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寒光闪烁,一柄长剑直奔云天前胸刺来。少时勤学苦练的傍身绝技,在此时自然而然地发挥了作用。云天身体一侧,长剑从脸旁划过,偷袭之人站在了甲板上。此人身材短小,面目凶狠,身上粗布短衫。张云天望着他,毫无表情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毫不理睬,一咬牙合身而上,钢剑直刺张云天咽喉。云天身体一转又躲了过去,冷冷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那人还是不答话,一剑向云天前胸刺来,云天仍然是面无表情,单腿飞快地绕着那人转动起来,只转了两圈儿,那人就已经晕了,脚下踉跄,眼花缭乱,手中剑歪歪斜斜胡乱刺出。云天所用的腿法正是江湖失传已久的风神腿。
猛地,云天的身形如钉子一般定住了,那人却还在惯性驱使之下不停转动,手中剑晃来晃去,脚步倚里歪斜,如同喝醉酒一般,武功套路尽是醉剑一路。
云天神色木然地望着他,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
那人踉踉跄跄地停止了转动,他抬起头来,用刀指着云天道:“小子,你,你……”
砰的一声,舱门打开,一条身影飞掠而至,闪电般挡在云天面前。她一把夺过了短衫人手中的长剑,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前胸。那人大叫一声,掉进河中。
紧接着,一群穿着粗布短衫的人在一个中年人的带领下,围到了岸边。这时,船上的护卫道:“这可是那霸市首里城中山国王武宁的船!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让你们吃了不了兜走!”那中年人冷笑一声道:“不是中山王武宁的船,老子还不劫呢!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跟踪你们一个月了。船上那个丫头是武宁的女儿武青婴吧?!”
护卫一愣,目光望向了青婴。青婴深深吸了口气,走到船头道:“不错,我爹就是中山王武宁。”中年人道:“好,就请你下船随我们走!”
青婴笑了笑道:“就是跟你们走,我也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吧?”
中年人想了想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我们是北山国王攀安知的部下,我是大将军平原。前些日子,我们北山国的几十条商船,本想将一些与周边小国交易回的商品带回北山,不想到了中山国的水道却被武宁和倭寇的人硬抢了去,还打死打伤我们三十多个商人。”
青婴轻声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平原愤愤地道:“你爹也是国王,就说他势力大,可也不能只许他杀伤抢掠,不许我们北山国生存吧!这几年来,武宁与小日本倭寇同流合污,掠夺我们北山,还有南山的商船。只要见到我们,非抢即杀。两年了,有多少商人死伤在他手里!有多少货物被他和日本人抢去!说句实话,要不是你爹把事做绝了,我们也不会干这路缺德事!行了,话到此为止,今天我们特意在这里等候,就是要将你劫走,让武宁知道知道,我们北山的帕尼芝王朝也不是好惹的。他要是想让你活命,就得给我们一个公道!”
青婴眼中噙着泪水,抬起头道:“平原将军,我替我爹给你赔个不是。今天你放我们走,待回首里城后,我一定亲口对他说,让他不要再和倭寇加害你们北山,还有南山!”
平原道:“这不行。我们跟踪了一个多月,这样让你走了,我没法跟我手下的弟兄们交代,也没法跟攀安知陛下交代!”
话音刚落,北山将士齐声喊道:“对,不能让他们走!”“快,滚下船来!”
平原摆了摆手,将士们安静下来。
平原道:“小姐,我看得出,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这样吧,你跟我们走,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青婴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跟你走!”
平原一声冷笑道:“那就别怪我们动粗了!”
说着他一挥手,众将士一阵咆哮,抡动各种武器向快船猛冲过来。
为首的护卫一声大喝:“弟兄们,给我上!”说着,率领七八名护卫跳上岸去,霎时间刀光剑影,与北山将士战在一处。
船上的青婴急急地喊道:“别伤人,千万别伤人!”
此时,众人已杀红了眼,哪还听的进这些!护卫们如狼似虎,各个身手不凡,转眼之间,几名将士便受伤倒地。
平原大怒,拿出带着的酒葫芦,大口灌酒。接着,他一摆掌中长剑,率其他人加入了战团,这下,情势登时逆转。护卫们武功虽好,可对方人数众多,十个打一个,转眼之间,几名护卫便被将士打得七零八落,滚翻在地。将士们一拥而上,手里的各样器械向护卫身上砸去。
船上的青婴一声惊叫,捂住了脸。
就在此时,只听平原一声大喝:“大家都住手!”所有将士都停住了手。
他说:“弟兄们,我们要的是那个丫头,与这些人无干,不要难为他们!”将士们闻言,纷纷住手,带头儿的几人,将护卫拉起押在了一旁。
平原道:“怎么样,小姐,下船吧!”
青婴一咬牙道:“好,我跟你们走!”说着,迈步向跳板走去。
身后的艄公喊道:“青婴,你不能去呀!”
青婴回过头凄然一笑道:“回去告诉我爹,这就是他干坏事的报应。”说着,走下了跳板,来到中年人面前道,“走吧。”
“等一等!”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众人一愣,循声望去。说话的人正是张云天。
青婴赶忙对他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别说话!回首里城后,你就说是我的朋友,我爹不会亏待你!”说着,她对平原道,“我们走吧!”
平原点了点头,拉起青婴转身走去。
“我说过了,等一等!”不知什么时候,云天已从船头到了岸上。
平原回过身,冷冷地道:“小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云天目光望着远方,懒懒地道:“你不能把她带走。”
平原愣住了,猛地,一阵大笑:“小子,你算个什么东西!看到那几个护卫了吗?连他们都躺下了,就别说你一个文绉绉的小秀才了!赶快滚回船上去!”
青婴急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快回船上去!”
平原摇摇头,一拉青婴转身要走。
云天收回目光,望向了中年人,一字一句地道:“我现在很累,不想再说一遍。她是我的朋友,你马上放开她!”他的声音冰冷阴森。
平原笑着转过身来道:“我看你是放着安稳日子不过,想强出头啊!”
话音未落,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抄起手中长剑刺向云天,云天身体一错,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去。平原好像喝醉一般,身体晃着躲闪,“咚”的一声,云天踢了个空,踢进了水里。
待云天从水中上岸,平原摆出架势。醉剑柔中有刚,缓急相兼,闪展晃忽,如颠如狂。步走八卦,身若杨柳,剑似龙蛇,形醉神不醉。其步法左旋右转,踉踉跄跄;其身法东倒西歪,飘忽不定;其剑法穿挂云扫,劈抹撩刺变幻莫测。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傻眼了。
云天随手拿起一把长剑,左手捏着剑诀,左足踏开,一招“定阳针”向上斜刺,正是自南宋以后,江湖就失传了的全真剑法。这一招神完气足,劲、功、式、力,无不恰到好处,看来平平无奇,练到这般没半点瑕疵,怕是王重阳也欣慰了吧。
平原见他此招一出,就知是个劲敌,于是步走八卦,长剑穿挂云扫。云天但见剑影闪动,长剑挥舞着掠将过来。他从未见过这般剑法,此时初逢强敌,当下抖擞精神,全力应付。刹时之间二人拆了二十余招,平原越攻越近,云天缩小剑圈,凝神招架,眼见败象已成,但平原要立时得手,却也不成。
这时,云天也学着平原的身形,闪展晃忽起来。正是全真剑法四十九式中的“醉里贪欢”。平原、云天二人,一个醉酒,一个贪欢,不分胜负。接着,云天趁平原不备,变换了剑招,一剑便将平原的剑刺断。正是全真剑法第七剑的总决式“关河梦断”。
周围又一片寂静,众人都傻了。青婴目瞪口呆地望着云天。云天神色木然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