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脚步声很乱,直到化验室门口,雪莉才看到是些什么人。来人有四、五个,每个人都背着相机,手拿记录本。雪莉一眼瞧出来的人都是些记者。他们是跟着一位中年女医生来的。
女医生叫格拉齐娅,她是约翰妇幼保健院有名的妇产科专家。平时她和约翰博士共一个诊室。当周一、三、五,约翰博士不来就诊时,约翰博士诊室的门诊任务都由她来承担了。当然,每逢双周日时,她主要担任约翰博士的副手。今天正是双周日,约翰博士就诊的时间,作为副手,格拉齐娅应陪在约翰博士身边。
现在,她居然离岗了,还带着一群记者。
格拉齐娅抢在记者前面进了化验室。雪莉见她神色紧张,正欲上前问候。格拉齐娅已将搁在工作台上的两支盛着绿色**的试管扔进了废物篓,说:
“硫酸亚铁不用了要及时处理掉,搁在这里碍人眼的,有失雅观。”
她这番话本是说给那群记者听的,不料弄巧成拙,被青星听了去。
青星马上否定她的话,说:“不,这不是硫酸亚铁,这是经过DA显示剂检验过的人的**。”
格拉齐娅很气恼,问雪莉:“这人是谁?”
雪莉忙说:“他是世界卫生组织的,叫青星。”
就在她们搭话的时候,那群跟进来的记者隔着取量台,举起相机对着废物篓拍起照。一时间,“卡嚓”声不断。雪莉担心自己的双脚不知拍了多少张照片,因为废物篓就在她的脚畔。
格拉齐娅并没理会记者们的拍照,她伏到雪莉耳边,用命令的语气说:
“你赶快将这里的DA显示剂带走,到住院部手术室去,那里有位抑精素感染的孕妇流了产。你到那里去化验一下羊水,将死婴保存好。这里一切有我,你快走吧。”
雪莉心里有点慌,但她不敢耽搁,因为格拉齐娅的话也许就是约翰博士的意思。她打开工作台上的抽屉,将那唯一的一瓶DA显示剂塞进裤袋里。然后,什么话也不说朝外走。
但她正要出门时,被敏感的记者拦住了。
“请问一下,刚才那两支**是不是你检查的?”
“你在这里工作,每天不是不是有很多**化验者?”
“DA显示剂有什么功用?”
“**是白色的,怎么成绿色的?”
“小姐,刚才你似乎从工作台的抽屉里带走了什么东西,能拿出来看一看吗?”
……
雪莉心里好乱,她一时无法回答记者们的问话。好在格拉齐娅跟在她后面来了,格拉齐娅历来办事很周到。
格拉齐娅语气严厉地说:“请让开点,她要赶到手术室去,那里有个产妇生命垂危!”
人命关天,格拉齐娅这一招真灵。记者忙让开道,雪莉快速出了门。她背后还传来格拉齐娅的声音:
“她在这里的工作暂时由我接下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化验室在三楼。一楼是门诊。雪莉下到一楼,看到约翰博士的门诊室前围了一大群记者。她蓦然想到松木。松木是《世界语报》记者,他来了没有?她很想过去看一看,但她怕再被记者缠住。
这些记者为何而来?是不是这座世界语城出现的DA型绝育症引起了记者们的兴趣?是啊,这是地球上唯一的一座世界语城,物以稀为贵,恐怕连这座城市的居民放个屁也会引起新闻媒体的注意,何况是关系到人类延续的大事呀。
为了新闻,记者们好缠人。松木是不是这样?如果是为了女孩子,记者们会不会也有一股子缠劲?松木大概是没有的。雪莉就从没发觉松木有死皮赖脸的追女孩子的花招。松木难道不爱自己,是自己一厢情愿?松木已掂量出自己这份情的重量,怕御之不恭,与自己虚与应筹?一旦时机成熟,他将如鸿而去?
雪莉这么胡思乱想,除了门诊大楼,走入通向住院部的花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