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语生性平淡,几乎无欲无求。然,于医之一道,却很是执拗。修行百余年,救治病人无数,晏珵是第四个能让她主动开口的人。
“你给我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它。”
晏珵怒极反笑,笑声格外刺耳。“本王从未见过你这般无耻下贱的女人。”
因自信而疏忽大意,落在她手里,晏珵无话可说。但他死也不会顺了她的意。想当清河郡王妃?永生永世都绝无可能!
荀语:“……”
这人好生固执!
从不知放弃为何物的荀语又问:“为什么拒绝我?我可以治好你。”她眉头拧在一起,“难道,你不想活了吗?”
荀语怕他不知严重性,蹲在他身前,一一细数:“外伤且不论,你身中火毒、一种目前尚不知名的慢性剧毒,以及方才的寒毒。这数种毒交织一起,除了我,没人能救得了你。”
晏珵愕然,震惊得竟一时忘了撕心裂肺的痛。
“你的筋脉俱毁了十余年,虽不知你是如何续上了,却是饮鸩止渴。你至多还有两年寿命。”
晏珵忍着剧痛,撑起身。发丝凌乱在胸前,不知何时被拉扯开的衣襟,露出一小片白得惨白的肌肤。
他紧盯着荀语,探究许久,“你是如何知晓的?!”
他身患有疾一事,几乎无人不知。荀语虽聪慧,却全用在了歪门邪道、讨巧卖乖上。纵然她有渠道与那个人勾结,那个人也绝不可能将他的病情告诉她。更何况,他筋脉已续好这等除了他和刘圣手之外,无人知晓的绝密之事。
“看出来的。”
晏珵无法从她几乎可以称得上干净的表情里,看出丝毫破绽和线索。
晏珵冷笑,“荀语,李胭和他给了你多少好处?你以为弄死本王,就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了吗?”
“我没想弄死你。”荀语诚恳道。不论是原身,还是她,都没想过要他死。
这种明明早该死了的人,不但活着还能练武。若不弄清其中的奥妙,她一辈子都别想睡好觉。
“呵,确实,本王活着,你的好处更多。本王着实不该把你想得太恶毒。”看似反思的话,却如钝刀,字字含毒,恨欲其死又不甘如此轻易让其解脱。
冷汗不停滚落,晏珵逼近,大力攫住她的下颌。“你说能治好本王,你想得到什么?”
荀语展颜,笑若春花:“你呀。”
砰——
绛色华服、容貌艳丽的李胭踹门而入。看到衣衫不整、几乎挨在一块儿的二人,心下大喜,神色却大骇。
“啊——”李胭尖叫,匆匆跑过去将荀语拉起,藏在身后。
李胭痛心疾首,斥道:“珵儿,你在做什么?!就算你再不喜欢语儿,也不该坏她清誉,你让她日后怎么做人呐!”
贴身侍卫言童匆匆而入,跪地请罪。“王爷,李夫人硬闯清黎苑,属下未能拦住,请王爷赐罪。”
晏珵撑坐起身,挥手示意他退下,黑眸毫无情绪地看着李胭。李胭被吓得心惊胆颤,连连倒退了数步。
李胭咽了咽口水,若非还有用处,真恨不得早早弄死他,省得日日看到这张形若厉鬼的脸。
她开始抱着荀语哀怜哭嚎,晏珵被她吵得气血翻涌。
“闭嘴。你想如何?”
李胭心怵,又小小往后挪了几步,“你、你必须为语儿负责。”
晏珵盯着她,盯得李胭浑身毛发竖立,几乎快忍不住夺门而逃时,才勾起一抹邪气的笑。
“好,本王就为她负责。”
李胭瞪大眼,计划如此顺利,本该高兴,可不知为何,心中却忐忑难安,沁骨的寒意如蛛网将她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