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旮旯里跑出来的小厮,望着慎王盛怒的脸,小心翼翼的举过来一张折叠着的纸条。
赵公公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拿过来纸条,递给主子。
慎王不耐烦的打开。
“见字如见面,书院已休沐,未及告之,见谅。明年正月十五开院,明年见!祝殿下安好!”
慎王脸色渐缓。
可,他想着明年才能见面,又竖起眉毛。今年,他还想再见宁姑娘一面。明年,十分遥远。
慎王心里越发烦躁,像有数百只蚂蚁在心中爬来爬去。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想见宁姑娘一面真是太难了。
慎王沉声:“休沐?这么说,宁益康回家了,今日,是见不到宁益康?客也请不成了?”
递纸条的小厮巴结道:“殿下想见宁公子,可以去永城侯府。奴才听宁公子的话音,他从书院收拾东西直接回府。永城侯府离书院不算太远。请客吃饭,奴才以为,时间上应该还来得及。”
递纸条的小厮想,现在才午初,慎王骑马,到永城侯府不用一炷香时间,完全能请客吃饭。
永城侯府?
去永城侯府找宁益康?
小厮的话让慎王顿时大喜!
永城侯府!
我要的就是能去永城侯府,进了永城侯府就能有机会见到宁姑娘。
上苍不负苦心人。
小厮看着慎王脸色由怒转喜,继续说道:“宁公子刚回府,应该在府中,慎王此时前去必能相见。”
赵和瞥一眼躬身说话的小厮,感叹,聪明人处处都有,人人不可小视。
“赏!”
慎王笑眯眯的吩咐。
赵公公扔出去一荷包。小厮咧着嘴接过去,荷包到手的分量让小厮狂喜。
“走,永城侯府。”慎王疾步离去,白马撒着欢儿跑向永城侯府。
马儿踢翻了摆在街边的,惹来窸窸窣窣的谈论声,也未影响慎王欢喜的心情。
春风得意马蹄疾,大概说的就是现在的慎王。
这真是个绝好的上门拜访的机会。
永城侯府就到了眼前。白日的永城侯府与夜晚的永城侯府似乎不相同。
夜晚的永城侯府似铁桶,似利剑,近不得,白日的永城侯府,像智者,像柳条,亲近得很。
慎王下马,疾步到永城侯府正门。慎王举手抬起门上金漆兽面锡环就敲起来。
“哐当,哐当!”声音雄厚又清脆。
门内的小厮惊得跌下条凳。
谁这么大胆,敢敲永城侯府的正门?
“谁?不知道走侧门吗?”小厮抱怨道,心里埋怨,不会真是哪个二百五吧!走侧门也不知道。
小厮虽抱怨,但,依旧打开一道缝,探着头打量着来人。
“还不快开门。”慢几步到门前的赵公公尖嗓子责备道。
听着宫里的公公特有的声音,又瞅着华衣锦服的俊俏公子,小厮立马打开了正门。
“敢问,您是……?”
赵公公还没吱声,慎王就迫不及待的说:“我找宁益康。”
找三少爷的啊!
小厮懵懂的转脸看看一旁的赵公公,他拿不准,这位俊俏公子到底是谁。
赵公公:主子,你倒是自报家门啊!
“您稍等!我这就进去禀报。”
赵公公翻了个白眼,永城侯府的小厮也太没有八卦的品性,众人口中谈论的纨绔子弟——慎王都不认识。
看大门的小厮是一个年纪轻轻,来此刚当值两天,他摸不准着华服的公子,既不敢得罪,也不敢放进去,只按照侯府的规矩进去禀报。
小厮正准备进去禀告。
远远听到敲门的声音,急赶过来的染秋,一眼就认出慎王。
他疾走过来,喊住小厮,对着慎王躬身行礼:“见过慎王殿下,殿下快请进。”
“去请三公子。”
府里只有三公子在,染秋立马吩咐身侧的安画。
染秋带着慎王到前厅。安画去请府里的三公子,并通知侯府的管家宁三水。
门口的小厮呆楞楞的关上了永城侯府的正门。
他无比糟心:他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才当值几天,就碰上了慎王殿下来敲门。小厮嘀嘀咕咕望着远去的背影。
慎王第一次进永城侯府,虽然,从前,从门口路过无数次,凌晨屋檐上趴过,夜晚也曾有过逗留。可他从来没有进来过,他细细打量永城侯府。
永城侯府的构造似乎与其他侯府一样。
进了门,一块高大的影壁,影壁上是五福临门的浮雕。
穿过影壁,青石板路,两旁低矮不及脚环的草木,一路来到正堂。宽阔的堂厅,古朴典雅的装饰。既不张扬,又不失庄重。
“殿下请坐,三少爷一会就到。”
慎王做在上首,很快有小厮上了茶。
“慎王?”宁益康听安画的禀告,楞住了,他不是留了纸条,约明年再相见。
宁益康把从书院拿回家的书,放到书架上。书,让小厮重新绾了头发,净了脸。
“染秋把慎王安排在哪里?”
“在明旭堂。”
急匆匆赶来的宁益康,望着一身金丝勾边天青色锦衣的慎王。他觉得他眼花了。
他真的来了?进了永城侯府?
慎王刚打量完永城侯府的正堂,以及身旁站着的这位,呼吸浅而慢,明显有功夫的侍从,就听到门外脚步声。
“益康兄。”慎王笑眯眯的站起来,望着走进来的宁益康,首先打招呼。
“殿下。”宁益康躬身施礼。
“不知,殿下找在下何事?”这是宁益康好奇的。他不会从书院找到了永城侯府吧?
不会依旧为了请他吃顿饭?
“今日,去书院没见到益康兄,怪想念的。这不,我就找上门了。益康兄别见外。”
还真从书院找过来的。
想念?
这想念从何说起,他们只是吃了四顿饭。难道是酒肉朋友易找,患难之交难寻。
他与慎王就是那易找的酒肉朋友?
这似乎很贴切?
宁益康终于为慎王找他,想了个完美的解释。
宁益康招待着这位莫名其妙的客人。
管家令人边禀告在外的侯爷以及后院的侯夫人崔氏。
“慎王来府里了。”福生隔着帘子禀告。侯爷不在府,福生令管家的吩咐禀到崔氏跟前。
“他怎么来了?”
崔氏很好奇,“益康在家,让益康待客。着人禀告侯爷了吗?”
“已经禀报了三少爷,三少爷去了明旭堂,宁管家也已着人禀告侯爷。”
“知道了。有问题再来回禀。”
“是。”
崔氏挥挥手,来回禀事情的柳嬷嬷和屋内的小丫鬟,躬身退了出去。
“慎王来府里,不对吗?”崔氏的贴身嬷嬷冯嬷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