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府的将士来这里有何贵干?”雷德不动声色,右手缓缓的扶在剑柄上。
带头的军官嚣张跋扈的叫嚣道:“我是坦森公爵府的骑兵队队长,詹姆斯·曼森,领男爵,奉命带走攸诺·阿切尔!”
“奉命?奉谁的命?”雷德稍微侧过身,斜眼看着他。
军官叫道:“当然是我们王国财政部客卿坦森伯爵的命令了!”
“不好意思,这里是王宫监狱,不受贵族的命令!”雷德怜悯的看着他,“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来当兵吗?”
“你特么的是谁啊,敢管老子?”军官恼羞成怒,拔剑出鞘,底下的士兵也纷纷拔出武器,作势欲冲。
雷德迅速拔出剑,一剑抵在军官的喉咙上大声吼道:“这里是王宫监狱,我是近卫骑士团第二团长雷德·艾伯特!”
“再往前一步,视为劫狱,按照王城监狱法规定可以格杀勿论!”
雷德的怒吼镇住了公爵府的士兵,那个军官更是吓得浑身发抖,他从来没想过打着公爵府的旗号还会遭到阻挡。
两边人正陷入紧张的沉静中,楼下又涌进了一队士兵。同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监狱的大门口传至一楼,并传入众人的耳中。
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监狱一楼大门,公爵府的士兵惊恐的看着他,不住的往两边退,有的人甚至被吓得瘫倒在地。
来者是一个身高两米有余的中年大汉,一脸的络腮胡像钢针一般,脸色黄里带黑,就像久经风霜的一个渔夫,当他走上二楼的楼梯时,沉重的脚步声像踩进每个人的心中,士兵们都屏住呼吸,不敢大声言语。
而他的身后,攸然慢慢跟着他,他抬头看了看众人,士兵们忍不住都低下头去,有的人已经开始冒出冷汗,要是这个大汉给人的感觉是令人沉闷的炎热,那攸然的眼神简直冰冷得可以把人杀死。
“大家好,我就是王宫监狱的典狱长克林特·罗迪,”大汉高昂着头,呵呵笑着,“不知道公爵府的各位来此处有何公干啊,是来探亲呢?还是……”
“还是你们想劫狱呢?”攸然环视四周,口气一片森冷。
军官唯唯诺诺的说道:“探亲……我们是来探亲的!”
“哦?探亲啊,不知道您的哪一位亲朋好友被关押在这里呢?”大汉径直走上二楼,背对着他们说道,“还有哦,王宫监狱法规定,除了近卫骑士团和监狱骑士团,好像不允许其余人等带军械进入监狱吧?”
军官慌张的扔掉手中的武器,底下的士兵看上司带头弃械,忙不迭的扔掉了手上能扔的东西。
“我还想问一句,请问你们呢,是哪位大人的私军呢?”典狱长转过头笑眯眯的问道。
军官张嘴正欲说话,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化,忽然把自己的盔甲扒了下来,只留下穿在里面的一身布衣。
“我们不是士兵,只是来探亲的市民!”军官的脸色红得跟猪肝一样,仿佛一紧张反而嘴巴也顺了起来,“打扰了典狱长大人的行路,我们这就告退!”
话一说完,他也不等其他人开口,率先跑下楼梯,士兵们面面相觑,纷纷丢盔弃甲跟着跑下楼去。
“攸然啊,你小子可真把我当枪使了啊?”典狱长克林特·罗迪看着攸然,慢悠悠的说出一句话。
攸然闭眼说道:“典狱长阁下言重了,我只是顺路和您一起来而已。”
“随便了,”克林特挥挥手说道,“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上面,军部责令后天在审判庭议会进行裁断,把攸诺带走吧,到时你自己带着他到审判庭议会。”
攸然对着克林特**的行了一个骑士礼,走上二楼,走向攸诺的监狱。
“攸诺。”攸然站在门外,说道,“出来,回家了。”
约西娅走了出来,看了他一眼,静静的走到一边,攸诺站在门的另一边,兄弟俩对视着许久,默不作声。
攸诺脸上挤起一抹微笑,说道:“二哥,我都听到了,我还是在这里住两天吧。”
攸诺背过身,滑稽的跳着舞,边跳边说:“你看这里冬暖夏凉的,环境好得很,牢饭的味道也不错,而且还不用钱哦,就是有几只老鼠蟑螂,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嘛……而且我还从来没住过监狱哦,你就让我在这边玩两天嘛,说不定以后还住不上监狱了呢,哈哈……”
攸然沉默了一会,转身走了。
“安心睡觉,有我在。”在攸然转身的时候,攸诺隐约听到了这句话。
典狱长看着先后离开的约西娅和攸然等人,叹了口气,他转身慢慢走下楼去,二楼的监狱慢慢的重归黑暗。
杰克萨城堡的夜晚如期来临,城堡慢慢的被夜色笼罩,柔和的月亮在整座城堡浮起一片平静和诡异,偶尔有几只乌鸦飞过发出的惨叫声惊扰了月亮的光晕,但这并不影响攸诺躺在地上看月亮的心情。
“从来没发现月亮也可以这么好看啊……”攸诺呢喃着,“以后还能看到吗?”
“那就要看你的运气咯。”黑暗中悠悠的传来一句说话,仿佛是天边传来的,把攸诺吓得哆嗦了一下,然后,他发现他的视野里的东西逐渐恢复成了监狱的方砖,刚才的月亮和夜色,仿佛只是泡影一般。
黑暗中凝聚起一个黑影,但是无法分清到底黑暗是黑影,还是黑影是黑暗了。
“你是?”攸诺坐起身,皱着眉疑惑的问道。
“还需要再占卜一次吗?”黑影那白皙的手伸到攸诺的眼前,摊开掌心,亮出一叠星术师占卜牌。
“是你啊,”攸诺松了口气,“不过很不凑巧的,我今天没有带钱啊。”
黑袍占星师摇摇头,说道:“今天我心情不错,算是免费附赠吧。”
“很抱歉啊,我没有听你的劝告。”攸诺笑道。
占星师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他靠在另一边的墙壁上,缓缓的坐在地上。
“我从来没想过,我居然有勇气对一个人动刀,虽然可能没有杀死他,”攸诺的口气略带失望,“真是有点遗憾啊,如果我没有犹豫那么多,那个贵族现在躺的应该不是病床,而是棺材了吧。”
沉默了一会,占星师问道:“难道你没有一点点的害怕吗,你动刀的对象是帝国第一公爵的儿子,你有可能被判死刑,最起码也是流放。”
“害怕吗,还真是没有啊,硬说有的话,我倒是有点害怕以后我是否会对其他人也这样,”攸诺无奈的笑道,“都怪我那些死鬼父母,有的时候我都在怀疑,我会不会是大姐和二哥从战场上捡来的孤儿……”
“你是阿切尔家族第四代嫡系,不会有错。”占星师说道,“你这种心态真让我烦躁,像一个无病**的孕妇。”
“你能懂我的心情吗?”攸诺摇摇头,“我的母亲生下我后便过世了,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但是大姐跟二哥,就像我的父母一样照顾着我,我不想因为我的事影响到他们,可以的话,就让我彻底成为一个什么都不是的人,那就不会让我有这种想法了。”
“什么都不是……的人吗?”占星师的口气忽然有点兴奋一般。
他站起身,说道:“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攸诺的表情有点纳闷。
“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我要走了,好像有人察觉到我了。”占星师默念了几句咒语,他的背后立刻出现一个圆形的紫黑色的魔法阵图案。
“等等,”攸诺站起身拉住他。
占星师低下头,仿佛怕被攸诺看到脸:“还有什么事?”
“能不能拜托你……”攸诺问道,“再让我看到刚才的夜色。”
高登看着台阶下一群狼狈的家臣和士兵,气得浑身发抖,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个小队长面前,扬起手就是一鞭子,小队长被那一鞭子抽的一脸生疼,但依旧低着头默不作声,高登更是怒不可遏,一鞭接着一鞭打个不停。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高登停下手的时候,那个小队长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满头是血。
“一帮饭桶!废物!”高登恶狠狠的扔掉鞭子,破口大骂。
一个士兵大着胆子开口说道:“伯爵大人,今天都是近卫骑士团的那个雷德和典狱长阻扰,不然我们已经把那个刺伤子爵大人的小鬼抓回来了。”
“雷德·艾伯特……克林特·罗迪,还有那个阿切尔家族那两个杂种!”高登咬牙切齿的低吼着,“别以为我会简单的放过你们!我要让你们全部都要付出代价!”
一个牧师打扮的人战战兢兢的走到高登面前,颤抖着声音说道:“伯爵大人,子爵大人的情况基本已经稳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高登瞪着眼睛看着他,眼中仿佛有杀气一般:“那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那,那个,虽然子爵大人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但可能短期内没办法苏醒……”
“为什么!怎么回事!”
“我对着子爵大人用了好几种复苏法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毫无反应……”
“废物!废物!滚!给我滚!”高登怒吼着一脚把那个牧师踹到在地。
牧师惊慌失措的爬了起来,吓得屁滚尿流。
科林·坦森公爵从客厅走了出来,刚好看见高登对着牧师大发雷霆,他皱了皱眉头,径直走到高登身前。
“父亲大人。”高登见到科林走过来,低着头行礼道。
“高登,事已至此,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坦森公爵的口气不容置疑,“总归会有办法,在审判庭议会裁断之前,不要对阿切尔家族有任何动作,毕竟是伊斯特有错在先。”
“父亲大人!弟弟躺在床上都完全醒不过来了!您怎么还能如此无动于衷!”高登激动的说道,“我管他什么功臣之后,我一定要让这些人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坦森公爵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我说,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你听明白了吗?”
高登看着科林·坦森的眼睛,许久后他低着头说道:“是的,我听明白了,父亲大人。”
科林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而高登低下去的头,缓缓的抬起,眼中却没有了担忧和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目光。
“醒不过来才好……呵呵,弟弟啊,不要恨哥哥无情,不把阿切尔连根拔起,我们家族永远都要在他们面前低头,为了父亲大人的夙愿,你就暂时先休息一段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