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书房里,也是一片沉郁的气氛。
夏侯尹仔细的浏览完手中纸条上的内容,又冷笑着将纸条递给阮宏伟,这才冷声道,“我就觉得,世上没有这样巧合的事情。怎会昨日我才得罪了他,晚上就传旨命岳丈带兵出征边关。”
阮宏伟很快看完,又递给了阮科,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错,原本我也在想,边关这几年都是风平浪静的,怎会突然就起了纷乱。原来,里面还有这样的缘故。”
“看来,皇上已经对咱们两家起了忌惮之心啊。”
阮宏伟言语之中颇为无奈,“想当初,为了让皇上放心,我父亲才会牺牲自己,保全我阮府众人。原以为皇上会就此打消对我阮府的忌惮顾虑,所以我在朝中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踏错一步,以此给阮府招致祸端。”
“没想到如今,仍旧是免不了走到这一步。”
阮宏伟低低的笑了起来,无奈的笑声听起来带着一丝沧桑之感,令人无端心酸啊。
“不,不是因为阮府的缘故。”
夏侯尹稍稍抬了抬下巴,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而是因为靖王府,不论是什么人,只要与靖王府沾染上关系,都会是他头等警戒的目标。”
就像是曾经靖王府还没出事时,与靖王交好的几名官员,都在靖王府出事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内。
虽说后来那几家的后人并未追究此事,但夏侯尹心里再清楚不过,能在京城、乃至整个北郡无声无息的结束几条人命,还是身份尊贵的王室中人、或是大官员。
放眼望去,除了他夏侯朱,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因此,那时候起,他便知道,夏侯朱此人绝对是锱铢必较的小人。即便他身为君临天下的帝王,但仍旧不能让自己的小性子得以改变。
也是从那以后,夏侯尹就再也没有与别人走的太近。
一来是为了不让自己引起夏侯朱的注意,自己才好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二来嘛,便是不想让无辜的人卷入其中,牵连别人,给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了。
当然,阮二月是个例外。
若是让他一辈子与刁蛮难缠的秦莎莎生活在一起,还不如直接逼死他算了!更不用说,秦莎莎是他的亲表妹,若是别的女子这样令他反感厌恶,他还有其他解决的法子。
但偏偏是靖王妃亲口给他说的秦莎莎,又是靖王妃那时最疼爱的侄女儿。哪怕秦相对他们靖王府早已没了亲戚情分,但他夏侯尹也不是太过无情无义的人。
他们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却是做不到。
因此,还不如娶一个毫不认识的陌生姑娘。反正他心无所属,不管是谁,只要不是秦莎莎,他都会点头娶了。
若是那女子有幸能得到他的真心,值得他付出的话,那么他便会用性命去维护她,甚至维护她的家人。
事实证明,他与阮二月,果然是命中注定的。
所以将阮府无端牵扯进来,夏侯尹心里也是有点愧疚的。这一次,若是夏侯朱会再无所顾忌的伤害阮宏伟,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阮宏伟明白夏侯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眼下,除了叹气,他还能做什么?
这么多年来,在夏侯朱眼皮子底下小心翼翼的生活着,就怕有朝一日触犯夏侯朱那深重得疑心。所以征战沙场几十年的阮宏伟,也早已没了当初的血性。
当然,只是对夏侯朱这位皇帝,仅此而言。
他与夏侯尹对视一眼,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阮科面色凝重的将纸条捏在手里,稍一运内功,手中的纸条便化为灰烬。他抖了抖手掌心的灰烬,这才抬起头,“父亲,难道,咱们真的就要听天由命么?”
“眼下不过是让我出兵边关而已,皇上还没其他意思。除了乖乖遵从皇上旨意,慢慢打消他的疑虑,咱们还能怎么做?”
阮宏伟看了阮科一眼,摇头道,“你呀,就是性子太冲动!事事都想用拳头解决,若是这一次违了皇上旨意,他才有把柄处置咱们!”
“是,父亲教训的是,都是儿子太鲁莽了,没有想到后果。”
经阮宏伟与提醒,阮科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有些憨憨的抓了抓头,笑着应道。
阮宏伟这才轻哼一声,又坐了下来,“尹世子,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只是,皇上本就是个疑心最重的人,不论是对谁,都是如此,所以你也别将所有事情都怪到自己头上。”
“二月已经与你是夫妻了,说句托大的话,我也是真心拿你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所以啊,皇上若是对靖王府不利的话,不管是维护二月,还是维护你,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本着确实是拿夏侯尹当亲生儿子看待的想法,阮宏伟也不顾忌其他,对夏侯尹直截了当的说道。
哪怕他一再给夏侯朱表忠心,他是效忠夏侯朱的。可是,如今他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了夏侯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了解,阮宏伟也发现,夏侯尹确实是个好人。
至少,比夏侯朱好上千百倍。
如此一来,他自然是要维护自己的女儿与女婿的。哪怕是违反夏侯朱的命令,他也不会放任别人伤害他们俩,而视而不见。
夏侯尹神情微微一变,有些复杂的感动掺杂在原本冷漠的双眼中。
随后,又才忽然问道,“皇上早已下旨册封阮静为静妃,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接她进宫呢?”
“难不成,他又是留了一手?”
夏侯尹眯了眯眼睛,继续道,“他算盘打得倒是精明,阮阮嫁给我,阮府势必与靖王府捆绑在了一起。所以,他便有心册封阮静为静妃,如此一来,阮府也就与他捆绑在了一起……”
说着,只见阮科脸色一变,瞪着眼睛问道,“难怪当初大妹妹那么容易就得了皇上另眼相待,还封了静妃!原来,竟然是皇上别有用心呢!这样,日后若是皇上对靖王府发难,咱们阮府就得两头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