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徽到目前为止还搞不懂张宁的想法，不过让她对樊博文虚与委蛇，这样的任务虽然她可以胜任，但是从感情上实在难以接受。在她看来，樊博文这个男人太恶心了，可不是，能对自己老爸的情人出手的人，能不让人厌恶吗？
虽然感情上难以接受，但是她相信张宁不会无的放矢。尽管樊博文黏在身边很烦人，但是她还是尽最大努力克制住自己，没有对樊博文露出太排斥的情绪。
此时三个人已经进入了会场，因为不是竞标商，所以只能在后排找位置坐下。王怜徽坐中间，张宁和樊博文分坐两边。
说起来，樊博文都觉得自己的心理很怪。明明王怜徽对自己不假辞色，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可奇怪的是，她越是这个样子，樊博文便越发觉得这个女人好。
实在是在要问他为什么的话，他大概也只能说出：你看，人家对我这个年少又多金的贵公子都不热络奉承，这说明人家有节操。
但话说回来，樊博文毕竟是个花花公子出身，对待女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王怜徽一直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也许他又要说这个女人不识抬举了。好在今天似乎情况有所好转，至少现在王怜徽对他少了一些冷冰冰的态度。
莫非经过这几天，王怜徽终于发现自己送房子的内在含义了吗？果然，但凡自己出手，便无往而不利啊！
正当樊博文内心里洋洋得意的时候，张宁突然问道：“樊大哥，我听我姐说，你们家在咱们川德市有一家很大的房产公司，叫什么来着？”
连家底都特意调查过了，王怜徽对我肯定有意思！樊博文更加确信自己能得到王怜徽了：“什么很大的公司，只是在川德一家独大而已。咱们正阳毕竟是私企，如果放在省城那得排到三四名以后去了。”
虽然是谦虚的话，可是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是无比的骄傲。那意思是即便在省城，如果不是国营单位，根本没法跟自己家的公司比。
在这个年代，国营地产公司势力还是比较庞大的，但随着体制的僵化，国营地产会渐渐被私营地产公司迎头赶上，自此开始，房价便进入了十几二十年不回落的时代。
张宁假模假样对樊博文的家境大肆吹捧了一番，但暗地里却已经留意下来。最近一段时间，张宁特意调查了几家在川德比较活跃的公司，除开那些回光返照的国企以外，正阳正是背景值得注意的公司之一。
牛民权的话说得有道理，与其调查关系网，不如调查利益网。有关系不一定有利益牵连，但有利益牵连，关系肯定不一般。
前世落魄的张宁时不时会感叹这时代没有关系什么也干不成，重生回来之后虽然事业小有成就，但那是因为自己的先知先觉。而没有先知先觉的人想要发展壮大一家公司，身后没有背景是不可能的。这样一来，只要调查这几年壮大速度比较快的几家公司，就能找出他们利益交叉点在什么地方。
查清楚他们的利益交叉点便好做文章了。
虽然跟樊博文这个二百五打交道实在让人不舒服，但张宁还是觉得有必要稳住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至少从他这里打听消息，要比自己如同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好得多。
正当张宁梳理思绪的当口，招标会正式开标了。现在的土地招标并不像后世流程那样严格，事实上现在的招标还只是做到了表面上的公平公正，假模假样地搞一个当场开标，实际上中标公司早已内定了。
但凡中标的公司，评标小组是需要当场宣布中标公司所开出的方案的。这也是一个门面功夫，毕竟在市政规划的时候，就已经确定项目的大致类型，但凡投标的公司，无不是根据这些类型拟定标书，虽然有一些细微差别，但对于是否具备中标资格并无太大影响。
可正是因为这些细微的区别，让评标小组有了借口否定那些没中标的公司。比方说当地政府规划建设一个高档社区，那么高档社区毋庸置疑必须建设，可除了社区之外，还得有相应的配套。如果A公司打算在社区周围建商场，B公司打算在社区周围建娱乐.城，假定A公司是内定中标公司，评标小组就会说B公司的娱乐.城不符合市政规划；反之，假定B公司是内定中标公司，评标小组又会说A公司的商场不符合市政规划。
总之，正因为有这个区别，所以给了别人可操控的空间。
张宁在仔细聆听那些中标公司以及中标公司的方案。目前宣布的中标公司大多是国营地产公司，他们给出的方案还是一如既往的刻板，没有丝毫吸引力，对于与这些很快将要被时代抛弃的公司，张宁没有丝毫兴趣。
事实上这些公司以及他们给出的方案是不是具有建设意义根本无关紧要，因为直到目前为止，评标小组开出的地皮都还是边角料，西乡真正的核心地段，肯定要在最后才会开出来。
即便是边角料，同样有人欢喜有人忧，至于多少人是因为没得到那块地而愁苦，那就不得而知了。要知道响应号召积极建设的企业，往往会给市领导留个好印象，相反，假如你想做一个赔本买卖，人家也不选你，那么你在领导心中的地位可就堪忧了。
要说樊光磊没有这种担忧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比较安全，毕竟这么多年活跃于川德这片土地上，对于川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而且从根本上说，西乡搞的这个食品工业园，到底还是政治斗.争的延续，未来前景可想而知，绝不会好到哪里去。可这是杨书记号召的，他樊光磊跟着杨为民吃了这么多年肉，赔钱替杨为民摇旗呐喊也是应有之义。
但商人毕竟是商人，商人重利，虽有情义，但如果保全情义的同时，尽量让自己不亏，那便完美了。而处于西乡城区核心地段的A-01地皮，也就是从城郊到窑厂这片土地，正可以满足这个条件。
随着评标小组宣布的中标公司越来越多，樊光磊也意识到距离最后的答案越来越近了。恰在此时，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安，究竟不安从何而来，却又无处寻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