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蒙望了一眼安静地躺在地上的威特,将视线瞥到了一边,像是在狡辩一样地说道:“对不起……珊拉小姐,我想我没办法像你一样想得那么多……但是在达姆斯的地下要塞里我亲眼看见了威特将那些人撕成了碎片……还有之前,珊拉小姐你不是也看见了吗?威特曾不止一次露出过那种诡异的笑脸。”
“你这算是在逃避吗?塞维尔?”
“不……我想我早已无路可逃……”艾蒙痛苦地闭上眼睛。
珊拉眉头一皱,接着道:“是的,我的确看见了他那诡异的笑容,但那除了能够证明克里森在那时就患上了笑魇症以外,其实并不代表着什么,明白吗?塞维尔。”
“珊拉小姐,为什么你会知道笑魇症?吉诺说过这种疾病应该并没有对外公开才对。”
珊拉摆了下手道:“这不重要,没有对外公开并不代表能瞒过所有人,你只需要知道,这种疾病的存在并非是一个秘密就行了。”
“那你就应该明白,得了笑魇症的人会开始变得越来越疯狂,最后导致嗜杀成性不是吗?”
“我并不否认这点,但是……”珊拉顿了顿,接着道:“克里森之所以会被怀疑,也正是因为你将一切的解释都以他已经患上了笑魇症为前提来进行的假想,你觉得你真的触碰到真相了吗?”
“我……”望着珊拉那蔚蓝的眼睛,艾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明明自己早已经做好了觉悟,明明在下定决心之后才决定拔出长剑,在面对她的质疑时,这些却都显得那样的脆弱无力,究竟自己为何会陷入这矛盾的螺旋之中?他此时忽然想起了那个房间里的男人,由于威特的事而沉浸在悲伤之中,他竟差点忘记了那个正奄奄一息的人,他望着珊拉,指了指身后那条漆黑的通道,说道:“珊拉小姐,我想……在那里面的男人,或许知道些什么,只是……我不知道他究竟还有没有力气说话。”
艾蒙带着珊拉穿过通道,来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前,此时的男人比起刚才似乎还要更加的虚弱,他整个人几乎摊在椅子上,头无力地垂在一旁,他的生命此刻就像是一盏即将烧枯的油灯,仿佛一阵微风都能够轻易地将他生命的火焰吹熄。
“好重的伤……这是之前加雷斯背上来的那个?”珊拉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她连忙蹲下身子解开绑住男人的绳子,仔细地开始查看着他的伤口,“还有呼吸……但是很微弱,身上的伤口虽然都没有伤及内脏,但是血却仍然在止不住地流……就连眼睛也被挖掉了一只……在遭受了这么多非人的虐待之后仍然还能或者,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了……”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水壶,将壶盖打开后送到了男人那干燥到几乎发白的嘴边,将壶中的水小心地倒入他的口中。
喝下了水之后,男人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他艰难的睁开了他那只剩一只的眼睛,望着眼前的艾蒙和珊拉,吃力地问道:“你……你们……是谁?”说着,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四肢几乎完全没有知觉。
艾蒙连忙扶住了他,“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你受了很重的伤,但你不用担心,你会在治疗下好起来的……”
艾蒙的声音放得很轻,这让男人稍微安心了些,“是这样吗……我……得救了吗?”
“是的,你已经得救了。”珊拉皱着眉头朝两旁望了望,接着对艾蒙说道:“我们得把他抬到外面去,待在这种鬼地方只会让他越来越虚弱。”
艾蒙点了点头,接着将男人驮到了通道外的图书馆里,珊拉把散落在地的书拼接在一起,让男人躺在上面。
见男人的脸上有了些许好转,她轻声地问道:“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之前……”珊拉的话似乎让男人想起了那些痛苦的回忆,他的情绪忽然变得很激动,身体开始不断地颤抖,而脸上的皮肉也止不住地痉挛起来,“不……不!那……那家伙是疯子……不……是魔鬼!他用他的刀……在我的身体上拼命地割!拼命的割!”
“冷静!冷静!嘘……”艾蒙连忙按住他的肩膀,好让他安静下来,“没事了……不用担心……你已经没事了……”
男人的身体抽搐了一会儿,也许是因为没了力气,渐渐地也平息了下来。
“你能告诉我们……折磨你的人究竟是谁吗?或者说有什么特点?”由于担心会再一次刺激到他,珊拉的声音显得很小心。
“我……我不知道他是谁……”男人心有余悸地道:“我……我只记得,在他的身上,有一种花香……”
“花香?”艾蒙微微一愣,“威特的身上……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气味啊。”
珊拉见状,连忙追问道:“是怎样的花香呢?”
“是什么花我不知道……只是觉得那气味很刺鼻……”
“刺鼻的花香……”珊拉若有所思地望着艾蒙,此时的艾蒙似乎整个人都瘫倒了下去。
“真的……不是威特……”他痴痴地盯着不远处的威特,自言自语道:“不是威特干的……那到底是谁……”
珊拉微微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我想我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花了……”
“你知道?”
“兰折。”珊拉简单地说出了它的名字,而也就在她说出来的同时,艾蒙的瞳孔骤然间收缩到了极致,在这一刻,仿佛世界上所有的色彩都被褪去,只留下了纯正的黑与白。
看着艾蒙的表情,珊拉沉默了片刻后,道:“看来你已经明白了吗?”
“不……不会……这不可能的……”艾蒙不住地摇着头,似乎想极力甩掉脑海中那可怕的想法。
“我回去的时候,找到了这样的一篇关于佛伦斯城的记录,那上面这样写着,‘……佛伦斯城是一座有着上百年历史的城堡,但如今却鲜有人从那里出入,现在,他的主人在那里种满了美丽的兰折花……’,记录上标明,佛伦斯城在一年前作为封赏,被骑士团赐予了一个新任的圆桌骑士。”
“难道说……”
“想想,是谁告诉了你这些事,是谁引导你来到了这里,又是谁,让你将一切的罪责都归咎在克里森的身上呢?我想,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吧?真相总是会让人难以接受的,塞维尔,但很遗憾,那就是事实。”说到这里,珊拉望着痛苦中的艾蒙,心里不禁泛起一丝酸楚,“真正嗜杀的魔鬼,正是那高高在上的十二圆桌骑士之一的——加雷斯!”
与此同时,在圣都阿瓦隆的圣堂剧院里……
一位白衣的骑士缓缓地踏入了大门。
“各位大人,很抱歉我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行程,还望在座的各位见谅啊。”他优雅地欠身行了一礼,嘴角微微一扬,说道:“骑士加雷斯,在此向各位深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