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莹莹一听钟昊天答应了让她与真碧瑶对质，便自己从后面走了出来。
钟昊天见她出来得如此之快，便知道她刚才一定就躲在后面，什么都听见了。
他让堂下的人都起身，让两个碧瑶站在中央，其他人都退到一边去。
真假碧瑶对视着，假碧瑶向莹莹到底心虚，她首先打破了沉默：“好了，好了，要怎么对质啊？我是真正的碧瑶，这衙门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真碧瑶还没回答，蒋仁远远地出谋划策了：“大人，真正的知县千金饱读诗书，这全礼县的百姓都知道，您试试她们的学问便知道谁真谁假了！”
“哦，你也再说一遍你的名字。”钟昊天对蒋仁说。
“回大人！小人名字蒋仁，家住城南双旗巷。”蒋仁激动地回话，刚才大人只问了孙福来，他就很不爽了，能攀附上钟大人这棵大树，当然比跟着白府的小姐有前途多了。
钟昊天点点头，看了向莹莹一眼，他还用试？她是什么水平，他比谁都清楚，她在书院里写的那些作业，他至今记忆犹新，恐怕终身难忘。
“你试吗？”钟昊天问真碧瑶。
真碧瑶本来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可是蒋仁和孙福来身体强壮，又会些拳脚，张生在秦岭山里时就被他们打了一顿，她怕张生被他们打出个好歹来，才答应他们下山来的，现在她怕他们再打张生，只好点头应下来。
钟昊天看了向莹莹一眼，虽然只是一眼，可是那眼神向莹莹太熟悉了，那是在叫她安心，她竟果然安心了一些。
“墨海，任意取一本书来让她们分别念一页。”钟昊天对钟墨海说，他故意出简单的考题，念书而已，难不倒丫头的。
钟墨海领命下去，他在自己的夫子院里找了半天，终于选定了一本，这书他以前让小徒弟看过，她应该有印象，不至于露怯，也不至于太过丢人。
其实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向莹莹可完全不怯场，她在书院里可是正经学过的，考试也都过了（有没有水份的问题，先暂时不提了），加上最近她不用干活，一个人躲在屋里可看了不少戏文、话本什么的，念个书，做个诗什么的，难不倒她。
钟墨海将书交给向莹莹，让她自己挑一页念，向莹莹接过书，胸有成竹地任意翻开一页，看了两行，还没念呢，竟自己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师父，这挑的是什么书啊，选这么荒诞的书，不怕折辱自己师爷的身份吗？
“笑什么？快念。”钟墨海瞪了她一眼，催促道，这个丫头，这么严峻的时候竟然还能笑出来，当这上公堂是儿戏吗？
向莹莹忙收住笑，故作一本正经地念了起来：“秦穆公尝出而亡，其骏马自往求之，见人已杀其，马方共食其肉……大人，这个故事也太古怪了，秦穆公出门儿去然后死了，他的骏马自己去找他，见有人已经杀了秦穆公，骏马竟要和凶手一起吃秦穆公的肉，哪有这样的事儿啊！”
“噗！”“噗！”“噗！”在场所有人，包括钟昊天都没绷住笑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整个公堂里霎时间充满了欢笑声，除了文化程度不高的衙役们，所有略读过两年书的人都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向莹莹直觉得不好，自己可能是出了丑了，她慌忙举起书又看了一遍，天哪，这下一句里秦穆公怎么又活了？还曰了几句话！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昊天瞥见向莹莹的脸逐渐变得僵硬，他忙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停止笑。
可是这爆笑哪有说收就能收的？钟墨海低头咬住了自己的袖子，张生使劲挤压自己咧开的嘴，真碧瑶举着袖子挡住脸，钟昊天自己将头埋在公案后，所有人都抖动着肩膀，暗擦着眼泪。
“不准笑了！”向莹莹恼羞成怒，大吼一声。
“噗！”众人刚停下，一瞧见她的脸，便又爆笑了出来。
向莹莹打小没把学习放在心上，反正没有哪个老师敢招惹她老爹，所以她也从来没有感受过身为差生的屈辱，这一次把她从小欠下的全补上了。
由于众人，包括钟大人在内的所有办案及涉案人员全都笑抽了，所以向莹莹只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站在原地等待。
好不容易他们全笑够了，钟墨海才对真碧瑶说：“你把这一段再读一遍。”
真碧瑶从向莹莹手里取过书，念道：“秦穆公尝出而亡其骏马，自往求之，见人已杀其马，方共食其肉……意思是秦穆公曾经丢了他的骏马，他亲自去找，见有几个人已经杀了他的马，正要一起吃的肉。”
原来是这样，向莹莹的脸色转为绯红，因为古人写的书，都没有标点符号，所以她才断错了句，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她懊恼地争辩：“谁说一定要按她这个方法断句了？我那样也是有道理的。”
钟昊天这时已经恢复了理智，他立刻接口道：“书是古人写的，故事是古代的事，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亲眼看见的确不能判断孰对孰错。”
说完他看了钟墨海一眼，无耻地问钟墨海：“师爷，你是饱学之士，你认为本大人说的有道理吗？”
钟墨海对钟大人的无耻程度叹为观止，他老人家在大堂上说了这么明显的愚民言论，不怕会被百姓追着打吗？
“嗯，哼！这个……大人所言极是，况且，我们刚才比的是读书，只要把字一个个地读出来，没有错误就算是过关了，现在的情形是，这两个女子都将这些字一个不错地读了出来，所以这一场乃是平手。”
钟墨海说完了以上言论后，他的手就不自觉地想捂脸，大人可以面不改色的枉顾事实，黑白颠倒，他还没修炼到那个级别，真是做起来有些脸红。
张生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忽然醒悟过来，及时阻止了自己自以为聪明的做法，如果碧瑶赢了不是得没入官府为婢吗？那时她就要离开他了，她可千万不能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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