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扉被打开了。
“你是谁?”一满头华发的老汉开口到。
“老人家,您好。我是过路的行人,赶路回乡祭祖。因附近没有客栈,所以只好来打搅您了。您放心,留宿的物资我们不会吝啬的。”
老汉打量着诸葛韵笙和诸葛韵笙身边的小厮,良久才打开门,“看你们的面相也不是坏人。容你们进来休息一晚吧。物资什么的,不必了,出门在外,一切都不易。”说着说着,老汉还不进咳了数声。
诸葛韵笙随着老汉的步子,缓缓朝院子里头走去,“老人家,听您这咳嗽声,这咳嗽的日子不短了吧。”
“是啊。有一点时间了。”老汉掩唇到。
“有看大夫吗?”诸葛韵笙关切的问到。
“不看大夫,不过是小小的咳嗽,我们庄户人家都是这样忍忍就过了。”老汉眸底尽是沧桑,“且大夫的诊金不低,有这个钱还不如留着给孩子们,以备不时之需。”
诸葛韵笙听着心里头满不是滋味的:“那您的孩子们呢?”
“我的孩子啊。老大十八年前当兵去了,至今没回。小儿子带着媳妇到镇里打零工,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老汉说起自己的儿子时,眸底尽是疼爱的眸色。“小儿子一家如今差不多都在镇子里落脚了,生活也能过得去,所以我和老伴不担心。我们啊就想着多存点钱,当哪一日老大回来,好给他娶个媳妇,生个大胖孙子,媳妇儿子热炕头的。”
诸葛韵笙心一跳,他心里明白,一个当兵的汉子,十八年不回来,想必以后也不会回来了,战场,那是个什么地方,那是大部分士兵们忠骨英魂埋葬他乡的地方。
“老人家,你有这个钱……”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完酒杯诸葛苍的骨扇的制住了。
“呃?”老汉回头朝刚才说话,话没说完又不说的小厮看了看。
“老人家,我家小厮的意思是,您有这个钱还不如先把自己的病养好先。只有将自己的身体养好了,您才能更好的工作,为您家大儿子攒钱啊。而且,若是您大儿子知道了您为了给他攒钱,连自己生病了都不顾,他定然会非常的愧疚,认为自己极为不孝的。”
“放心,他不会知道的。等他回来我的病早就好了。”
小厮被老汉的话给噎住了,急得想跳脚。
诸葛韵笙瞪了想要蹦跶的小厮,心头有些心酸有些无奈到,“老人家,说句不好听的。您家大儿子还不知道是何年回来,你就当是为了他也好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为您的大儿子操持他的亲事啊。”
老汉一边思考着诸葛韵笙的话,一边朝房子里走去,走进一间颇大的茅草房时,“这是我大儿子的房间。你们今晚就住这里吧。你们放心,我大儿子虽然离家当兵有十八年了,但是他的房间我老伴有天天在收拾,极为的干净,这屋的茅草我小儿子也有年年在为他哥哥换,你们闻闻就知道,这茅草是没有往年的霉味的。”
诸葛韵笙环视了一下只有一张炕,一张桌子的屋子,虽简陋,但是如老汉所言,极为的干净,整洁。“老人家,今夜多谢了,这屋我们极为满意。能在这屋子里休息,是我们的荣幸。”
老汉咧嘴笑了:“你们满意就好。”
诸葛韵笙将老汉送至门外:“老人家,今夜打扰了,你们早些休息。”
……
小厮关上房门,将袖中的帕子掏出,浸入床边的木盆里头,“殿下,这井水有些冰凉,您可受得住,要不您还是让属下去厨房给您烧点热水吧?”
“不了。夜深了,老人家好不容易入睡,我们就不要弄出响动惊醒了他们。”
“可这水?”小厮看着自己的手在冷冽的井水中泛红,迟疑到。
诸葛韵笙起身,亲自动手拧干帕子为自己清洗,“孤亲自来。”
“诺!”诸葛韵笙余威犹在,小厮迟疑了一下,便退了下去。
“明日一早,我们离开前,你将一块五两的银子放进老汉的房间。”
“殿下,会不会太多了,庄户人家拥有一块五两的银子会惹红人眼球的。”小厮担忧到。
“不管今日我们给多少银子给老汉,老汉都不会花的。不给一两给五两,也是想给老汉一个希望,他给儿子准备成亲的钱够了,让他相信他的大儿子一定会回来的。”诸葛韵笙长叹了一声,“人,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强。”
“殿下是想着那老汉能为了他大儿子努力的活下去,能多撑多少日子就撑多少日子,可是?”
诸葛韵笙的眸色尽是哀色。
翌日清晨——
“公子,你们上路了可一路要小心些,最近出现了嗜血魔,专吸行人的鲜血,听闻有些行人能存活下来,但是有些行人则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不管如何你们多加小心就是了。”
“好的,老人家,我们记下了。”
诸葛韵笙走了老远:“银子可给了?”
“给了,就放在那老汉的枕头底下呢。”小厮脸上浮现出几许异色,“殿下,刚才属下特意跟暗部的人咨询了一下,老汉说的嗜血魔事件是真的。而且令人奇怪的是,那嗜血魔去的方向好像跟我们一样,也是冲着玉檀山去的。”
诸葛韵笙眼皮直跳。
“嗜血魔?”他的脑海不由得浮现出年幼时曾看到的一幕,他赶紧开口道,“嗜血魔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应该是近段时间。”小厮微微侧头到。
“近段时间?”诸葛韵笙的脸色不由得一白。“小苍可还在宫里?”
“十殿下不在宫里能在哪里?”
诸葛韵笙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云意,你立即联系京里,看小苍可还在宫里?”
“诺。”云意。
小苍,答应哥哥,你可不能出事。诸葛韵笙朝着天际漂浮的云海凝望着。
……
“请你克制住你自己。”
“克制住?你不是也很喜欢那样的感觉吗?”
“胡说!”
“孤胡说,难道你不喜欢温热的鲜血流经咽喉的感觉?”
“不喜欢。我只希望你克制住你自己,尊重生命,敬畏生命。”
“尊重生命,敬畏生命?呵呵,你在说笑的吗?这个世界里的一切,包括我,都不过是你南柯一梦罢了。当你梦醒时,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所有的一切。”
“我?”
“怎么不说话?你也无话可说对吧。因为你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若是某一日你真的出去了,梦醒了无痕。谁还能记住我们呢?”
“但这也不是你放任自己堕落的理由。而且,我会想到办法,让这个梦境中的所有的一切即使脱离了我,仍旧能存在。在我没有想到办法之前,请你相信,我是不会离开的。”
“相信你,我连自己都不相信,如何相信你?”
梧桐树下,一红发红衣的男子正自说自话……
……
“你们什么意思?”林若海抑制不住自己的一脸怒容。
“林大人,真的很抱歉。我们是奉皇后娘娘之命请林姑娘入宫的,望大人同行。”
“皇后娘娘?”林若海眸底怒气翻涌,“这件事情陛下知道吗?”
对方迟疑了一下:“林大人,陛下日理万机,此等小事就没必要打扰陛下了。”
“此等小事?”林若海怒极反笑,“我姑娘负伤,还躺在床上昏睡不醒。我们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女儿,整日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顾着她,就担心她有一点点的不舒服。如今,你们竟然要将她带离我们夫妻俩的视线,带她入宫?!”
“大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你体谅。”
“哎呀,林大人,左将军,你们息怒息怒。”
“十一殿下?”林若海拧眉看着突然间冒出来的诸葛烈。
“林大人,是我是我。”诸葛烈看着仍旧彼此对峙的林若海和左岸,心头不由得松了口气,暗自安慰道,幸好自己没有来迟,“左将军。陛下有令,你们就就近在林府安营扎寨保护林姑娘的安全。不用请林姑娘进宫了。皇额娘那里,陛下会亲自同皇额娘交代。”
左岸紧绷的面庞此时也松了不少,他朝林若海抱拳歉意到,“林大人,刚才冒犯了。”
林若海摆摆手:“你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谢林大人体谅,那接下来的日子就打扰了。”
林若海被噎住了:“除了我闺女的闺房和我和夫人的寝室,你们随意。”
“冒犯了。”左岸一抬手,他身后窜出了两条长长的队伍,朝林府里头进军。
林若海脸色臭臭的:“十一殿下可还有事?”
“想跟大人讨杯茶喝,可给?”诸葛烈没个正行笑嘻嘻到。
林若海又深呼吸了一下:“左将军可也要讨杯茶喝?”
“左某只对酒感兴趣。不喜茶。”左岸猛的摇了摇头。
林若海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几下:“十一殿下,请。”
“好。”
……
“这茶是今年自家茶庄产的铁观音,十一殿下可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