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需要问她是谁吗?伊浵失笑,“……你知道的啊,除了他,还有谁?”
阿斯兰不喜欢猜测答案。偏偏这个答案堵在心口,呼之‘欲’出。以前,经常给她吹奏笛子的,除了凤伦,怕是没有别人。
“穆伊浵,该死的,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恨极了她这茫然涣散的眼神,“没有笛声,没有人在,只有我们两个!你给我醒过来!”
那笛声仍是在耳边响着,伊浵转头看向紧闭的在黑暗中黑漆漆的‘门’板,又矛盾地转头看阿斯兰,身体里仿佛有两个灵魂在撕扯,一个不让她去管凤伦的死活,一个不让她去在乎阿斯兰的爱与疼惜,她的心在痛,雨水也不留情,打得她窒息。
阿斯兰捧住她的脸,强迫她正视自己,“伊浵,你会着凉地,乖,回去躺着。”
“阿斯兰,答应我……不要杀他……我和他,真的没什么了。其实,他也很可怜……”说完,她从他手上脱落下去,瘫在地上,不省人事。
“伊浵——该死的,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他抱起她,直奔内殿,“贺百,苏嬷嬷,陆安……”
整个瑶华宫忽然间灯火通明,齐聚外殿大厅,陆安忙给伊浵诊断,贺百苏嬷嬷等人则忙着搜查寝宫。
陆安先给伊浵施针,让她醒过来,又喂她吃了解毒‘药’丸,这才到殿外来禀奏阿斯兰,“陛下,娘娘中了一种‘迷’香,这‘迷’香来自血族,可以令人产生幻觉,心神不宁,噩梦缠绵,焦躁不安,好在娘娘中毒不深。此毒臣能解,已经给娘娘服下了解‘药’。”
随即,贺百进入殿中,向阿斯兰递上一个食指长的小竹筒。
“陛下,这是在靠近娘娘的梳妆台的窗外发现的,窗纸上有个极小的破‘洞’,‘迷’烟大概是用这个吹进来的。”
阿斯兰拿过竹筒嗅了嗅,有一股奇异的香气,趋近于兰香,和殿内的熏香非常相似,不易被分辨出来。今夜雨声太大,他也没有注意到动静,正给凶手提供了时机。
“还有其他线索吗?”
“脚印都被雨水冲掉了,其他的什么都没发现。不过,能够断定的是,此人轻功了得,一定不是通过人类转变的族人。”贺百脱口说出一个名字,“末将怀疑,是明昭媛。血族人的轻功向来在狼人之上,而她又在血族久居,这皇宫之内,除了她,谁还有这种诡异的毒‘药’?”
“贺百,真正的凶手,就是要让你如此猜测,才会用血族的毒‘药’。”刚刚被陆安救醒的伊浵在内殿开口,“明昭媛被我救过,也不曾与我有什么宿怨,行凶的动机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她?”
贺百恭谨说道,“娘娘有所不知,近来明昭媛尝尝在瑶华宫的围墙外徘徊。”
“在我宫外徘徊,也可能是保护我。若是她真的要行凶,也不会故意让你注意到她的行踪。”伊浵搭住兰棠的手,裹着锦袍从内殿出来,“阿斯兰,我相信明昭媛不是凶手,不要误会她,她已经很可怜了。”
阿斯兰叹了口气,斜倚在宽大的正椅上,无奈摇头,“伊浵,你可怜她,她可不会可怜你。血族人比狼人更卑鄙,他们是嗜血厉鬼,他们认识地只有血液,只有‘欲’~望,他们没有良知。”
这话让伊浵挫败,看样子,阿斯兰已经相信了贺百的话。
“或许,以前我的话也对你有误导,辛明珠的确不是一个讨喜的人,她尖酸刻薄,不易与人相处。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对她有所了解,她‘性’情直率,并非大‘奸’大恶,而且,她的眼睛里都是绝望的淡漠,她只是想好好地活着而已,真的……请不要伤害她。”
阿斯兰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样的话,刚才她被‘迷’‘药’左右时,也对他说,“不要伤害他”,当时,他无法分辨,她口中的“他”,到底是她,还是他。现在,不管这个“他”是谁,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她心里,他这个夫君,是一个嗜杀无情地刽子手。
“伊浵,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保护伤害你的人?”
“我并没有保护谁,只是为无辜的人辩白而已。当然,贺百凭借证据来判断这件事并没有错,我也清楚,大家都是为我好,但是,阿斯兰,我相信,你是一个明君,你不会因为一个假象一个误导就会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她以真切恳求的眼神,凝视着他威严凛然的俊颜,却不敢保证自己能否说服他。
阿斯兰阖上眼睛,他无法与她对视,那双澄澈的眼睛有尊崇,有爱恋,有恳求……会让他失去理智。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好好休息。”说完,他睁开眼睛,从椅子上起身,“贺百,传明昭媛到御书房问话。”
“阿斯兰……”
阿斯兰抬手,制止她再开口,“兰棠,扶娘娘去休息。”
伊浵拉住他的手臂,“阿斯兰,我陪你一起去御书房,如果你要审问辛明珠,我要旁听。”
“你需要休息,听话。”
“你不在,我根本睡不着。”
如此柔声细语,让阿斯兰冷酷的面具又崩塌,心也随之一暖。母亲的忌日斋戒,是他多年的习惯,现在反倒是成了一种折磨。
御书房,辛明珠仓促赶来,宫人为她撑了一把伞,她身上则仍是伊浵送的披风。然后,她不卑不亢地走到红毯中央,先是看了眼散着长发坐在一侧高背椅上的伊浵,才不明所以地跪下给阿斯兰行礼。
“辛明珠参见陛下,参见宸贵妃娘娘。”
没有阳光,没有刺目的利光,她比白天‘精’神许多,宛若白骨雕琢的肌肤,在夜明珠的光芒下,越发白得毫无血‘色’。
“平身。”
辛明珠起身,俯首问道,“不知陛下这个时辰传召明珠所为何事?”
伊浵按住额角,毒‘药’和解‘药’的‘药’力都已经散去,她困倦地‘精’神不支。娇躯斜靠在贵妃椅的方枕上,姿态慵懒,长发如流泉,丝袍水滑,皆是流泻在贵妃椅上。
凭她对人的观察,单单辛明珠这坦‘荡’的样子,也可证明她不是凶手。不过,不可否认,辛明珠身上‘阴’郁的煞气过重,难免会叫人猜疑。
“辛明珠,朕问你话,你要如实作答。”阿斯兰开口。
“是。”
“今晚你可曾去过瑶华宫?”
“今晚大雨,明珠不曾出过自己的寝宫。”辛明珠疑‘惑’看了眼脸‘色’惨淡的伊浵,关切问道,“宸贵妃娘娘怎么了?有人伤害你吗?”
伊浵摇头,“没有,只是有人丢了一样东西在瑶华宫,贺百说你轻功比较好,说不定可以帮我抓到不速之客。”
说话间,她看了眼阿斯兰,见他没有异议,便示意贺百把那个小竹筒拿过来给辛明珠。
隔着三步,辛明珠便嗅到小竹筒上残留的毒‘药’异香,她没有去接小竹筒,而是瞬间飞移,冲动地到了贵妃椅前,蹲下来担心地握住了伊浵的手。
“娘娘可有受伤?解毒了吗?”本该温热的手,此刻冰凉,被她本就冰冷的手握住之后,愈加冰凉。这不寻常的温度,连她这血族人也不太适应。“娘娘放心,有明珠在,凶手一定不会逍遥法外。”
伊浵扬起‘唇’角,“我相信你,明昭媛。”
坐在龙椅上的阿斯兰眸光锐利地盯着辛明珠,她是‘女’人不错,可是,她对伊浵的关切,怎么叫人看了那么别扭?
“明珠谢娘娘的信任。”辛明珠就那么仰着头,像是面对一座至高无上的圣洁仙子般,仰望着伊浵,脸上满是罕见的安慰笑容。“娘娘要调养好身体,明珠喜欢娘娘的手是温热的。”然后,她就那么把伊浵的手拉到了自己冰凉瘦削的脸上,亲昵地用脸颊###着伊浵的掌心。
伊浵因她这举动失笑,并没有拒绝这样的亲昵。
阿斯兰却越看越是别扭,而那个姿势,是情人间才会有的。伊浵掌心的温度,血液的甜蜜,还有温馨的体香,很容易叫人贪恋而无法自拔,他怀疑,辛明珠可能对伊浵……
伊浵心无城府,对辛明珠又信任,实在叫人不放心。这个笨‘女’人,恐怕她根本没有看出,辛明珠对她的感情并非姐妹之情。
“伊浵,既然事情解决了,你就先回瑶华宫歇着吧。”阿斯兰冷着脸命令。
辛明珠忙搀扶着伊浵从椅子上起身,“陛下,明珠想护送娘娘回宫。”
伊浵没有拒绝,“阿斯兰,我和明昭媛正好可以做伴聊聊天,还有一个时辰就早朝了,你在书房内殿再睡一会儿,不要让自己太累。”
辛明珠送她?两人还要聊天?阿斯兰差点就抓狂地跳起来。
“伊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伊浵‘弄’得满心纠结,却是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和伊浵太过亲密而醋‘浪’滔天。“明昭媛,你先回宫吧,朕和宸贵妃还有话要说。”
“既然如此,明珠先告退。”辛明珠话说得利落,松开伊浵的手时,却眷恋不舍,“娘娘,明珠会尽快查出凶手的。”
辛明珠退出之后,其他人也都纷纷退离,整个御书房,顷刻间只剩下阿斯兰和伊浵夫妻二人。
“我就说凶手不是她,你偏不信。”伊浵又歪回专属于自己的贵妃椅上,“我在这边睡,你去里面睡吧,折腾了大半夜,好累。”
阿斯兰身影一闪,从龙椅赫然移到她面前,他没有再谈恼人的下毒事件,而是轻一弯身,打横抱起她,径直走向内殿。
伊浵顿时面红耳赤,“阿斯兰……你……你要做什么?”
“睡觉啊。”
“真的是睡觉吗?”他的眼睛泛着绿光,滚烫地像是能点燃她,可不像是单纯要睡觉的样子。“斋戒还有二十三日才结束呢。”
“嗯,好漫长。”说话间,他把她放在内室的‘床’榻上,放下帐帘,和衣在她身边躺下,“有两件事,我需要和你讲明白。”
见他没有得寸进尺,她才放了心,自然而然依进他怀中,手臂环住他坚实的腰,舒服地寻到一个姿势,闭上眼睛,呓语似地咕哝,“你说,我听着。”
“第一,不准再说让我放过谁谁谁这样的蠢话。第二,不准再让除我之外的任何人拉握你的手,第三……”
“你不是说两件吗?”
“反正要说,多加一件也无妨啊。”他很无赖地狡辩,霸道说道,“第三,不准让辛明珠踏入瑶华宫。”
“知道啦。”
她漫不经心地口气让他不悦,“我是说真的,你不要这样随便地回答,要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她挫败无奈,只能睁开眼睛,两人视线相撞,他看着她,她瞅着他,澄澈的瞳仁映出彼此的影子……呼吸痴缠,她的困倦没有了,他的理智也没有了,静谧地一方小小的温馨天地,顿时变得有些暧昧。
“伊浵……”他声音不自然地低哑。
她在他怀中敏感地轻颤了一下,‘激’灵灵回过神来,“我知道,你要斋戒,戒‘色’也是其中一项。”
她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从他怀中‘抽’身,远离他一些,并面朝‘床’里。“不要胡思‘乱’想,快点睡。”这话,她是说给他听,却也是在警告自己。
“伊浵……”他的手从被子下伸过去,碰到她的睡袍,在碰到她的肌肤之前又收回来。
“斋戒要虔诚,要不然,婆婆泉下有知,会怪罪我这个儿媳太……太……”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他强硬转过去‘吻’住了双‘唇’,这个‘吻’来的来猛烈,也狂热,也太叫人无法抗拒,她心慌意‘乱’地想要推开他,却又矛盾地思恋着他的气息,转而抱住他。
她的主动,更让他疯狂,两人的衣袍随即被他扯地粉碎,飞出帐外,一番克勤克俭的斋戒论,也变成了婉转###和粗犷低喘,‘激’情来的比窗外的狂风暴雨更猛烈。
“‘肉’食狼人做斋戒,真是划时代的难题哈?!”她为他找借口,“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婆婆泉下有知,应该会原谅我们吧?”
“哈哈哈……管她原谅不原谅的,我还要更多。”
“阿斯兰,适可而止就好。”
“这种事怎么可能适可而止?”要做,就该尽兴。
她的身体,她的气息,她的一切一切都让他上瘾。‘吻’着她,抱着她,缠着她,他才觉得踏实。老天,这七天他已经受够了,他再也不要‘弄’什么愚蠢的斋戒!他相信,若是他尽快和伊浵生一个孩子,母亲泉下有知,定会原谅他的大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