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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边韶久久不开口,就这么直勾勾望着杜妍,脸上神情变了又变,没了平日的张扬肆意,也没了一贯的不羁慵懒,反而蒙上了一层从未有过的黯然与恍惚。且他看她的目光也来得怪异,全不见平素的恶意,反而带着些灼人的热度,让杜妍心里直犯嘀咕。

反常即为妖,边韶这脑子里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呢?

“小侯爷往江南走一趟,回来就哑巴了?这该不是江南美人见多了,还在神思不属吧?”杜妍冷嘲了边韶两句,又伸了手去,在边韶面前晃了晃,见边韶表情仍旧古怪,便没了和他继续说话的心思。“小侯爷既然没话说,那就请回吧。咱们俩属于两看生厌的类型,我没主动找过小侯爷的麻烦,小侯爷也别跟咬人的狗一样总盯着我,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杜妍丢下两句不大好听的话,撇下边韶,转身便要进屋去。

谢南安给她的东西还在她怀里揣着,她早就恨不得闲杂人等通通消失,别在眼前碍眼。

她想仔细瞧一瞧怀里的东西。

只是她刚转过身,手腕就被人捉住了。

边韶的力道极大,手心滚烫,即便隔了一层夏日薄衫,也烫得她想要一把甩开。

而她也真是这么做的。

她狠狠抽回手,转回头去看边韶的目光极度不善,语气中已然带了火气,“你有话就说,没话就滚,刚刚我说的客气了些,你听不懂是不是?边韶,我真不乐意见你,更不乐意同你说话,这一回的事情我权当被狗咬一口,权当自己傻要往坑里跳,可你设计了我,借了我的手得了利,还想怎么着!”

明知道前面是火坑,她为了谢南安仍然要跳,这是她的选择,怨不得谁。

可她不是圣人,没道理还要对始作俑者和颜悦色吧?

杜妍往日与边韶斗嘴,虽也是牙尖嘴利,但总还留着几分表面的和气。

大家同殿为臣,就算背地里互相往死里掐,表面上也还得留一层遮羞布不是?

所以如今日这般不客气,直白地表露自己的厌恶,彻底与他撕破脸,言辞间棍棒交加,实属稀罕。

边韶看着她目光里的冰冷,听着她口气中的厌恶,只觉心里被重木锤得更厉害,一下又一下,咚咚声直响,让他心里有点发木。

但更让他感到窒闷的是,杜妍话里透露出来的某些讯息。

她知道他在找她,她也知道他被景邻玉作弄去了江南。没准她和景邻玉说起的时候,还开心得不行。

他晓得她如今被女帝责罚,刻意到白骊书院避风头,也对外瞒了所有的消息。可这种时候,她却仍不忘告诉谢南安她的行踪。

从头到尾,他看得分明,她心心念念的就是一个谢南安。

可为什么,她非要瞧中了谢南安呢?

若依他在幻梦中所见,她和谢南安有过那么一段渊源也就罢了,可他和谢南安相识多年,知道在此之前,谢南安与杜妍根本没有交集。

而且杜妍五岁入女学,十岁便有才名扬传京师,十六岁入仕,不论文试还是武举,均是魁首,入仕之后更深受女帝倚重,年纪轻轻已女子之身身居要位。她这一生至此,可谓顺风顺水,唯一一次栽坑,也是这一回让自己害的。

她何曾有机会因别人一点雪中送炭就情根深种?

总不能那些幻象都是真的吧?

可那些幻象如何有机会有时间发生呢?

“你到底和谢南安有过什么渊源?”

边韶百思不得其解,心中记挂,口中也就问了出来。

奈何杜妍此刻已然烦透了他,只冷冷瞥他一眼,然后一句话没说,转身大跨步进了屋。

只听砰的一声,门重重在边韶的面前甩上,下一刻,连半支起的页窗也合了起来,边韶站在门窗合闭的屋子前,眉心紧紧拧起,袖中垂着的手死死握成了拳。

自作孽,不可活。

这是这一刻,他心里涌起的念头。

也亏得杜妍摔门的声音极重,他才没听见她摔门那一刻骂出的话。

“一天到晚盯着我和谢南安,脑子有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断袖,对谢南安有什么的心思呢!”

将边韶拒之门外以后,杜妍抵了门窗,也不去管边韶在外面要如何,反正她眼不见心不烦。

如今是她收了爪子韬光养晦的时间,等女帝那边的火气去了,她自有重回大理寺的机会。

来日方长,到时候,她自会找机会,好好和边韶算一算往昔的账。

而眼下,她心里记挂着更紧要的东西。

怀里的信封已然染上了她的体温,就连信封里的东西也一样。

那是一只崭新的祈福符,黄底云纹,米粒大小的佛家箴言绣于福符四周。

这是出自大相国寺的东西,她曾亲手向枯荣大师求过,如何识不得。

前一次她与谢南安讨要福符,不过是借口,想要寻些话和谢南安说而已。之后谢南安道东西放失了,她心里虽有一瞬的失落,但后来要谢南安赔她一个,也只是顺口之言。

她从未想过,谢南安真的会再替她求一个。

带着些忐忑与期翼打开福符,里面果然夹了一张黄笺。黄笺之上的字迹她瞧过许多次,那是谢南安的手笔。

与她往昔替他求过的一样,也只有四个字在上面。

--“柳暗花明”。

不过最简单的一句话,她盯着那些熟悉的字迹,却觉得鼻腔越发堵得厉害。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似乎跋涉了千山万水的朝圣之人,终于一朝遥遥见了西天佛光。即便未得见佛祖真容,那于苦苦追寻中得见的一点希望,也足以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暖。

她何其没用,兜兜转转这么久,耗费了这么多心思,才与谢南安回到上一世的起点。

她却觉得欣慰不已。

重活之后,她曾苦苦思索过阎王爷口中的十全九美,起初不知究里,现在想来,大概她要求的一生顺遂,十全十美中,阎王爷刻意让她走得艰难的那一美,便是情路吧。

她这一世与上一世相比,独独失去的,不就是和谢南安的一点渊源吗?

可她偏偏看重这一份渊源。

即便再艰难,即便拼尽全力,她也要求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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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妍不知屋外的边韶是何时离开的。

边韶也不知屋内的杜妍此时是何种情态。

便是远在谢府之中的谢南安,也只是在困恼今日回府之后,谢母与他提及的自己和边绮年的婚事问题。

世间人,各人有各人的喜怒哀乐,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只不过这些喜怒哀乐和缘法,彼此牵连,彼此制衡罢了。

比起他们,忠奋侯府之中,边韶的贴身侍卫楚千的烦恼就来得无辜得多。

楚千觉得自己最近的境况,典型的就是躺着也中枪。

那日手底下的人刚从景邻玉那得了消息,小侯爷自己急匆匆便去了江南。待负责盯谢南安梢的人将新的消息传回的时候,小侯爷已然到了江南地界。

这一来一回,耗费了不少时间。

而小侯爷一回忠奋侯府,那脸色黑得,给厨房里的锅底一样。二话不说,就罚他去白骊书院那家不起眼的书肆外守了三天三夜,不准合眼。

待他把谢学士和杜大人见面的消息传回的时候,乖乖,小侯爷看他那眼神,跟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一样……等等,这个比方打得不太好,他可不敢对侯爷有什么不臣之心。但小侯爷那眼神,冷厉得真的能在人身上戳两个洞。

再之后,小侯爷便有点像中邪了。

边韶平日在燕京里的风流名声挺响,也爱醉卧美人膝这样的浪荡。

但楚千作为他的贴身侍卫,心里清楚得很,边韶表面风流,实际上真没把男女情爱看在眼里,不过是适时行乐罢了。

便是酒,边韶也不曾真的伶仃大醉过。

至多七分微醺,半醒半醉。

可这一回,得了他回禀消息的当晚,他便喝了个烂醉如泥。期间柔嘉县主来寻他,与他抱怨谢学士近日奇怪得很,对她日渐冷落,让小侯爷替她探一探谢学士究竟是怎么回事之时,烂醉之中的小侯爷竟然笑了。

笑得不似平日的不羁,也不似平日的散漫,反而有些矛盾和苦闷挣扎在里面。

“你问我他怎么了……我连我自己怎么了都不明白……”

柔嘉县主大概是揣了满腔的疑惑来,走的时候,这满腔的疑惑还多了一些。

原因无它,小侯爷说的话莫名其妙也就罢了,折腾一番后,末了还拽了柔嘉县主的手腕,问了柔嘉县主一句话。

“你告诉我,谢南安到底那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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