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姑娘很是好奇,她很难想象这个明明看似不熟但对她很是贴心且熟悉并让她莫名地无一丝抗拒的南楚太子会带她去什么地方,不过在她再三追问之下依然没什么结果之后,她也就不在问了,反正总不会把她卖了就是,木姑娘心里默默地想,既然他想保持这种神秘感,那她就稍稍配合一下好了。
这稍稍配合的路有些漫长,在木姑娘表示现在与凡人无异的双腿已经隐隐有些酸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楚修终于停下了步伐,他些微侧头,笑看着身后的木姑娘:“可是走累了?”
木姑娘很想点头来着,但一想到若是如此回答万一他说既然她累就不要出去那不就亏大了,所以她几乎是重重地摇了摇头:“不累啊,不过,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要去哪里了?”看着面前巍峨的宫门,木姑娘表示心里很疑惑,原本以为楚修是要带她逛楚皇宫,没想到竟是要带她出去,那是不是表示她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呢?木姑娘突然觉得心里仅有的一点郁闷都没有了,明媚的月牙大眼笑得像是一只偷腥的猫儿。
见她情绪转变得如此之快,他不禁好笑,虽然刚刚走在前面一直没回头,但他是可以想象到她因着小小的郁闷而皱到一起的小脸该是怎样的模样,想到这里,他狭长的眼尾稍稍上挑一些,“今天带你去一个好地方,保证你会喜欢到我等会儿带不回来,不过,现在还是不要告诉你了,不然,我怕你会等不及。”说着,他伸手接过身旁侍卫手中的缰绳,一个潇洒的旋身利落上马,继而伸出那只过分白皙的手,却并不说话,只是无声地笑了笑。
见此,木姑娘蓦地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带她骑马来着?想着木姑娘眼里的笑意就更深了一些,话说她还真的是从没也没有骑过马啊,感觉好像很是新鲜,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就把小手搭在他的手上,然后借力上马,坐在了他的身前,虽是第一次与男子同乘一骑,但她却没有丝毫的扭捏,仿若本就该如此,虽不亲密,但足够靠近。
楚修只觉得一阵浅淡的幽香和着空中的风氤氲在鼻尖,他不禁轻轻嗅了嗅,转而勾起唇角,“央儿,你可要坐稳了。”说着,他扬起缰绳,在一众侍卫略显惊恐的目光之中,向着宫外扬尘而去。不近不远,却是一个足够贴近心的位置,他想,其实那天在城外的官道,第一眼看到她一身青纱长裙静立在人群中的时候,他便想这么做了,不过,若是不管不顾地直接把她扛马背上带走,那么此后传言中一向不近女色的楚太子修公然掠夺良家女子的消息估计就得一夕之间传遍这楚国大地了。
他骑马的速度倒不是很快,所以木姑娘并不觉得颠簸,相反,她还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一路的风土人情,所以根本也就没有顾及到后来楚修空余的一只手是虚扶着她的小腰的,就怕某一个粗线条的姑娘会不小心摔下去,至于这算不算是轻薄,既然当事人都不知道,那么始作俑者也就表示没关系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木姑娘意犹未尽之时,楚修在一座三层的精致小楼前停下,一把抱住木姑娘在她呆愣之时利落下马,然后一瞬放开,似是解释,他缓缓笑了笑,“我想着还是这样比较方便,免得你等会下不来。”说着,还颇为戏谑地看了看与马背差不多平的木姑娘的小身板。
见他眸里显而易见的调笑,木姑娘从那个猝不及防的拥抱中回过神来,原本欺霜赛雪的小脸蓦地有些发红,“谁说我下不来了,要你多管闲事。”丫占了便宜还敢嫌弃她不够高挑,是不是想把事儿闹大?不过说这话的时候木姑娘承认自己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其实让她自己下来还真特么的有些难度啊。
她难得的小情绪,他眼里笑意更深,那个短暂的接触似乎还不够长到他苍白的手染上那醉人的香,但不得不承认,那灼人的热度让他心里在一瞬绷紧到呼吸都变得沉重,再短暂,仿若都因难得而地久天长。想着他不禁紧了紧隐藏在宽大的袖摆里的手,“那就算是我多管闲事好了。”说完,不再看她气呼呼的小脸,率先向楼里走去,反正,她会跟上来的不是吗?
见此,木姑娘也不再多说,直接跟在他身后往楼里走去,好吧,其实木姑娘表示她是跟着一阵诱人的香气走进来的,进到店里,果然见雕花的木桌上四散坐着不少的男女,桌上无一例外放着几碟点心并一壶花茶。木姑娘默默地咽咽口水,唔,看在这么好吃的点心的份上,还是原谅他刚刚的无心之失好了,她还是很大度的不是吗?
他哪里能错过她眼里亮到晃眼的光,随意地向跟在身后的小二招招手,他的声音此刻在木姑娘听来简直犹如天籁:“店里招牌的点心,每样都来一份,另泡一壶百花春,送到楼上的水云间。”言罢,在木姑娘近乎崇拜的目光里,一步一步向顶楼包间走去。
她的师父啊,她终于明白为何要跟土豪做朋友了,因为他不仅能在第一时间了解你的需求,还能在第一时间满足你的需求,成功傍上土豪修太子的木姑娘屁颠屁颠地跟在楚修的身后,心里最后一点郁闷也烟消云散。
走过一扇百鸟朝凤的云锦屏风,便是一张四人围坐的小圆桌,正对两扇精致雕花的木窗,刚巧可见远处青山流水,白云悠悠。
楚修径自走到桌边的矮凳上坐下,微微拂了拂身后并不存在的灰尘,看向那个迫不及待走到窗边的背影,浅浅笑了笑:“现在腿不痛了?站着你也不嫌累。”
闻言,木姑娘几步走到他对面坐下,咧出一口小白牙:“我只是帮你看看,你南楚江山美不美。”丫还敢笑她,木姑娘表示现在的年轻人很有勇气,不过不得不承认,虽然没有用双脚走,但她的屁屁很是遭罪的好么?被颠成好几瓣了有木有?
“哦,在你看来,如何?”看着她故作平静的小脸,他眼里笑意更深。
“嗯,虽不及瑶池仙境,九重云霄,但在人间来说,算得上是风景独好秀丽江山了。”说着,她还一脸高深的地看他一眼,“等你以后坐拥这万里江山,我们还是朋友。”
他理了理袖摆,斜斜挑了挑眼尾,“你说怎样便是怎样吧。”
好在这次没有让木姑娘等太久,很快一应糕点便上齐,楚修拿过紫砂画墨竹的茶壶,给她倒上一杯百花春茶,缓缓开口:“先喝杯茶润润嗓子,这家的花茶乃是用窖藏的雪水所泡,馥郁芬芳,糕点,也是一绝,尤其是这花生酥,比你之前吃的落日城的核桃酥,分毫不差。”
闻言,木姑娘已是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糕点塞到嘴里,只觉一阵浓郁的花生香味弥漫在唇齿间,经久不散,她沉醉之余,却不禁想,她什么时候吃过落日城的核桃酥了?
等木姑娘把桌上一应糕点吃得七七八八的时候,她扶着圆滚滚的肚子蓦地反应过来,这次好似是没有节制所以吃过火了,哎,也不怪她没有自制力,实在是这些糕点太过诱人,再说,总不能辜负了楚修的一番心意吧,她颇有些无奈且无耻地想。
无奈且无耻的木姑娘几乎是用挪的走到窗边的木榻上,然后缓缓躺下,虽说吃饱了就躺是一件极不理智的行为,但考虑到她过去也那么不理智,她也就无所谓了。
看着懒懒躺在窗下的青衣姑娘,楚修忍俊不禁:“我说,你还真的是一点没变。”他蓦地想起曾经那个落日城的黄昏,也是一个青衣姑娘,懒懒地在他的印象里默默成画。
把懒演绎到极致的木姑娘头也不回,只转了转骨碌碌的眼珠子,“那我以前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子?”说实话,她是真的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哪个地方与他相识,但却是丝毫不怀疑他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不管适合缘由忘记,她是真的有些好奇,她在他眼里是个什么模样。
他似是想了想,眸里渐渐染上了一抹难掩的温柔,还有想念,声音,也是带了点点的沙哑:“嗯,大概是个喜欢吃的笨蛋吧。”
闻言,木姑娘愤而扭头,“你确定你说的是我?”丫的,说她喜欢吃她认了,毕竟这是事实,但是笨就说不过去了,他哪里见她笨了,这让她天宫智慧第一的脸面何在?
早料到她的反应,他却是不想解释,轻轻抿一口茶,他略微皱眉,然后恍然,“好似,除你之外,我倒是没遇见更加笨的姑娘了。”
有些人,有些事,明明已经改变到他无能无力,但偏偏,有些时候,却还是像极了让他刻骨铭心的某些过去。
他想,时光是不是也会在某一天,带着他回到相遇的曾经,那被遗失在记忆深处却依然叫嚣着的,叫做邂逅,也叫做错过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