏,只是不敢动。顾颜楚便暗暗使劲。
虽说她现在的功夫并不算太好,要提起一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男子着实困难了些。可顾舟这些年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长得瘦瘦小小也就罢了,骨头还没几斤重量。顾颜楚虽有几分吃力,倒还是把他给扶了起来。
“谁许你起来的。”顾雨疏的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当即把顾舟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要摔倒在地上。
素音见了,连忙拿了个凳子放在顾舟身后,顾颜楚顺势将他按坐在凳子上,自己坐在了木秀搬来的椅子上。
“好好的,怎么叫舟儿跪在地上,怪可怜的。”顾颜楚笑道,环视屋子一圈。
这屋子略小了些,又没太多装饰,几乎一目了然。
便是这样,几个婆子还对着仅有的几个箱柜翻得起劲。
视线最后落在了江莘与木秀身上,二者会意,走上前去,三两下便把婆子们赶到一边站着。
那些婆子们或许不怕顾颜楚,却着实怕木秀的。
这丫头七岁那年跟着顾颜楚回来,身上便有些功夫。偏这丫头又是个死性子,除了顾颜楚,谁的话也不听,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就连顾骁霆她也敢动手。只是顾骁霆并不与她多做计较罢了。
而这些婆子,平时哪个不是欺善怕恶的主。本来顾雨疏在,她们心中该有个底,偏偏敢对顾雨疏动手的江莘也在。闹得心中惶惶,也就是在嘴上喊了几句,并不敢再做些什么。
“当初你把二哥哥跪得病了,如今反而来可怜舟儿?”顾雨疏冷笑。
这段时日她也看得清楚,顾颜楚这丫头以前多半是在扮猪吃老虎,说不定苏姨娘说的话,反而是真的。
顾颜楚也不反驳,只道:“当时阿楚惩罚二哥哥,是因着他构陷阿楚,故而罚之。如今舟儿犯了什么错,要叫二姐姐处罚?”
顾雨疏见她竟然承认了,心中不由得大惊,面上却极力地克制:“他偷了我一队金镯子,你说,该不该罚?”
“哦?舟儿,你喜欢什么东西,跟三姐姐说便是了,何必去二姐姐那拿?她最喜欢那些,又怎舍得给你?”
“什么叫‘拿’?他分明是趁人不注意偷了,顾颜楚,你别在这装疯扮傻。”<igsrc=&039;/iage/19142/5470117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