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卅的突然出现，白芷满是诧异。
原来，刚才墨庆白的昏迷是因为人格切换，还好不是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
可现在，宾利轿车里，卅和白芷四目交接，眼神凝视，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觉得车内的空间狭小。
都有点无法透气。
白芷把车窗落下，让外面的空气大片的涌进来，她依旧是觉得局促，眼睛和手无处安放。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
卅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看着白芷脸上流露的神情，仅仅只是失落，但却并不讶异。
“我……没有。”
白芷试图否认，可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偏离开，低着头，这种否认显得貌合神离。
“反正墨庆白一时半会应该也出不来，你就勉为其难，陪我一会。”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随后，卅发动了宾利轿车，开始在月夜下奔行。他曾经带白芷上过山，去看漫天的流星划落，那时候璀璨的星火映着她的脸颊，分外灿烂。
这一次，卅要带墨庆白下海，去看海里的千姿百态。
宇州市临海，但是从市中心驱车到海边，还是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卅在宇州市的东南边，沙湖湾，有着一艘游艇，还有一艘潜艇，今晚，他要带着白芷，坐上潜艇，潜入海水之中。
繁星和海底。
纵然白芷对她并没有喜欢，可他仍旧是照着自己对她的爱意，带着她沉浸着属于他们两人的世界。
以浪漫为名，没有墨庆白。
“海？”
一个小时之后，车开到了沙湖湾的深水区，卅的游艇听到在这附近，而潜艇则是在更远一点的位置。
“你要带我出海？”白芷问到。
卅点了点头，旋即拉着白芷的手，上了游艇，朝着明月光照的地方前行。
………
“好美啊！”白芷惊叹出声，她和卅，在海拔负五百米的深水区，部署在潜艇四周的四个探照灯照亮着一方水域，两人坐在控制室，透过巨大的玻璃，看着流动的水流，窜行的游鱼。
不远处，金黄色的珊瑚在探照灯下熠熠生辉。
白芷看见了一只海龟，在海里缓慢的游动。
虽然海平面上，昏沉黑暗，静谧无边，但是海底，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好看吗？”
“嗯。”
“喜欢吗？”
“嗯。”
卅说着话，白芷点着头，“可惜，能和你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了。”
卅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略有些黯淡的眸子很快恢复正常。
白芷眼神凝滞，他知道卅说的是什么意思，心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每当想起人格融合的这件事情，在她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墨庆白。
她更担心，墨庆白消失了，自己该怎么办。
这样的担忧情绪充斥着脑海，也就忘记了，卅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也要承担着死亡的威胁与痛苦。
比起墨庆白，其实他更可怜。
“你在担心墨庆白？”
“我………”
“我现在出现的几率，比以往变低了。”卅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他的这重人格，力量在衰弱，或者说，墨庆白的那重人格，力量在增强。
卅出现的概率会变小，至到人格融合之后，再也不会出现。
他说这句话，只是为了白芷能够安心。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自私。”白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长腿，声音微弱，因为羞愧，不敢去看卅。一具身体，两重人格，融合之后，肯动会有一重人格消失。
说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卅也不例外。
只不过，她的私心，是希望墨庆白能活着。
白芷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很自利，当着卅的面，还要表现的那么在乎墨庆白，这无异于要他死。
卅勾着嘴角，露着浅笑，眼神依旧那么温柔的看着白芷，但却并没有回应白芷的道歉。
气氛变的沉闷下来，像是潜艇里的氧气被两人吸干，呼吸变的急促，压抑着胸口。
五百米的深水区，白芷看着眼前的海鱼，身体在海水压力的挤压下，身形扁扁，她也感受到了那股压力，在碾压着自己的身体。
许久，卅看了一眼白芷，目光再度回落到玻璃外面的海洋世界，纤薄的嘴唇微启。
“我比墨庆白，还要早一步遇见你。”
想起那一晚，卅再一次的陷入沉默，不知道遇见白芷，究竟算不算是幸运。
如果算，可两人之间，还是隔着银河般的距离，那么遥遥。
而他，原本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却因为白芷的出现，那份凛然的杀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凝望她时的温柔。
白芷，改变了他。
让他变的不像他，或许，并不是因为墨庆白那重人格的力量增强了，也不是自己减弱了，只是他变的不再像他自己。
可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不变化？
卅可是心甘情愿的。
“但是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对吧？”卅再度凝视着白芷，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满是落寞。
夜少冷也曾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只不过，他相信先来后到，因为他来晚了，错过了。
“我……”面对着卅的问题，白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在她面前的，都是那张霸气冷漠的面瘫脸，都是穿着笔挺西装，有着壮实胸膛的男人。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以为，两重人格，都是墨庆白。
似乎没有区别。
可在生与死的抉择面前，她选了墨庆白。
“你不用回答，也不用愧疚，如果那样的话，我会很难过。”
卅很认真的说道。
“我喜欢你，也就不希望你会难过，可如果因为我你难过了，那我可以不喜欢你。”
他的话，款款深情，白芷的鼻尖酸酸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眼睛被咸涩的泪水浸泡着，像是被灼烧一样难受。
“卅……对不起……”白芷哽咽道，抽着鼻子，声音断断续续。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
“我很高兴，因为，这一次，你的眼泪，是因为我而流的。”
卅侧着身子，伸出手，替白芷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这一次，白芷没有躲避，一动不动，任凭卅的手，划过自己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