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湿拓画具有流动效果的美丽,则是根据油水不相混溶的原理,是先将油漆轻轻的撇进水槽,刚接触水面,油漆就立即向四面八方流窜、扩张,然后就能画了。”
这是曲悠在现代的时候偶然看到,好奇之下并报了学湿拓画的班。
水中作画叫湿拓画,亦称为大理石花纹纸艺术,据说这种古老的绘画技法在8-9世纪的时候就有了,最早被用做《古兰经》封面的纹理布面,十四世纪经丝绸之路穿越伊朗带到安纳托利亚,流传到了土耳其,在土耳其斯坦的查加台语中,被阐释为“装饰者制作的上面有不同种设计图案的水纸”,也有“浮水染色技法”之意,后来人们则称之为“湿拓画”。
曲悠在现代,唯一学的便是这湿拓画,没想到她竟然会用在古代。
更没想到会这个时候用了出来。
听完曲悠说的话,容成枫又问道:“你如何会这湿拓画呢?”
要知道,曲悠为一个深阁闺秀,怎么会这令人惊艳的绝技?
手法熟练没有几年,是绝对不会有如此效果的。
黎夫人亦是吃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曲悠,她一直都知道她没请人见过曲悠任何才艺,如今曲悠不但会,还如此的惊艳。
叫黎夫人如何不多想,稍微迟疑一番,黎夫人亦问道:“悠姐儿何时会这些东西了?母亲都不知呢。”
曲悠如何不知黎夫人说这话的目的,笑着道:“这是生母教与悠儿的,悠儿曾经听娘说过,听说她是十年前救了个西域人,那西域人便报恩交给了娘这湿拓画,后来娘便传叫给了悠儿,母亲自然是不知道。”
曲悠这话,也成功堵住了黎夫人接下来的话,亦回答了容成枫的问题。
再则她亲娘都死了,死无对证,何况她打听过,这湿拓画已经在西域出现过,曲悠自然是不怕的。
“曲大小姐,虽然你的作品新奇惊艳,但是本宫并不是很满意呢。”容太后抬起幽幽眸子,似笑非笑。
曲悠这才亲自将另一副拿了出来,但是并没给众人看,而是恭敬给了太监送了上去,随后跪了下来:“这是悠儿特地送给太后的。”
容太后仔细看了看那画,突而低低笑出了声:“嗯,不过,你为何不先画这副而是留在后面?”
波澜不惊的语气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不过后面那句话曲悠却是听出了点寒凉。
传闻容太后最是厌恶不尊重她的人,曲悠方才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画给她的这幅,难免都会多想曲悠是不是故意怠慢。
曲悠赶紧解释道:“因为太后手中的画是民女特地为太后作的,水中作画第一次固然要清透,却也带了点轻浮。若是在上过一次颜料上面再上一层,便是最好不过的,浓度亦是刚好。”
众人没看到另外一副,曲悠这般说,又看太后那满意的神情,更是心痒难耐,却碍于太后,只能眼巴巴暗自叹息没有眼福。
听罢,容太后才满意点头:“嗯,虽然入不了眼,却也是个新奇之物,算你过关罢。”
黎夫人一听过关,心间微微松了口气,但是却被容太后下一句话再次揪住了心神。
容太后瞟了眼曲悠赢了波澜不惊的小脸,却看出来了小脸之下很臭的脸色,幽光闪过眸底,懒懒道:“虽然你过关了,但是不代表本宫会因此放过那个丑八怪!”
曲悠本来因为救了曲柔一命而懊恼着,却听到容太后这话,心中一喜,面上却着急问道:“太后不是说民女过关了,就要放过柔儿妹妹么?为何……”
“是啊太后,悠姐儿都过关了。”黎夫人一惊,顾不得礼数便失声叫了出来!
看向黎夫人铁青的面容,微眯起眼,“本宫说过么?本宫说的是可能会放,但也可能不放啊。”容太后妖艳的脸庞上满是倨傲,看得曲悠暗自拍案叫绝。
像曲柔这样嫉妒心强,心思歹毒的人,不下地狱谁下?
“太后……”皇帝似无奈一笑,竟无法责怪。
“皇上,本宫知道该怎么做。”容太后似心情大好,终于松口:“既然皇上都求情,那便饶了曲柔一命,不过……”
“不过什么?”黎夫人的心又再次提起来了。
容太后爱不释手地磨蹭着一镶金碧玉桌上的那副画,默了一会儿道:“黎夫人的宝贝女儿既然敢污了本宫的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大家求情,那便打三十大板罢。”
见黎夫人脸色瞬间苍白,手拳紧握,容太后似笑非笑:“怎么,嫌太轻了?那便五十打大板。”
“不不,太,太后娘娘,够了够了”三十大板就是个身体健康的人都承受不了,何况是已经摔骨折的曲柔。
黎夫人此刻无比的绝望,磕头恳求道:“太后娘娘,皇上,柔儿她已经承受不了,民妇愿意代受惩罚!还请太后娘娘,皇上允许。”
皇帝看向容太后,见容太后只是低头玩弄手中的画,又见黎夫人梨花带雨,一时间不知如何决定。
“皇上做主就好。”容太后淡漠说了一句,皇帝眼睛一亮,抚着胡子道:“朕准了。”
黎夫人一喜,但是视线不经意睹到曲悠,内心一阵火气,那阴毒的眼神看得人直发寒。
曲悠对上黎夫人那怨恨的眼睛,不由得心中讽刺,看来黎夫人真是气糊涂了!
再次柔弱跪了下来,似无力道:“还请皇上允许悠儿替妹妹分担。”
曲悠本就生得小巧,许是因为方才作画用力的缘故,此刻她那平凡得精致的小脸越发柔弱。
似一阵风吹过就能吹倒。
“妹妹向来乖巧懂事,这次不小心冲撞了太后娘娘,民女愿意为妹妹代劳,恳请皇上太后娘娘允许。”
那小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没有一点作假,这让在场众人想起了被黎夫人诋毁过的话,不由得暗叹曲悠善良大度。
容太后这时才从画中抬起头,讥讽道:“当然可以,只是若是你分担的话,那么你为她分担的数目以十倍奉还给她。姐妹情深,也得看场合。”
“不过,你这门绝巧也算是稀奇之物,又有救驾之功,皇上,不若封她个官衔,也让这门艺术好留传下去。”
“救驾之功?”皇帝有些迷惑,曲悠何时救驾过?
不只是皇帝,连容成枫秦月及容蓉与各位大臣夫人们亦是摸不着头脑。
容太后漫不经心将皇帝面前的酒杯扫在地上,便见撒在地上的酒已然成了一股乳白的粘液。
看到这一幕,皇帝徒然想起自己连续喝了几杯,吓得背脊都出了汗,更是怒不可恕:“来人啊!快请大夫!”
众人更是吓得惊慌失措,纷纷大喊:有刺客!
容成枫更是当先为皇帝把脉。
“是有毒,但是这毒似乎已经被清理了。”容成枫疑惑出声。
秦月挨个把大臣脉,亦是同样的症状,但是毒都被清理掉了。
容太后悠悠然道:“你们现在已经没事了,正是曲大小姐特质的颜料化解了这毒。”
皇帝吃惊地看向曲悠,失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有毒的?”
“这……启禀皇上,民女并不知道。”曲悠迷茫摇了摇头。
其实曲悠在闻到酒味的时候已经知晓酒里有毒,所以她才用了加了解药颜料,不过她倒是没想到是容太后提了出来。
不过曲悠若是说她早就知晓了,而自己又不告诉他们径直解开了毒,说不定她不但会被反咬一口,可能还会被治罪。
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不会那么愚蠢。
而她之所以没有在发现的时候说出来,获利越大,不是更好么?
面对皇帝的疑惑,曲悠越发迷茫无辜。
容太后几不可闻微微眯起了丹凤眼,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见曲悠真挚迷茫的小脸,容蓉也作证:“父皇,女儿也可以作证,曲悠她自己也喝了好多杯。曲悠能误打误撞解开了所有人的毒,父皇怎么还会怀疑曲悠,若不是她,恐怕在座的每一位即使发现了中毒,恐怕解药大夫都不能及时调配出来,说不定都已经是一具具尸体了,父皇,应该奖励曲悠啊!”
“父皇,儿臣仔细看过,毒虽然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但是还有余毒未清理干净。”容成枫亦是觉得不可能是曲悠,见太医已经到了,感觉将位置让给太医。
底下的喝了酒的大臣即使已经确认过,却亦是惶恐不安,纷纷配合将手搭给太医。
太医确诊后,恭敬道:“有惊无险,皇上福运齐天,只有余毒未清理干净,无任何生命危险。”
闻言,皇帝才松了口气。
静贵妃气怒拍案而起:“皇上,此人明目张胆下毒,一定要彻查!”
想到今日若不是曲小姐误打误撞解了毒,那么后果不堪设想,皇帝沉了脸:“来人,封锁宫门,所有人都不得进出宫门,彻查到底是哪个刺客如此猖獗!”
“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那幽幽墨眸转了转,容太后慢条斯理道:“曲大小姐也算是无意救了大家。”
皇帝看向曲悠,语气也柔和了下来:“没想到你一介女子,不但心思玲珑,还救了朕与大臣们,都是大功一件……”
但是……
此事定然不能轻饶!
皇帝立即抬起威严的眸子:“传朕口谕,今曲府二小姐冲撞了太后,惩罚三十大板。曲府嫡女大小姐,救驾有功,封赏为千泷郡主,赏粮亩千地,郡主府一座,钦此。”
不只是曲悠一惊,众人亦是心中一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