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知道真相也不能提及,即使只在上面盖上一层薄膜,在这之下的所有秘密都能被清楚看见,但只要不揭开,就能当做不存在。
季萦可不管那么多,拿着手里的高脚杯轻轻与他碰了个杯:
“我喜欢你呀。”
祁朗睁大了眼,即使不是第一次听见却也是与之前同样的震惊。
季萦啜饮了一小口香槟,因为唇舌间品到甜蜜香气而对他笑了起来。
因为那个笑在祁朗的心里太波澜壮阔,他下意识偏开头饮下一大口杯中的香槟用以逃避,反应过来时,那酒已经吞下去了。
季萦笑得更开心了,伸手压住杯托:
“不是不喝酒吗?”
还剩下一点残酒,小小盈住杯底,祁朗嗫嚅着,盯住她的眼睛说不出话,掌下与她的手几乎能相握。
季萦就慢慢凑近了,近到他以为她要吻自己。
然后她垂下了目光,就着他的手启唇轻轻叼住了杯口,手把杯脚向上扶起,浅金色的液体就顺滑的沿杯壁流向了她的齿间,一滴不剩。
因为距离这么近,祁朗可以清晰的看见她整齐洁白的贝齿,舌尖勾起卷住了酒液,他不自觉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这甚至是比交杯更亲密的行为,季萦咽下香槟把杯子拿了回来:
“好了,帮你喝掉了。”
直到这个时候,祁朗才醒了过来,心神大震:
“你不能——”
“季萦,你有个朋友过来!”
屋内,远远传来喊声。
季萦站起来:
“抱我过去。”
“什么?”祁朗不可置信。
可季萦依依不饶,勾住他的脖子又重复了一遍:
“抱我过去,我没穿鞋。”
裙摆下,果然她是光着双脚的,可祁朗马上望向远处的别墅,生怕有人看见。
至于推开她?大概是上一次的经历足够让人铭记,他不敢推开。
在这个一览无余的草坪上,她就是万绿丛中一点红,那么显眼。
“他说他叫米渔,你快过来!”裴珏又喊了一声。
季萦却没有一分害怕,依旧肆无忌惮的半点没有想躲避:
“别看了,你现在抱我过去还不会有人发现哦。”
祁朗心下一狠,破罐子破摔的一把将她揽腰抱起了,几步将她送到了草坪外木栈道的长椅上放下。
他以为这就结束了,转身就要走,可谁知季萦又叫了他:
“阿翔,帮我穿鞋。”
祁朗回过身,升起一股无力感,她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瞧那样子是自己不帮她穿就不会走了。
片刻后,他认了输,认命的弯腰拿起了那双高跟鞋。
季萦将裙摆提起,露出涂了红色指甲油的双脚,庭院的灯突然在这时候如期亮了起来,照亮了指甲上细密闪光的流沙质感。
祁朗蹲下身单膝跪地,看见她脚底沾了草梗与泥土,摸兜掏出了一包纸巾将那些都擦干净。
她的脚踝纤细,自己一握之下指节里还有剩余,细腻的皮肤摸上去每一寸都极致的柔软。
祁朗沉默着,心里却早已天翻地覆,将最后一个搭扣系好抬头望她:
“好了,走吧。”
灯光自季萦头顶倾斜而下,为她戴了一顶皇冠,他跪在女王足前,如同一位忠诚的骑士。
二楼,张三儿结束掉一局游戏从手机上抬起了头:
“看什么呢?”
“没什么。”不笑宁将视线从院子里收回,微不可见的笑了一下,摸兜掏出了一根烟点燃,“我抽根烟。”
张三儿颇绝无趣,断了要过去看看的想法,又打开手机准备新一轮的战斗。
“对了,米渔来了,你不下去?”不笑宁提醒了他一下。
张三儿跟裴珏不对付,两人便躲了上来,他一玩游戏就忘乎所以,完全把周遭的一切都忽略了,刚才那么大的喊声都根本没听见。
“不不不,我不去。”听了这个消息,他满脸写上了拒绝,连连摇头。
那小孩儿变脸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是个白切黑,而且……
在即将要联想到不好的内容时,张三儿及时切断了自己的想法。
要帮季萦吗?不笑宁思考了一下,将一口烟吐出来,状若无意的开口:
“也对,他是你情敌嘛。”
“嗯?”张三儿瞬间把惊讶都写在了脸上,“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季萦?”
烟头顺着窗台丢了下去,不笑宁转回了身:
“我聪明啊。”
老实说,他这样有点欠打,可张三儿又没办法反驳,因为他是肉眼可见的、众所周知的聪明。
他磨了磨牙,忍下了动手的冲动。
紧接着,不笑宁又说话了,而且是风凉话:
“不过,你跟他是情敌也没什么意义了,季萦不是已经谈恋爱了吗?”
“唉!”张三儿重重的叹了口气,“那裴珏就不是——”
说到这,他联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儿:
“对啊!我跟米渔是情敌,我跟裴珏是情敌,所以说,米渔跟裴珏也是情敌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他一跳而起,匆匆就往门外跑:
“我先下去了啊!”
不笑宁挑眉,慢慢开始往楼下走,学着季萦这么欠打的说话,原来还是挺有用的。
“米渔!”张三儿还在楼梯上就开始大喊,“你过来!”
“不好意思。”米渔礼貌的表示抱歉,“我朋友叫我了,先失陪一下。”
裴珏表示理解,点点头让开。
然后张三儿就见着米渔错身让过裴珏,乖巧的笑容一秒就消失掉了,变得阴沉起来,向自己走近。
直到他站定了,马上便黑着脸小声问询:
“那玩意儿是季萦的男朋友?”
他这样子明显是知道这人的,语气里几乎要把裴珏生吞活剥了,也许是因为他口吻太过可怕,张三儿感到心里有一瞬的不舒服,点了点头:
“是啊,那东西就是季萦的男朋友。”
一个玩意儿,一个东西,两人在这方面,倒是完美的默契保持了一致。
不过也侧面说明了,裴珏的名声的确不是太好,已经传遍了整个北京。
米渔咬了咬牙,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男朋友!”