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简陋的器械从尸体的身上掉了下来，激起一片拳头大的水花。
“嘟嘟~”
“这是……”山海伦的眼皮猛颤，不详的预感一步一步逼着他的心脏往喉咙上堵。
“山海伦，给我去死吧！”纯三岁的声音响彻雨林，树冠不约而同地抖下一串串雨帘。
炙光刺破丛林，宛若焦阳，山海伦的嘲笑缠绕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嗤轰。”炙光所过之地沦为焦土，藏在其中的两名士兵连惨叫也未发出就已经变成了灰烬，一丛丛山火如雨后春笋般在东河岸燃起。
“咚！”三头重盾弩兵troops正在抵抗，它们围靠在一起系，三面合金大盾隆成一筑半圆高墙。
“又是你们，怎么杀不完啊！”纯三岁愤怒地叫着。
“少主！快走！”旁边的士兵推搡着正在发愣的山海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呵……往哪里走？”山海伦回过神来，他淡然地望着那名憨厚的手下，虽然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来接我们的直升机呢？”那名手下急红了双眼，他抬起头不停地往天空东张西望，却始终没有他想看到和听到的螺旋桨。
“说不定已经被将军的人给……”另一名士兵的声音在不停地颤，他真不希望自己的臆想成为现实。
――“少主，快往西北边撤回来！”刚刚掉落的器械传来孱弱的讯号，“西边还有二十台拥有战斗力的troops在抵抗，将军的人正在撤退，他们人数不足以与我军抗衡！”
――“屠夫就在少主那边！我方只有三台troops抵挡，迟早会陷落！”
“听到了吗少主？！”山海伦身旁的憨厚士兵欣喜若狂，“快走吧！”
“全体都有！往西北边……撤退！”山海伦用力地吼着，他小心翼翼地把哈莫扶起来，拎起他的手搭在肩膀上。
“少主……”哈莫望向山海伦，一脸不可思议。
“废话什么，兄弟一场，同生共死！”山海伦释怀地笑了笑，这么久的日子以来，终于不用吊着心和哈莫说话了，事实足以证明一切都是他的多疑在作祟。
雨势又小了一分，断断续续的人影在丛林中穿梭，山海伦目不转睛地盯着担架上的人，幸亏医疗及时，他的脸色好了很多。
“少主，老实说这么多年……我也骗了你，我知道你在怀疑我，所以我一直在伪装，还挖苦心思找了很多名单，你回去之后……一定要核查一遍！”哈莫欣慰地摸着伤口，这伤受的太值了。
“还有……几年前就一直有人在监视我和我们的对话，闽江军早就觉察到你的敌意了，记住监视官ZI的停驻记录不要弄丢了！”
“别再说话了，”山海伦挑弄着眉毛对哈莫说话，他好几年都没有用过这种轻松的说话方式了，“还有别叫老子少主，兄弟之间叫大名。”
“嘿嘿……”哈莫低沉着嗓子傻笑，“我怕回去之后又被人给盯上，然后又和你说不上话了。”
“不会的。”
――“少主，东河岸F区的三台troops已全部阵亡，请加快速度！”
“吵死了，你们没车吗？”山海伦一反常态地谩骂起来。
――“运输系统被黑了，只有您亲率的重装机甲分队可以正常运行！”
“兄弟……看来今天他们很想让你死啊，能动用的间谍全都用了啊……”哈莫一点不怕挑事地捉弄着山海伦，时隔多年他们又能正常对话了。
“哼，我亲手设计的troops系列可不是吃素的！”山海伦的脸上张扬着自信的笑容。
“突突突……”螺旋桨拍打雨点的声音在东方大燥，队员们的胸口重新燃起希望，他们转身朝着东方天穹的黑影挥舞双臂。
――“少主，我们是空运二队，请您和我们撤离！”
――“少主，他们是二队，一队被闽江军的人马拖住不能起飞，只能暂时安排它们给您撤退了。”
又是一波不详的预感在山海伦的胸口熊熊燃烧，一簇集聚在芭蕉叶上的水流被风吹落，毫无预兆地淋在他头上，这一瞬间像是醍醐灌顶，山海伦一把夺过通讯器。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为什么要给二队起飞的权限啊？！”
――“是他们主动请缨的，少主您正身处绝境，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动用他们！我们要尽一切努力护卫您的周全！”
“那队人不是我安排好的人马，快关掉他们的使用权限！”
――“少主……会造成坠毁伤亡。”
“那就全死吧。”山海伦冷笑着说完这句话，其他满怀希望的士兵们疑惑不解地望着他，有的人被冷得一哆嗦，还有人忍不住要发泄他们的愤懑。
“为什么？少主，以屠夫驾驶的速度，我们被追上是很快的事情啊……”有队员已经开始抱怨，“而且，你怎么能这么无情……二队是冒死来救你的呀！”
“没有为什么，肯定是有几名队员在他的重点关照名单里吧？”举着担架的粗壮队员已经忍不住开始冷嘲热讽。
“你说话……小心点！”哈莫狠狠地瞪着他的眼睛。
――“少主，我们关不掉他们的飞行器使用权限！他们的系统里有高级智能在协助！”
“怎么可能？”旁边的士兵一脸难以置信，他朝着山海伦的通讯器大声苛责，“你TMD有没有搞错啊？！”
“突突突……”迎面而来的运输直升机下吊着十字的黑影，它默默无声，隐隐切错着猩红色的余晖，底下的士兵们看着它忘记了逃跑，陷入了无法躲避的呆滞。
没有人可以逃脱坠入屠宰场的命运，那对熟透的烧火棍可以保证。
“山海伦！”震耳欲聋的吼声灌满了山海伦的大脑，他一时间什么也没有反应过来。
“噗、噗、噗……”高架机枪为丛林翻了一卷陈旧的地摊，草皮和灌木被弹雨蛮横地撕咬开，粗糙的树皮被剥的遍体鳞伤。
一圈圈藤条和碎叶遮住了他的视野，喷洒出来的雪花贱的他满身都是，他的头顶挂着来路不明的碎肉。
“哈……哈莫？”山海伦终于发现把他推倒的是谁，他的哪一节手臂还晾在自己的身上，他颤抖着往哈莫的方向攀爬。
刚才还在质疑他的士兵被机枪弹头打断了腰，他挂着半截下肢抱住了山海伦的腿：“少主……我错了，救我……”
山海伦极不耐烦地蹬开他的手，默默地望着哈莫，他已经死了，眼睛还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