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着李氏,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看好戏的,这些人心中无一例外的把李氏当作大街上表演的小丑,他们的生活太过乏味了,总是希望有什么事情可以调味一下他们的生活。
李氏闭起双眼,发鬓处的白发随着微风起舞,仿佛深秋的杨柳一般孤寂萧条,李氏孤寂的身影深深刺痛了穆俊毅的心,母亲这辈子太苦了。“村长,里正,你们快做决定吧,是要老妇和离,还是自请被休”当李氏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迷茫以及痛苦绝望,唯有剩下被逼之后的坚定。
原本普通人家休弃和离什么的都不关村里面、族里面什么事的,只要自家人私底下自行解决就行,过后通传族里一声便什么事也没有了。李氏明白穆家村那些‘德高望重’之人的性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事关乎穆家村以及他们的脸面,就算李氏自己私底下和离,他们也会找上自己,说这和离书因为没有得到他们的认可是无效的。与其被他们毁辱一次,倒不如现在敞开天窗说亮话。
李氏给他们的选择就是,要么丢脸要么使穆家村不复存在,反正自己已经打算鱼死网破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好,好得很”里正已经被李氏气的差点气血不顺,就差再加一把火就这么没了。
“好,好,李氏你心意已决,那么本里正就替穆十三做主休了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里正发狠了。穆俊毅一惊,这和离和休弃可是不一样的字眼,虽然二者都是离婚,但和离至少比休弃要好听一百倍,休弃之人要比和离之人矮上不止一个肩头,里正这是要将母亲逼上绝路啊。
穆俊毅想要出声制止,却遭到李氏的阻止,李氏不管和离还是休弃,只要离开这个家她就心满意足了,没有什么好奢望的。穆俊毅望着母亲坚毅的眼神,心中仿佛做了一个决定。
穆家村会识一点字的除了这位里正之外,就只有深藏不露的叶氏,哦,还有一个大家都忽略的穆雪。里正在白纸上写下休妻这两个大字,就让李氏和穆十三画押,那就代表穆十三和李氏正式离婚了。
“既然李氏你已经被休弃,那便不算我们穆家村之人,你要在一天之内离开我们穆家村”里正这是要赶尽杀绝呀!李氏握着休弃书,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你放心,这个地方,老妇一刻也不想待”李氏也算硬气。“你”里正可谓被李氏给气得半死。
在众人尚未回味过来时,穆俊毅也给他们来一出。穆俊毅噗通一声跪在穆十三面前,这一跪就跪断了他们的父子情,穆俊毅慎重的给穆十三磕了三个响头。“还望父亲成全,将我这个不孝之子和我的两个儿女逐出家门,从此以后,我和我的两个儿女再也与穆家毫无关系”穆俊毅这话可谓是平地炸雷,把他们炸的晕乎乎的。
在穆家的穆雪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奶奶和父亲怎么还不回来,还是说出了什么事,该不会那个外来者又作死吧!就在穆雪打算出去看看时,发觉从远处走来一大波人,领头的是头发花白的村长和里正,随后的是李氏和穆俊毅,在之后穆雪就没有细看了,因为她看见父亲和奶奶的脸上的表情怪怪的。穆雪心中一沉,把正在玩耍的穆阳拉在自己的身后。
穆俊毅搀扶着李氏在人群的推搡下亦步亦趋的走着,当看见在家门口翘首以盼的两个儿女时,原本沉重的心情顿时一松。只要他们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再大的风浪总会过去的,怕什么。
里正走到穆家的门口,转身阴沉着一张脸望着穆俊毅和李氏。“快点收拾‘属于’你们的东西,滚出穆家村,穆家村不欢迎你们”里正特别咬重‘属于’二字,说的话可谓是毫不留情。
“不劳烦里正费心,时间一到,我们自会离开。母亲,你先坐一会,孩儿去收拾一下”穆俊毅把李氏小心翼翼的扶到院子里面的矮凳上,继而走到不明事理的两个儿女面前。穆俊毅蹲下与穆雪他们齐高,摸着女儿滑顺的黑发,一想到乖巧懂事的女儿和有点傻乎乎的儿子即将要和他这位没有的父亲一起颠沛流离,穆俊毅心中对他们的愧疚就越加沉重了。大人之间的事何苦总是会牵扯到下一辈呢?
“雪儿,阳儿,待会你们就要和爹爹奶奶一起离开这个家了,你们会不会怕”穆俊毅尽量用平常一样的语气和他们述说,就怕会吓到他们。
穆雪眸光一闪,在穆俊毅期盼的目光下坚定的点下头。“不怕,爹爹奶奶去哪,雪儿就去哪”没有丝毫的犹豫,脆生生的童音霎时治愈了穆俊毅那颗忐忑不安的心。唯姐是从的穆阳自然穆雪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穆阳在穆雪话后立马表态。“爹爹,阳儿也不怕”穆阳还煞有其事的挺起自己的小胸脯,表示自己真的不怕。
穆俊毅被穆阳可爱的表情逗笑了,一直紧绷的心神也在此时放松下来。“阳儿已经是男子汉了呢?奶奶现在不开心,阳儿和姐姐一起去陪着奶奶,好不好”穆俊毅欣慰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纵使对李氏还心存害怕之色的穆阳,也没有拒绝父亲的请求。“好”穆阳点头,和穆雪一起到李氏身边。“奶奶”穆雪穆阳异口同声的叫到。有些精神恍惚的李氏听到有人叫自己,回过神来,垂眸望着面前的一对孙子孙女,心情复杂的把他们搂在怀里。她不是不会哭,在早些年里,她的眼泪早已流干了。
谁也不知道,被李氏搂在怀里的穆雪正在拼命的运行着《清心诀》压制融在骨子里的杀气。穆俊毅见李氏的心情还算稳定,就放心的站起来进屋收拾东西,以及告知那个许久未见的妻子,与其说是妻子,倒不如说是‘咫尺天涯’的陌生人还要来的贴切些。
叶氏倒有些惊奇,她既然要离开这里,听穆俊毅说了原因之后倒是有些对穆俊毅改观了,不过对穆俊毅的恨倒没有减少。叶氏现今作为穆俊毅的妻子,虽说有点名负其实,自然丈夫去哪,身为妻子的她也要去哪了。所以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和穆俊毅一起离开这个家,不带走任何属于这个家的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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