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啊……”
林释玄眼前一片浑浊,不知道是神鸣的体液还是自己的血,但全身神经里如惊涛骇浪般起伏的剧痛那么真实。
“耳朵……怎么听不见了啊?”周围都是黑的,林释玄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钻进耳洞里,他玩命地抠。
全世界都在嗡嗡地叫,吵得他好烦。慢慢地,他终于听得见了。
――“机体受损70%,为了您的安全,本次作业强行停止,已尝试为您拨打急救电话,请耐心等候。”
“神鸣,快帮我打开视觉传达仪!”林释玄努力地摇着触角。
“神鸣?”身后竟然没有一点反应,林释玄已经绝望了。
“死了……么?”神鸣的体液在他的额角流淌,林释玄无助地被淹在里面。
真的太不甘心了,但能有什么办法呢?
“呲呲……玄……起来……”
林释玄突然发现还有一台对讲机和他一样在垂死挣扎,他兴奋地捡它起来。
“呲呲……”
“喂……喂?”林释玄感觉又要没有希望了,他现在就想嚎啕大哭一场。
他玩命地把对讲机在舱壁里敲了又敲,听说对付电子仪器这法门很管用。
――“释玄,还在吗?快说话啊!!”
“是陈大哥吗?”林释玄开心得不行,没想到真的管用了。
“你没事?”陈子岚也快跟着哭了,“这TM太好了……”
“嗯……”
“林释玄,你能不能听见你心里的另一个声音?”陈子岚没有想要嘘寒问暖的心思了。
“你……怎么会知道?”林释玄被这句话问得不知所措,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知道这件事。
“就是因为‘他’,才会带你来的!”
“你知道‘他’是谁吗?!”林释玄死死地抓住对讲机,他一直以来都想知道那个答案。
“对不起,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为什么?”林释玄难以理解,这只是介绍个名字而已。
“……”
“求求你,告诉我!”
“我没资格说出‘他’的名字……”陈子岚没有故作深沉,他很严肃,“你也还不是时候认识‘他’。”
“……什么意思啊?”
“会有人告诉你的,很多人!你必须去逐日!”
“喂……”
陈子岚无礼地挂断了对讲机,他没有准备怎么应付林释玄这些没有意义的追问,但他准备了更多的筹码来应付一场谈判。
“咳咳……”
陈子岚被密密麻麻的黑烟呛得不清,他有些着急了刚才,吸了不少煤灰进肺里去。这里的山火刚刚被雨水浇灭,焦黑的树干下到处是模糊的碎尸,分不清是人是兽。
陈子岚早已经不觉得错愕了,法西斯做事情娴熟也干净,因为不是一次两次了。
“墨清浊阁下,我想要你做一件事请。”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先听我说完,”陈子岚抓紧了对讲机,“林释玄已经被‘清心咒’洗礼过一次,把‘他’叫出来再压回去……对阁下来说绝不是难事。”
――“别胡乱猜测,把‘他’压回去不是易事,可以说每一次都是意外……”
“这样的意外再多一些不是事情……我知道阁下仍有疑虑。”
――“……告诉我你的目的。”
“救阁老!”
――“……我不会信。”
“为什么?!”陈子岚有些抓狂,除了纯三岁,还有那个傻小子,这里就没有一个人放心过他。
――“你是晚期的患者,你不会放过你的血海深仇。”
“你就这么笃定么?你让我看见了高级智能的狭隘。”陈子岚对它越来越轻蔑。
――“随你怎么说好了……我绝不会放他出来的。”
“呵,那你还是低估我陈子岚了。”
“咚!”
“咔擦。”
庞大的驾驶舱直接砸断了他身旁要死不活的焦树,舱门静静地打开。悄悄露出了神鸣的触角,上面布满了蜘蛛网一样的鲜红血迹。
――“你竟然愿意放血?!”
“哈哈哈……”陈子岚对它的诧异嗤之以鼻,他笑得很放肆,“所以这样……够不够?!”
――“够……”
“把他放出来!”
――“如你所愿。”
“是谁在说话?”林释玄胡乱地在黑暗里抓来挠去,他以为还有一台通讯设备在这里面。
但那句“如你所愿”他明明听得清清楚楚,可陈子岚莫名其妙地挂了对讲机,他应该谁的声音都听不到才对。
“嗡~”
“嗯?”墨清浊的光越来越亮,林释玄终于注意到诡异的地方,“墨清浊?”
“啪嚓……”
突然之间,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水洼被践踏得翻来又覆去。林释玄突然想起来陈子岚说的话,他们折回来了,大家肯定都被押在这些人里。
林释玄咬紧牙关,撑着舱壁奋力地撅起身体,可泛用神鸣的延展体大的离谱,它的尸体硬是挤的让林释玄站不起来。
“咚咚咚!”林释玄拼命地敲着舱壁,蹲在狭小的舱里他根本分不清上下左右。
可对讲机的灯莫名其妙就又亮了,林释玄激动得牙关打颤。
“喂,陈大哥?”
“为什么会没有反应?!”陈子岚凶狠地质问着它,“阁下?”
――“那个女孩儿的‘清心咒’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
“怎么会这样?!”
林释玄错愕了好久,这声音太突兀了,“你是谁啊?”
――“……在下墨清浊。”
“你就是那个镯子?!”林释玄扭头盯着黑黑的镯子,他难以置信。
――“并不完全是……”
林释玄突然灵光一闪,他赶紧摘下镯子把它敬重地捧起,唯恐错过了这机会。
“求求您了,能帮我出去吗?我爷爷就在外面!”
“别发疯了,你现在出去能做什么啊?!”陈子岚现在很急躁。
“咔。”
他又挂掉了林释玄,他还在抓狂,这是刚刚拟订的计划里最关键的环节,可就这么掉了链子。
“阁下,如果实在不行,我激发症状,大不了再放一次血!”陈子岚喘得越来越厉害,“我从来不会坐以待毙!”
――“你还有多少血能放?我不瞒你,你的死相会很丑陋。”
“像我这样的人,要不是遇见了几个傻子,哪里能活到现在?”陈子岚喘息渐渐平息,嘴角也勾了起来。
也没什么放不开的,他深深地呼出浊气,正如他远去的焦虑和缅怀,他已经想好了。
“再放一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