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楚是一定要护着这个管不住手的下贱东西?”顾雨疏睨了顾舟一眼,冷笑连连。
“即便是衙门里捉拿犯人,也得讲究个证据。二姐姐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是舟儿拿了
镯子……别说那些理所应当的话。这世上理所应当的事,海了去了。”顾颜楚靠着椅背,含
笑望着顾雨疏。“若是说不出来,可就跟二哥哥一样。犯下了构陷的错误。”
“你竟敢威胁我!”顾雨疏大怒。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检点的小蹄子也敢在我面前拿势?怕是打错了主意。”
“来人。”顾颜楚懒得去与她比声音的大小,“顾雨疏以下犯上。受四十军棍。”
屋内的人大多是顾雨疏的丫鬟,自然不会动手,因而江莘和木秀。一个向顾雨疏走了过
来。一个却出了门。
眼瞧着江莘逼近,顾雨疏心中拿不准顾颜楚是在虚张声势还是什么,却不由得想起上次
挨打的经历。尖声道:“你敢——”
江莘不与她多说。一只手捉住了她的手臂。同时脚一勾,勾过来一个凳子。
手拉着顾雨疏一扔。顾雨疏便摔趴在了凳子上。想要起身,却被江莘死死按住。
顾雨疏一抬头。正好看见木秀拎了根棍子起来,心中的惧怕更深了几分。望向顾颜楚的
双眼中,却满是讶异。
她虽已猜到顾颜楚不似自己所想的那般软弱。可也不敢相信她竟如此狠辣果决。
若顾颜楚真是这样的人,之前那些年,又怎么会任自己摆弄?
还是说她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竟有了天翻地覆地变化。
顾颜楚经历了什么,顾雨疏已经无暇去想。
只因那手臂粗细的木棍,已然击打在她的腰上。
上一次被打,动手的虽是家中做粗活的婆子,力度也大,可远远比不及木秀。且木秀手底下向来不知道留个轻,每一棍,竟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这第一下刚刚挨上,顾雨疏便叫得撕心裂肺的,三五棍下去,竟疼得发不出声音来,只哑哑地嘶喊着什么。
巧儿本被吓得僵在原地,等着顾雨疏几乎快晕了过去,才猛地醒过神来,扑上去抱住了木秀的手,哭道:“三小姐,二小姐性子向来直。你是知道的,看在她是你姐姐的份上,便饶了她这次吧。”
顾颜楚望着她,心中便有几分赞赏。
巧儿也是自幼跟在顾雨疏身边,竟没学得她那般蠢,的确懂些察言观色的本事,又忠心护住这样的人,难怪当初能迷住了季桓景。
看了眼半死不活的顾雨疏,估摸着她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了,便冲巧儿一笑:“你很喜欢季桓景?”
巧儿霎时如同被雷击中了一般,双腿一软,连挂在木秀的手臂上也办不到,直接瘫软在地上,哪里还记得顾雨疏要被打的事情。
顾颜楚见到她的反应,十分的满意,慢悠悠地回头看着角落里缩着的婆子们,笑得春风满面:“还想看戏么?”
婆子们一个激灵,争先恐后地抢了出去。
“舟儿,今日去见过姨娘了没有?”顾颜楚问道。
顾舟早被吓得呆在原处,顾颜楚问他也没听见。还是素音上前,悄悄推了他一下。他却不知怎么跌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顾颜楚便有几分不耐,素音见了,连忙蹲了下来,拿出手帕擦去顾舟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三少爷真是的,都快及冠了,摔一跤还哭成这个样子。若是秦姨娘见了,又得心疼了。”
顾舟似乎也发现了顾颜楚心情不好,可是哭比不上笑,哪里说停就能停下来的。只好一只手捂着嘴,却仍是不住地发出了抽噎的声音,另一只手拿过素音递上来的手帕胡乱擦着眼泪。
素音笑着扶了顾舟起来,对顾颜楚道:“小姐,我先送三少爷去秦姨娘那里。”
顾颜楚看了素音一眼,顾舟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他知道素音这是在帮他,可若是因为这个,而受到顾颜楚的责罚,那又该如何是好?
好在顾颜楚只是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移到了巧儿身上。
顾舟这才松了口气,跟着素音走了出去。
在廊下关好了门,素音对着院中一个丫头喊道:“把三少爷的蓑衣拿来。”
那丫头一顿,飞快地低下头去,只装做没听见。
素音便觉得有几分不对劲,连着喊了几声,那丫头竟然转身跑了。
“素音姐姐。”另一个曾受过素音恩惠的丫头走近前来,面上有一丝窘迫:“不是我们不去拿,是三少爷没有”
“什么?”素音诧异,堂堂一个顾府,堂堂顾家的三少爷,竟连普通人家都能买的一件蓑衣也没有。
“三少爷每月的二十两银子,被你们给昧了不成?”素音难得地冷了脸,她是这家中最为和善的,可一旦动了脾气,也叫人生出几分害怕,那丫头连忙道:
“奴婢们不敢,是二小姐。二小姐每隔两天就要来借银子借东西,所以才”那丫头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没再敢说下去。
素音摇摇头,将旁边人捧着的自己的蓑衣取了,亲自给顾舟穿戴好,又拿了木秀的穿上,才在前面引着路。
到了静心苑门口,便有几个早看见了他们的丫头出来迎接,素音摆摆手,只对着顾舟行了一礼:“三小姐那边还等着呢,奴婢得回去了。三少爷以后只管安心,若有什么事,也只管来找三小姐,三小姐会做主的。”
顾舟愣愣地点点头,素音又对一个小丫头道:“你亲自跑一趟,去毓秀阁中取一套蓑衣送到太平馆来。
丫头“哎”了一声,欢天喜地的去了,素音又朝顾舟行了礼,方渐渐推开。
顾舟则是呆在门口,直到素音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才怅然地转身,进了院子。
素音赶回太平馆时,顾倾寒却已经到了屋里。
她便不敢进去,只在门口候着。
同样立在门口的阿骞悄悄往她这边移了一步,挤眉弄眼道:“这次大少爷可真发了脾气了,只怕咱们三小姐要受苦咯。”
素音双眼只看着地面,理也不理他。
阿骞闻着她身上有一股子花的香味,不由得一荡,又凑上去了些,嬉笑道:“若我想大少爷求了请,你要怎么谢我?”
素音这才抬头看着他,神色冷淡:“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阿骞本来要去握素音的手,听到这话,不由得一顿,脸也僵了几分:“若是想好好的,便改了你那些臭毛病。”
阿骞当即如同焉了的茄子一般,自觉地离素音远了些。
素音看着他的模样,只是摇头。
忽的屋中便爆发出一声怒喝,是顾倾寒的声音,说些什么,外面却听不清楚。
阿骞却是打了个颤,差点就跪在了地上,还得扶着旁边的柱子,才能勉强站起来。
“瞧你那胆小的样子,大少爷不过隔着门发了脾气,还不是冲着你的,至于吓成这样么?”素音无奈,却也去扶着他坐在了廊下的椅子上。
“你不知道。”阿骞脸色泛白,“大少爷的脾气,不必二小姐好得了多少。”
说着,见周围没人,便捞起了自己的袖子。
素音看着上面大大小小的伤痕,旧得已成了疤,新的还渗着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大少爷打的?”
阿骞连忙在唇边竖了根手指,又警惕地四处望了望,连忙把袖子抖了下来,才轻声道:“大少爷总比不过大小姐,尤其这次大小姐立了大功升了官。大少爷面上虽是开心的,其实心中嫉妒得紧,却又没办法,只好拿我们出气。我这还算好的,你还记得周五吗?就前几天说得了急病死的,其实是被大少爷活活打死的。大少爷屋中有间暗室,门一关,便是震天的声响也传不到外面来。那天周五只是在捧了杯茶进来,就被大少爷带到了暗室里。第二天就没气儿了,他的尸体还是我拖出去埋的。浑身上下一块整皮都没有。”<igsrc=&039;/iage/19142/5470118webp&039;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