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六一条命换两条命
三人快要走下云台的时候,只见云霓满脸血污地迎面跑了过來,一见到花玉珲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勉强支撑着抬起头來,口中兀自发出虚弱的声音:“圣……圣主,不……不好了,天……”话还未及说完,头一歪,便沒有了声息。
花玉珲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上前俯身查看云霓的伤势,发现她虽然已经气若游丝,却一息尚存,立即想也不想地,便将她从地上扶起來,将手掌抵在她的背后,把自己的真气缓缓地输入她的体内。
水竹和厉无邪自然地分立两旁,警惕地向四周巡视着,防备有人突然來袭。两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对外界的警戒上,却猛然听到花玉珲发出了一声闷哼,两人受惊回望,发现原本为云霓疗伤的花玉珲竟然面色乌黑,栽倒在地,而那个原本受了重伤的云霓,却正在拔足狂奔。
水竹顾不上追赶云霓,连忙查看花玉珲的伤势,而厉无邪却已经纵身追了出去,几个起落,便将正在奔逃的云霓截住,厉声叱问道:“说,你是怎么害他的,”
云霓的脸色变了变,转身欲往旁边跑,厉无邪立即飞身阻住她的去路,挥出一掌,准备先将她打伤,然后再制住她。
在他的手掌快要拍到云霓身上的时候,忽然身侧传來花玉珲拼尽全力的呼喊:“不要碰她的……”话音未落,厉无邪的手掌已经击中了云霓,云霓的身体顿时像抛物线一样被抛向天空,然后重重地摔落到了地上,口吐鲜血,与此同时,厉无邪惊觉到自己击中云霓的手掌竟已经微微泛黑,而且越來越深。
“她的衣服上有毒,”
“她的衣服上有毒。”
相同的话语,不同的语气,分别自厉无邪和花玉珲的口中迸出。
水竹连忙纵身跃至云霓身旁,抽出腰间的软剑,指向云霓的咽喉,胁迫道:“把解药交出來。”
云霓的嘴角不断有鲜血渗出,这一次是真的受伤了,脸上露出了一个凄然的笑容,反问道:“你觉得解药会在我的身上吗,”
“在哪儿,”水竹心急如焚,简洁直接地问道。
云霓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叹道:“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毒不是你下的吗,”水竹疑惑地问道,虽然她不相信云霓的话,但是看她那凄然的神情似乎不像作假,是以有此一问。
云霓的眼中有泪光闪动,哽咽道:“那已经不重要了,你就当是我下的好了。”
水竹狐疑地望着她,直觉里她想要相信她,但是事关两条人命,而且这两个人又都与她关系匪浅,所以她决不能错放。狠狠心,水竹正准备要给她点苦头尝尝,好逼她交出解药,却忽然发现云霓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还沒等水竹彻底地反应过來,云霓的面色已经铁青,嘴角溢出了大股的鲜血,接着,她的鼻孔眼睛耳朵里也都渗出了血液,形状极其地恐怖。
“你也中毒了,”水竹诧异地惊呼道。
云霓已经是七窍流血,她艰难地眨动了一下好看的眼睛,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艰涩地挤出了几个字:“不要……相信……男……”话未说完,已经气绝身亡了,而这一次是真的沒有了声息。
水竹惊诧地看着眼前这突发的变故,又急又怒,却是束手无策。
眼看着花玉珲与厉无邪的面色越來越难看,气息则越來越微弱,不由得水竹泪如雨下,她缓缓俯下身去,用几近乞求的目光望着花玉珲和厉无邪,哽咽道:“告诉我,我要怎样,才能救你们,”
花玉珲与厉无邪的嘴唇同时翕动,只异口同声地说了句“不要哭……”,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了。两人望着水竹的眼神中,满是哀伤和焦急,却都只能是喉头打结,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他们。”一个带着阴冷的声音响起,水竹受惊循声向一旁望去,发现柳忘尘正一脸诡笑地往这边走來,而他的身后,还跟着面色阴郁的桑子衿。
“原來是你们,”水竹想着云霓死前的那句嘶喊,瞬间明白了一切,愤怒地斥责道,“为了达到卑劣的目的,你们竟然不惜毁掉信任你们的人。”
柳忘尘被水竹斥责得一怔,旋即望向地上云霓的尸首,明白了水竹言中所指,不由得邪邪一笑,回首指了指跟在身后的桑子衿,语带讥诮的说道:“如果你是在说那个蠢女人的事,可是与我无关,你应该问他。”
桑子衿本來只是跟在后面,并不想出头,但是见柳忘尘直接指向自己,只好讪笑道:“不,也跟我无关,你如果想知道真相,就找我的手下杜岳峰好了。”
“一只疯狗咬死了人,难道他的主人可以脱得了干系,”水竹冰冷地斥责道,她从未说过这样难听的话,显见她此时已然愤怒到了极点。
“你如此生气,是因为那个蠢女人呢,还是因为这两个臭男人,”桑子衿的面上看不出有任何喜怒的表情,说话的声音也平静得出奇,只是那眼底却隐藏着一抹恨意。
“你们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因为心中忧虑花玉珲和厉无邪的伤势,水竹不想与他们多啰嗦,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桑子衿沒有回答,而是看向柳忘尘,显然是希望他來回答这个问題,柳忘尘见状,也不推辞,直接回答道:“很简单,只是要你死。”
“只是这样,”水竹的神情十分清冷,语气也格外淡然,好像柳忘尘说的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一般。
柳忘尘不可置信地望着水竹,这个女人真的已经看淡了生死吗,为什么对自己这样的说法如此无动于衷,“对,只是这样简单。”柳忘尘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冲着水竹晃了晃道,“这个就是他们的解药,只要你死,他们立即就可以得到这瓶解药,以一命换两命,是不是很划算啊,”
“好。”水竹淡然地点了点头,手中的软剑已经被她横拿在手,向自己的脖颈抹去。
花玉珲与厉无邪虽然口不能言,但是他们的意识却并沒有完全丧失,他们望着水竹拼命地喊着“不要”,但是却只有嘴唇的翕动,而依然发出半点声音,两人的眼中都不由得充满了悲愤和绝望。
“慢着。”开口阻止的竟然是桑子衿。
柳忘尘顿时警惕地望向桑子衿,眼中有着凛厉的质疑,不过却沒有开口质问,他倒要看看桑子衿到底要做什么。
桑子衿忽然向着水竹走近两步,正色道:“其实要救他们的性命,也不一定非要用你的命來换,应该还有别的办法的。”
水竹的软剑已经贴到了自己的肌肤,因为桑子衿的话而停了下來,倒不是她对“生”的贪恋,而是她想要看看,桑子衿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个人,也和厉无邪一样,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可是一个对自己细心呵护,而另一个却几次三番地想要致自己于死地,所以她想要看看,这个桑子衿究竟有沒有人性。
桑子衿沒有看水竹,而是将目光投注在柳忘尘的脸上,肃容道:“除了你的命,还可以用阴阳双鱼來换。”明明是在对水竹说话,却好像是在向柳忘尘解释。
柳忘尘方才还十分怀疑,但是现在却已完全释然,而且对桑子衿的聪明也不能不刮目相看,想不到他竟然能想到这样歹毒的办法,如果是水竹夺了飘香雪的阴阳双鱼,那么飘香雪可真的是要痛不欲生了。因为人生最大的痛苦,往往不是最终的死亡,而是别自己最在乎的人背叛。这一点,他也曾经感同身受,于是他冲桑子衿点点头,表示了自己的赞同。
桑子衿得到了他的同意,这才将目光转向水竹,慢声细语地道:“只要你能从飘香雪的手中拿到阴阳双鱼,他们两人的性命就能得以保全。”
“飘香雪”这三个字一出口,水竹便再也无法做到淡然,自己曾经为了桑子衿的性命,而不让飘香雪为秋晚霁报仇,以至于两人的关系决裂,现在如果再为了救花玉珲与厉无邪的性命,而拿走他的阴阳双鱼,那么自己将置飘香雪于何地,所以她的脸色虽然不再淡定,但是却十分快捷而肯定地拒绝道:“你不用说了,我就用我的命來换他们的命。”说着,手中的软剑毫不迟疑地割向自己的咽喉。
“铮”的一声,水竹手中的软剑竟然被暗器击偏,只擦破了一点皮,而沒能割断咽喉。在这生死攸关之际,救下水竹的竟不是别人,而正是无尘公子柳忘尘。这一來,惊诧的不只是水竹,还有桑子衿。
所有的人,包括已经瘫倒在地的花玉珲和厉无邪,都惊异地望着柳忘尘,不知道他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柳忘尘却不理会别人的惊诧,而只是目注着水竹,厉声质问道:“你真的宁愿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也不愿去伤害他吗,”
水眸中盈满了痛楚,但是水竹的神情却是无比的坚定,她沒有回答柳忘尘的问題,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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